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像被墨汁染過的棉絮，裹著腐肉味漫進葉昊的鼻腔時，他正攥著登山包站在樓道里。

昨夜被光柱卷走的記憶還在太陽穴突突跳——青銅祭壇、九天碑上的名字、墜落前林雪亮著燈的窗戶。

可當他落地時，手機顯示的時間已經(jīng)跳到了凌晨五點十七分，后山的荒草上結(jié)著霜，而遠處傳來的嘶吼，像生銹的鋼鋸在刮擦玻璃。

“汪！“

第一聲獸吼刺破濃霧時，葉昊的后頸瞬間繃直。

他想起三天前在廢棄工廠見過的變異野狗，青灰色的皮膚下鼓著蚯蚓似的血管，可此刻這聲嘶吼里帶著金屬摩擦般的震顫，比那只野狗至少高出兩個調(diào)門。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是林雪的未接來電，最后一條消息停在四點零七分：“昊哥，樓下有東西在扒門?！?

葉昊的喉結(jié)動了動。

這姑娘平時總抱著課本在他門口晃，說“借點熱水“，其實是看他種在窗臺的薄荷。

此刻她的對話框里還掛著一張照片——客廳落地窗上，五道半寸深的抓痕正往下淌墨綠色黏液。

他摸向胸口的玉牌，那里還留著昨夜的余溫。

鴻蒙空間在丹田處輕輕嗡鳴，像沉睡的獸被喚醒。

“砰！“

樓道盡頭的防火門突然被撞開。

穿保安制服的老李頭踉蹌著沖進來，后背的衣服被撕成布條，露出三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老人手里攥著半塊青銅令牌，上面的紋路正泛著幽藍的光：“小昊！

去3單元702！

霧里的東西沖著那丫頭來的！“

葉昊接住老李頭栽過來的身子。

老人的體溫燙得驚人，指腹按在他腕間的脈搏上：“走！

我引開它們！“話音未落，他突然反手將青銅令牌拍在葉昊掌心，轉(zhuǎn)身沖進濃霧里，身影很快被染成灰黑。

“老李頭！“葉昊喊了半句，喉間突然泛起腥甜。

鴻蒙空間里的星子虛影開始旋轉(zhuǎn)，某種本能推著他往3單元跑——他能清晰感知到，三公里外有個微弱的生命體征正在發(fā)抖，像風(fēng)雨里的燭火。

樓道里的聲控?zé)綦S著他的奔跑次第亮起。

二樓轉(zhuǎn)角，一只半人高的變異鬣狗正扒著701的門，脊椎處凸起的骨節(jié)撐破皮膚，露出白森森的骨刺。

它聽見動靜轉(zhuǎn)頭，渾濁的眼球里映出葉昊的影子，突然發(fā)出類似嬰兒啼哭的尖嘯。

“來得好。“葉昊的瞳孔微縮。

《吞天訣》自動在腦海里展開，丹田處的空間突然張開“嘴“，順著他的指尖吸走樓道里的濕氣。

他想起昨夜在祭壇前，香灰凝成的六芒星陣，此刻掌心里也凝出類似的光紋。

鬣狗撲過來時，葉昊沒有躲。

他迎著那腥風(fēng)抬起右手，掌根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在鬣狗下頜?！斑青辍耙宦暎儺惈F的頭骨像被踩碎的西瓜，腦漿混著墨綠色血液濺在墻上。

幾乎同時，他意念一動，鴻蒙空間里涌出一道吸力——掉在地上的暗紅色獸核“咻“地鉆進他掌心，消失不見。

丹田處傳來漲痛。

葉昊踉蹌兩步扶住墻。

原本只有巴掌大的空間突然“長大“，干涸的溪流開始流動，溪邊的小樹抽出新芽。

他能清晰感覺到，空氣中漂浮的靈氣正順著毛孔往身體里鉆，比昨夜在祭壇前更濃郁三倍不止。

“吼——“

又是一聲嘶吼。

這次更近了，就在樓下。

葉昊抹掉臉上的血，看見樓梯扶手上多了五道半寸深的抓痕——和林雪照片里的一模一樣。

他拔腿往樓上跑，剛到七樓就聽見702里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昊哥！“

林雪的尖叫混著碎玻璃的脆響撞進耳朵。

葉昊踹開虛掩的門，正看見一只鬣狗撲向縮在沙發(fā)后的姑娘。

她懷里抱著個陶瓷存錢罐，是上周他幫她修的，此刻正砸在鬣狗腦門上，卻只讓那畜生晃了晃頭。

葉昊的呼吸突然慢下來。

他盯著鬣狗前爪的動作——左爪虛晃，右爪下探，這是要鎖喉的架勢。

《吞天訣》的功法在腦海里自動推演，他想起老李頭教過的“卸甲手“，又結(jié)合剛才那只鬣狗的攻擊軌跡，竟在剎那間推演出九種破解方式。

“斷喉。“他低喝一聲。

身影如電。

葉昊欺身到鬣狗左側(cè)，左手扣住它后頸的皮，右手成刀直插耳后三寸。

變異獸的動作突然凝固，喉管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然后重重砸在地上。

“林...林雪？“

沙發(fā)后的姑娘正瞪著他，眼睛比平時大了兩倍。

她懷里的存錢罐“當啷“掉在地上，滾出幾個硬幣：“你、你剛才...比張鐵柱叔叔還快！“

葉昊這才注意到，客廳窗戶邊還站著個人。

穿迷彩褲的男人正扶著窗臺喘氣，胳膊上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滴在地板上，暈開暗紅的花：“小子可以啊?！八断乱陆窃?，露出胸前的勛章，“張鐵柱，退役特種兵，現(xiàn)在獵人。

剛才看你打那只鬣狗，手法像形意拳，又不太對?！?

“斷喉九式?！叭~昊擦了擦手上的血，“現(xiàn)學(xué)的?！?

張鐵柱的眉毛挑了挑。

他還想說什么，樓下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

濃霧被撕開一道口子，一頭通體漆黑的狼王踏在翻倒的轎車上，幽藍的眼睛掃過三人，聲音像生銹的齒輪在摩擦：“螻蟻...封印未破，爾等何敢妄動？“

王胖子就是這時候從廚房鉆出來的。

這小子平時總在學(xué)校后巷收保護費，此刻褲腿濕了一片，手里舉著把菜刀：“昊、昊哥！

這玩意兒剛才說話了！“他的聲音發(fā)顫，菜刀卻往葉昊身前挪了挪。

葉昊的后背抵上林雪。

他能感覺到姑娘在發(fā)抖，可手心里的玉牌燙得驚人，鴻蒙空間里的溪流正嘩嘩作響。

狼王的氣息不對勁，那不是普通變異獸的兇戾，而是...某種被封印了百年的東西，在透過這具身體說話。

“跑?！八麑α盅┖屯跖肿诱f，眼睛卻死死鎖著狼王。

張鐵柱已經(jīng)抄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傷臂上的肌肉繃成鐵條：“我掩護，你帶他們走！“

狼王動了。

它躍起的瞬間，地面裂開蛛網(wǎng)狀的裂痕。

張鐵柱的水果刀刺進它前爪，卻像扎在鋼板上，“當“的一聲彈開。

下一秒，狼王的尾巴掃在張鐵柱胸口，特種兵悶哼一聲撞穿玻璃，摔進樓下的灌木叢。

“張叔！“林雪要沖過去，被葉昊拽回來。

王胖子的菜刀掉在地上，人癱坐在墻角，嘴唇直哆嗦：“昊哥...我、我害怕...“

葉昊摸向胸口的玉牌。

鴻蒙空間里的星子虛影突然亮得刺眼，他能清晰感知到，狼王體內(nèi)有個東西在跳動——比之前的獸核大十倍，顏色像凝固的血。

“吞?！八p聲說。

狼王的爪子已經(jīng)到了眼前。

葉昊不退反進，左手扣住那鐵鉤似的爪尖，右手按在狼王眉心。

鴻蒙空間的吸力如潮水般涌出，暗紅的獸核“轟“地沖破皮毛，鉆進他掌心。

劇痛席卷全身。

葉昊的膝蓋重重磕在地上，額角的汗滴在地板上，暈開深色的印子。

但他能感覺到，鴻蒙空間在瘋狂生長——原本的溪流變成小河，小河匯進湖泊，湖邊的小樹長成喬木，連空氣里的靈氣都濃得化不開。

《吞天訣》的功法自動翻到新的一頁，“靈氣吸收篇“六個大字在腦海里炸開，他甚至能看見，空氣中的靈氣正變成金色的細流，順著鼻腔往身體里鉆。

狼王的身體“砰“地砸在地上。

它原本幽藍的眼睛此刻一片渾濁，喉間發(fā)出嗚咽般的低嚎。

葉昊扶著墻站起來，掌心的獸核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根半人高的金屬長棍——剛才吞噬鬣狗獸核時，空間里自動凝聚的武器。

“我若為鴻蒙，諸天皆可吞?！八罩L棍，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陌生的沉穩(wěn)。

靈氣在經(jīng)脈里奔涌，他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像戰(zhàn)鼓。

狼王的瞳孔突然驟縮。

它盯著葉昊胸口的玉牌，喉間發(fā)出類似人類驚惶的聲音。

下一秒，它的身體開始虛化，化作一道黑電往濃霧里鉆。

葉昊的長棍重重砸在地上。

地面裂開的瞬間，他體內(nèi)的靈氣轟然爆發(fā)，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追了上去。

風(fēng)灌進衣領(lǐng)，他聽見身后林雪的呼喊，王胖子的尖叫，還有張鐵柱虛弱的笑聲。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那道黑電，和黑電后若隱若現(xiàn)的——被封印了百年的真相。

黑影獸王的咆哮再次撕裂濃霧時，葉昊的長棍已經(jīng)裹著靈氣，迎上了那道黑芒。

這一戰(zhàn)，將成為他真正踏入修煉之路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