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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鑒子里的域外天魔

“元哥兒,元哥兒?”

“嗯?”

“汪老爺問你話呢。”

籬笆院中,一名面容姣好的女人,正輕聲低喚著自家男人。那男人卻好似沒睡醒般,眼神略顯茫然。

嘶···

什么情況?

我又活過來了?

梁元恍惚的看了眼周遭,又看了看自己,青布鞋,舊長袍,袖口微卷,鞋底泥黃。穿越多年,他一眼便認出這是當下大乾朝的百姓服飾。

此刻他正箕坐在棚屋門口,對面站著的,是莊上的汪員外與手下家丁。

“看來,梁老弟尚且還醉著呢。”

男人的聲音幽幽響起。

梁元循著聲,抬頭一看,頓時便瞧見一臉橫肉的汪員外,正瞇著眼睛,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自己。

“梁老弟,你考慮得如何了?”

汪員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梁元卻未著急回應,而是默默消化著新身體殘留的記憶。

原身嗜賭成癮,昨夜更是將家中僅剩的兩畝地,一并敗輸了去。

后又因喝得伶仃大醉,在家門口跌了一跤,這才給了自己可乘之機。

如今這汪員外找上門來,正是要與原身畫押賣地。

“梁老弟,簽了這地契,你欠下的十兩賭資,便算就此還清。”

汪員外伸手,從袖中掏出一紙契書,在身形消瘦的年輕人眼前晃了晃。

梁元回過神來,看了眼對方手中的文契,那是未稅的白契,并無官府朱砂蓋印。

這種未繳納契稅的文書一旦簽字畫押,倘若對方事后言而無信,便是呈上公堂,也沒有一丁點兒效力。

原身或許會毫不猶豫簽字畫押。

可梁元卻不會這般欠缺考慮。

“汪老爺,不是小子不愿與您簽這文契,只是您也知道,這田產是小子祖上靠著抗倭的軍功,才換來的丁點兒地皮,如今敗得只余兩畝,不過剛夠留個念想而已?!?

“哦?”汪員外眉頭一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對方一眼,“這般說來,梁老弟這是不愿賣了那二畝水田,與我抵債?”

“汪老爺安心,欠您的賭資,小子定當會在最后期限還清?!?

“更何況,家父每月都會寄來俸銀,若過期未還,屆時汪老爺您大可取來官府蓋印的紅契,與我畫押賣地?!?

梁元強忍著宿醉后的不適,向面前的胖員外拱手作揖。

說話時。

他刻意將家父二字,咬得很重。

“哼!那我便再容你寬限幾日。反正這莊上的狗,總改不了吃屎!”

汪員外一想到梁父的威名,頓時便滅了三分底氣。

當即便陰沉著臉,率人摔門而去。

臨走時,還不忘瞇起雙眼,扭過頭,將如蛇的目光肆意落在躲進門后的女人身上。

然后一點一點,從她白嫩的腳踝,沿著緊身黑褲包裹著的長腿,一路移向女人豐潤的臀線。

“嚶....”

女人抓著門邊,被這猝不及防的油膩目光,駭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顫抖著,蹙著眉問道:“元哥兒,你...你又要去賭了嘛?”

梁元回過頭,看向唇齒顫栗的女人,卻并未急著吭聲。

女人名叫玉蘭,年方二十,比梁元大上一歲,是個有名無姓的賤籍。

之所以出現在這兒,是因為六年前,原身父親受軍戶世襲,參軍抗倭時,生怕原身吃不飽穿不暖,這才從人伢子手中將她買回家中。

雖本是照著童養媳的法子處置,可原身卻自恃讀過幾年私塾,一直瞧不起身為賤籍的玉蘭。

怎奈原身讀書識字尚未通透,便沾染了爛賭這一惡習,不僅輸光了田產,還總會在醉酒后,毆打其妻。

“畜生??!女人是用來蹬的,不是用來踩的!”

梁元回想著原身的過去,忍不住暗暗罵了幾句。

“元哥兒,你...你能不能別去賭了,玉蘭能...能養活你....”

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又低得好似夏日蚊蟲嗡鳴。

可話剛到嘴邊,她又覺著自己有些多嘴,便只好低著頭,站在門后,用纖細的手指不斷揉搓著衣裾。

“唉?!?

梁元看著女人手指間的小動作,沉沉嘆了口氣:“你養我?怎么養活?”

“我...我能去幫莊上的大戶浣衣,還、還能下水采珍珠哩?!?

女人抬起頭,顫抖著發出聲音。

可下一瞬,便又低著聲,摸著指腹上因過度浣衣而導致的潰爛發紅,忍不住垂下頭去。

她在害怕。

害怕自己偷摸著干了元哥兒平日里最為看輕的活計后,又會惹得對方對自己拳打腳踢。

可她一個賤籍,為了養家糊口,又能做什么讓人高看幾眼的活計?

“行了,先吃飯罷?!?

梁元皺著眉,有些于心不忍。

“好,我去生火做飯?!?

玉蘭點點頭,立刻跑去灶房做飯。

梁元目送著女人離去,隨后便將目光一轉,從門外直直落向了屋內墻角處的雜物堆里。

雜物堆中,有一枚銹綠斑駁的銅鏡。

看上去平平無奇,不值幾兩銀錠。

可又有誰能知道,梁元當初肉身穿越而來,魂魄卻被困在了這面鑒子里。

他看著梁家六代交替,如今卻是造化弄人,成了其中之一。

“嗐,既來之則安之罷?!?

梁元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他向來適應能力極強,如今既然得了這身皮囊,便要好好生活下去。

走到雜物堆旁,取出里面的銅鏡。

銅鏡入手,溫涼如玉,竟在剎那之間,以旁人目不可視的變化,在昏暗的鏡面泛起水波漾的漣漪。

緊接著,幾行小字浮現鏡中。

「鏡主:梁元」

「余壽:七十載」

「武道:未入品」

「辛苦值:0」

“辛苦值?那是什么?”

梁元思忖著,繼續研究銅鏡。

這鑒子能攝人魂魄,困入其中,必定神異非常,如今有了類似系統的面板,倒也不足以令其稱奇。

“元哥兒,該吃飯了?!?

屋外傳來了女人清脆的聲音。

“好,來了。”

梁元扭頭,朝著屋外應了一句。

可他剛要放下鑒子轉身,卻見那銅鏡“咔嚓”一聲,沿著鏡面裂開道道縫隙。

還不待梁元反應過來,那鑒子便碎成點點流光,沒入他腦海之中。

“嘶......”

梁元吃了一疼,連忙捂著額頭,踉蹌著向后退去。

只是他甫一閉眼,便發覺自己的腦海中,赫然多出了一枚銅鏡。

那銅鏡懸浮著,沿著緣面上的云霧浮雕,垂下幾縷縹緲云氣。

“元哥兒,你咋了?”

女人端著碗筷,剛走進屋里,便瞧見梁元捂著額頭,表情痛苦猙獰。

她下意識的向后挪了幾步,只覺元哥兒這又是在換著理由,打算好好整治自己。

“元哥兒,你、你....輕點兒....”

嬌弱的身軀退至門邊,直到鞋后跟磕在門檻上,發出悶響,她這才如驚醒般,顫抖著,掩面蹲下身去。

“你這是作甚?”

疼痛消去,梁元回過神來,伸手將蹲著的女人從地上拉起。

“我...我這是....”

女人顫顫巍巍,有些欲言又止。

她忽地想起,元哥兒每次拿柳條抽自己前,總會先假意噓寒問暖一番,眼下也定是如此......

“想啥呢?還不快過來吃飯?!?

梁元從女人手中接過碗筷,走到桌前,然后拍了拍凳子,示意對方坐下。

“元哥兒,你要是想拿我出氣,那便打罷......”

玉蘭紅著眼,又蹲了下去。

她一步也不敢動,只敢并著膝蓋,將臉蛋埋在膝后。

“我打你作甚?”

梁元又拍了拍木凳,示意對方坐下。

“咦?元哥兒,你不打我哩?”

見他如此,玉蘭竟莫名有些驚喜。

可她一想起梁元那又大又粗的棍子,使勁敲在自己的臀兒上,原本抱臂的柔荑便忍不住直拽著兩袖肩領。

“元哥兒,棍子太硬了,你...你還是換柳條罷....”

女人顫栗著縮成一團,直至這時,也依然只敢用蚊蟲般細碎的聲音,開口求饒。

“嗐,快吃飯罷?!?

梁元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知道原身在玉蘭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殘暴印象,這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清祛。

可以前是以前。

現在是現在。

事到如今,他也不管對方做何感想,只是一味動著筷子扒飯。

碗中的吃食,是粟米與糙米的混合物,不如精米口感軟糯細膩。

可梁元被困鏡中幾百年,早已忘了何為美味,這會兒腹中餓如雷鳴,更是沒那功夫去仔細點評。

飽腹后,梁元抹了抹嘴,抬頭看向窗外。

窗外天色將冥。

院外的秋風翻過墻頭,卷著樹下的殘葉,直往空中打旋而去。

如今秋收已過,臘月將近,余下的那兩畝水田雖好,可此般時節卻也早已無甚用武之地。

眼下不能耕田種地,還能作甚?

去客棧當個賬房先生?

也不行。

畢竟,大乾朝律法森嚴,自己是注定世襲從軍的軍戶,無法私自去干商戶的活計。

而且朝廷剛推行衛所制,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會讓軍戶家屬隨軍居住在衛所駐地,形成軍事社區。

如此一來,若與前世明朝律法無異,大乾衛所定會設軍屯,講究耕戰結合。

到了那時,恐怕家中僅剩的這兩畝地,也會被征收了去。

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難。

真難!

梁元低著頭,有些愁眉不展,可他眼角余光卻不經意瞥見了墻上掛著的獵弓。

那是梁父所持之物,拉力約莫四十斤,是大乾朝標準的二力弓。

當初,梁父在家時,便已是十里八鄉能射百步的個中好手。

如今戍??官?,更是營中精兵。

“也不知父親近況如何?!?

梁元思忖著,擔心起了父親的安危。

這個月也是,上個月也是,父親已然兩個月未再往家中寄來書信與俸銀。

雖說父親總是報喜不報憂,但好在這段時日,幸未送來任何陣亡撫恤。

想來,父親許是無恙。

只是被什么事情絆住了腳。

梁元攏起思緒,上前取下獵弓。

他拉了拉弓,卻只能勉強拉動,可即便能拉動,此身卻也不擅箭術。

如今便是握著弓,也不得其中要領。

唉,愁,真愁!

就在梁元愁悶之際,腦中銅鏡竟嗡嗡一顫,在鏡面上蕩出一行字來。

「箭術:未入門(0/10)」

“鏡面浮出了新的信息!”

梁元帶著疑惑,走進灶房。

而當他行至灶臺,摸了摸菜刀后,腦海中的銅鏡也同樣“嗡”的一聲,漾開水波似的字跡。

“果然,摸了刀之后,這銅鏡便同樣錄入了未入門的「刀術」。”

梁元感受著腦中銅鏡所產生的波動,如同是在以眼觀心。

奈何他仔細查看一番后,卻依然不知這箭術與刀術后邊的“0/10”,究竟有何用意。

想來,也應是與那辛苦值互有聯系。

只是不知這辛苦值,又該去何處尋。

“唉,明日再想罷?!?

苦思無果,梁元索性不再多想。

恰在這時,木門“吱呀”著,沿著門縫兒顫了一顫。

循聲看去,是玉蘭躡著步子,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屋里。

“元哥兒,我來給你捏捏腿。”

捏腿?

梁元聞聽此言,不由一愣。

沉默了片刻,他才想起,這是原身每晚都會享受到的服務待遇。

洗腳捏腿,搗衣做飯,無一不是玉蘭這姑娘忙前忙后的伺候著原身。

多好的媳婦兒,多能干呀!

可原身非但生在福中不知福,還總是一言不合就拿對方出氣。

可恨。

實在是可恨至極!

頓了頓,梁元轉過眸,看向剛爬上榻的女人。

她就像是一朵開在貧瘠土地上的鮮花,嬌艷欲滴,柔嫩無比。

尤其是那雙濕漉漉的眸子,楚楚動人,總讓人忍不住想要垂憐疼愛。

梁元收回視線,撇了眼女人光滑白嫩的雙腿。

“蘭姐,我給你捏?!?

“呀,元哥兒,那哪行哩。”

“沒事,我很會捏嘞!”

“那...那好罷....”

作為童養媳,玉蘭不敢違背自家男人的旨意。

可元哥兒平日里碰都懶得碰自己哩,今日又怎會這般好心?

她有些琢磨不透,可仍是乖巧的躺了下去。

“蘭姐,躺好了罷?!?

“嗯。”

“那我捏咯。”

“好。”

“......”

“唔,元哥兒,不是捏腿嗎?唔~”

夜色變得火熱。

直至深夜,咯吱搖晃的床榻才漸漸重歸平靜。

梁元疲憊睡下,可下一瞬卻又陡然睜開眼睛。

他愣住了......

只因腦中的鏡面兀的閃過一行信息:

「您已辛勤勞作了半個時辰,獲得10點辛苦值,當前可用點數為10」

版權:起點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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