深夜十一點十七分，葉昊蹲在出租屋廚房，手指捏著發黑的電線皮直犯愁。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跳閘了。

老小區的電路老化得厲害，他上個月剛用兼職賺的錢換過總閘，可今天煮泡面時“啪”的一聲，整間屋子又陷入黑暗。

“操。”他摸黑翻出手機當手電筒，光束掃過墻角堆著的三個紙箱——那是父母留下的最后遺物，搬家時他死活沒舍得扔。

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在紙箱上，投出搖晃的影子，像某種未知的巨獸在蠕動。

突然，鼻尖竄進焦糊味。

葉昊猛地抬頭，只見廚房天花板的電線接口處騰起橘紅色火苗，火星子“噼啪”濺落，瞬間引燃了堆在墻角的舊報紙。

“靠！”他踉蹌著后退，后腰重重撞在洗碗池上。

火勢蔓延得比他想象中快，不過三秒，半面墻都被火舌舔舐，濃煙像毒蛇般竄進鼻腔，嗆得他眼淚直流。

逃生！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已經沖向陽臺。

五樓的夜風灌進來，吹得火苗呼呼作響。

葉昊踩著窗臺往下看，樓下是鋪著水泥的綠化帶，離他大約十五米。

跳下去？

他喉結滾動，想起上個月新聞里墜樓的外賣員——那具扭曲的尸體被白布蓋住時，血在地上洇出個不規則的圓。

“轟！”

身后傳來家具炸裂的聲響，熱浪幾乎要掀翻他的后背。

葉昊咬咬牙，抓住防盜網翻出去。

指尖剛碰到生銹的鐵欄桿，“咔”的一聲，欄桿竟生生斷裂！

失重感瞬間攥緊心臟。

他在墜落中看見對面居民樓的窗戶，有老人掀開窗簾露出半張臉，有小孩趴在窗臺指著他尖叫。

風灌進耳朵，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一下，兩下，像擂在鼓面上的重錘。

“要死了嗎？”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意識突然陷入混沌。

靈魂深處傳來一道模糊的聲音，像隔著厚重的銅鐘，低沉而威嚴：“命不該絕……鴻蒙未滅，萬法歸一。”

與此同時，胸口泛起灼燒般的熱意。

葉昊低頭，看見自己校服第二顆紐扣下的皮膚透出幽光，那光越來越亮，像有個小太陽在體內炸開。

然后——他落地了。

水泥地的涼意透過牛仔褲傳來，葉昊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

剛才墜落時明明砸斷了兩根晾衣桿，現在卻連膝蓋都沒擦破。

他摸了摸臉頰，觸感光滑，沒有血跡；又扯了扯衣角，布料完整得像是剛洗過。

“這……怎么可能？”他踉蹌著后退，后背撞在墻上。

后巷的路燈壞了一盞，只剩昏黃的光從對面便利店滲過來。

葉昊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跑到了小區后巷，旁邊堆著半人高的廢棄鐵皮，銹跡斑斑的表面沾著青苔。

“吞噬可演化世界。”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他差點跳起來。

這聲音不像剛才那道模糊的，更清晰，像是直接在腦海里響起。

葉昊左右張望，后巷空無一人，只有風卷起幾片枯葉，“沙沙”擦過鐵皮堆。

“吞……吞噬？”他咽了口唾沫，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向最近的一塊鐵皮。

念頭剛動，怪事發生了。

那鐵皮表面突然泛起漣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接著“咻”地一聲虛化，直接鉆進他胸口的位置。

葉昊下意識摸向心口，那里還殘留著剛才的熱意，現在多了種充實感，像有什么東西在生長。

他閉上眼。

意識中，原本空蕩蕩的灰白空間里，多了一塊深灰色的金屬地基。

地基邊緣浮著淡青色霧氣，隱約能看出山巒的輪廓——雖然只有巴掌大，但確確實實是山川的形狀。

“這是……空間？”葉昊震驚得手指發抖。

他想起剛才墜落時的聲音，想起突然出現的吞噬能力，喉嚨發緊，“難道……這就是金手指？”

“葉哥哥？”

清脆的女聲從巷口傳來。

葉昊猛地睜眼，看見扎著馬尾的女孩站在路燈下，手里攥著手機，屏幕的光映得她眼睛發亮——是鄰居林雪，高三的學妹，平時總捧著本書在樓下長椅上看。

“你……你剛才從五樓掉下來？”林雪聲音發顫，手機攝像頭還對著他，“我在陽臺收衣服，看見你……”她沒說完，目光落在葉昊腳邊——那里躺著半截斷裂的晾衣桿，還沾著幾片被火烤焦的窗簾布。

葉昊喉結動了動，強扯出個笑：“那啥……我其實是在擦陽臺，滑了一下，剛好掉在綠化帶堆的紙箱上。”他指了指不遠處，那里確實有幾個快遞箱，“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嘛？”

林雪沒說話，目光在他臉上掃來掃去。

葉昊被看得發毛，正要找借口開溜，女孩突然上前兩步，伸手摸他額頭：“沒發燒啊……”她指尖冰涼，觸到他皮膚時，葉昊聞到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是她常用的護手霜味道。

“真沒事。”葉昊后退半步，“可能那堆紙箱墊得厚。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明天還要上課。”

林雪盯著他看了三秒，突然把手機舉到他面前：“那你解釋下這個。”屏幕里是她剛拍的視頻，畫面搖晃，但能清楚看見一個黑影從五樓陽臺墜落，沒有任何緩沖，直挺挺砸向地面。

葉昊心跳漏了一拍。他盯著視頻里那個黑點，喉頭發干。

“我沒別的意思。”林雪突然收起手機，聲音輕得像嘆息，“只是……你最近總說自己是普通人，但今天之后，我可能沒法再信了。”她轉身要走，又回頭補了一句，“需要幫忙的話，我隨時在。”

腳步聲漸遠。

葉昊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道口，這才長出一口氣。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的空間還在微微發燙，像在提醒他剛剛發生的一切不是夢。

“叮——”

手機震動起來。

葉昊點開微信，是房東發來的消息：“小昊啊，剛才物業說你家著火了？人沒事吧？明天來我家簽賠償協議，電路老化算我責任，但燒壞的墻面得賠。”

他盯著消息，突然笑出聲。

從父母去世后，他獨自在這城市活了三年，送過外賣，發過傳單，被中介騙過押金，被房東漲過房租，以為日子也就這樣了。

可現在——

“嗡——”

后頸突然泛起刺痛。

葉昊捂住腦袋蹲下，眼前閃過碎片般的畫面：玄色長袍的身影立在九霄之上，腳下是碎裂的星辰；無數道金色鎖鏈纏在他身上，鎖鏈盡頭刻著古老符文；還有個聲音在冷笑：“封印將破，諸天重燃之時，唯鴻蒙者可逆天！”

畫面戛然而止。

葉昊抬頭，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坐在了家里的破沙發上——他什么時候回來的？

客廳里還殘留著焦糊味，被燒黑的墻面像張猙獰的鬼臉。

他摸了摸發燙的太陽穴，從茶幾底下摸出個鐵盒。

盒底壓著張泛黃的照片，是父母抱著三歲的他在公園拍的，背景里的櫻花落了滿地。

“你們到底隱瞞了什么？”他低聲呢喃，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照片邊緣。

窗外突然炸響驚雷。

葉昊猛地抬頭，看見紫色閃電劈開云層，準確劈中三公里外的廢棄工廠。

那是座八十年代的老鋼廠，半年前剛被政府劃為拆遷區，此刻在閃電中泛著詭異的幽光。

他胸口的空間突然躁動起來，像饑餓的野獸在抓撓牢籠。

葉昊閉上眼睛，清晰感知到工廠里有大量金屬氣息，還有某種更古老、更厚重的波動——像是……本源？

“那座工廠……”他站起身，望著窗外翻涌的雷云，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喉嚨，“藏著什么秘密？”

又是一道紫電落下，照亮了工廠外墻上褪色的標語：“工業強國，振興華夏”。

葉昊握緊拳頭，指節發白。

他能感覺到，從今晚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

而他的旅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