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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聚音成線與把耳聽風(4K)

“好機會,快!”

陳管事眼疾手快,甫一瞧見河面上有船駛來,便當機立斷,縱身躍上烏篷船。

李畫師見狀,也不甘落后,雙腳猛然蹬地后,身形高高躍起,只一眨眼,便在空中如畫弧般落入烏篷船內。

“好身手!”

梁元見此一幕,不由暗暗驚呼。

縱身一躍,跳出十丈之外,梁元如今也能輕而易舉做到。

可隔著能吞魂滅魄的層層黑浪,鼓起勇氣縱身一躍,卻非常人心力能及。

“看來,這陳管事二人,也是被逼得狗急跳墻了,才會出如此下策。”

梁元暗自撇了眼陳管事倆人,發現若是真刀真槍地打斗,岸上那名鬼將壓根不是這倆人的對手。

可為何···

一向心狠手辣的陳管事,會無緣無故放這鬼將一條生路?

梁元心中不解,只覺其中必有緣由。

可還不待他多思,便覺身前突然有一道銳利目光直刺而來。

余光一瞥,卻見那生性多疑的陳管事,正滿眼猜忌與警惕地盯著自己。

“你是何人?為何恰好行船此處?”

梁元聞言,臉上神色不驚不亂,反倒多出了幾分無奈苦笑,“我見客官與鬼將在岸上爭斗,本就避之不及,如今客官又不請自來,恐將會讓人誤以為我與二位同為伙黨,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灑家向來守規矩,但凡上船者皆不拒渡。可客官這般強詞奪理,未免欺人太甚。”

此話說完,梁元不再開口,而是只拎棍似的站在船尾,不再搖櫓。

這樣一來,反倒是陳管事心急如焚。

他回過頭,撇了眼身后的碼頭,見那陷入花沼的鬼將,逐漸拔出雙腳,不由急道:

“船家勿惱,方才是在下言語不當,還望船家見怪莫怪。”

陳管事說罷,抬眸望了眼船夫。

假扮船夫的梁元,不為所動。

陳管事見狀,忙道:“船家,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快些行船罷。”

“那渡河錢......?”

“您放心,渡河錢只多不少。”

“既如此,那兩位客官都坐穩咯!”

正所謂言多必失,推辭多了,反而容易暴露。

梁元正是熟諳此間道理,這才見好就收,淺淺地“化敵為友”。

然而···

梁元仍是對陳管事來鬼陳莊的目的,抱有好奇之心。

可惜對方并非傻子,沒那么容易從他嘴里套出話來。

但與之同行的李畫師,此刻瞧見陳管事面對區區船夫低三下四,不由心盛積怨,以手段聚音成線道:

“管事大人,這船夫竟敢冒犯于你,待會渡過河去,李某便將他‘畫’為灰燼。”

李畫師此言,是想恭維陳管事的。

可不料對方非但不買賬,還怒氣騰騰地同樣聚音成線道:“混賬,你若想自尋死路,莫要拖我下水。”

“陽間有陽間的規矩,陰世也有陰世的法度。這船夫以渡河為生,你我既然上船,便要好好守著規矩,若是一時生起歹心,只會于這陰間越陷越深。”

“你這廝若不愿活,可我還不想死,招惹了這些品級之外的規矩,你我便只有生魂化鬼的命!”

“這......”

李畫師聞言,一陣悵然。

他還是頭一遭遁入陰世,好多規矩不懂也不知,若非多虧了陳管事點醒,自己恐怕將要釀成大錯。

這些規矩,梁元還是從化為鬼陳莊居民的老木叔那兒,或多或少知曉了一些。

也正因如此,梁元才算準了只要在這船上,陳管事便不敢對自己做出些逾越之舉。

只不過···

他這船夫,卻是冒名頂替的老木叔。

陳管事倆人未曾開口,卻聊得正歡,以至于他二人從始至終,都未曾顧及眼前這位在船尾搖櫓的船夫。

有趣的是,梁元自從箭術精進后,不僅目力十里,還多出了聚音成線,和把耳聽風的本事。

故此,哪怕船上的倆人不曾開口說話,但梁元依然能以把耳聽風,將陳管事的怒氣與青衫男子的小心翼翼,打探個水落石出。

但見李畫師唏噓過后,不由多嘴一問:“陳管事,不知這船上......可還有什么別的規矩?”

“哼!”

陳管事冷哼一聲,繼續聚音成線道:“如今被嚇尿了,便知道錯了?那你這廝早干嘛去了!”

“這船上的規矩不多,但你切記莫要在渡河時,對船夫下手。

至于靠岸后,錢財兩清,那你想做些什么,自憑你心意處置。”

“原來如此,李某記下了。”

李畫師臉上不動聲色,睜眼閉口對著陳管事謝了一謝。

陳管事對此無動于衷,他沉默片刻后,繼續聚音成線:“可惜了那張拜帖打了水漂,若叫我早些知曉這鬼陳莊易主,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額......

也不算多狼狽罷。

倒是這拜帖,又是何物?

梁元聞言,不由心生疑慮。

把耳聽風的手段確實好用,以至于梁元無須一心兩用,只趁著搖櫓的工夫,便將船上倆人的言語,一字不漏的聽入耳中。

雖說陳管事并未言明這拜帖是何物,但聽這話里的意思,多半是類似于敲門磚之屬的用物。

說不定···

還與往返陰冥,有所關系!

“若真如此,那我更該得到那所謂的拜帖了!”梁元心中一陣嘀咕,思量間,耳邊依舊傳來陳管事聚音成線后的嗓音。

“如今這鬼陳莊上,也不知是何人占山為王,待我取回拜帖,重返陽間,定要上老太君那兒參上一狀!”

“陳管事所言極是,但這拜帖既落入此處的坐寨大王手中,想要收回,恐將會是一樁不易之事。”

李畫師草草開口,話中雖無其他心思,可在陳管事聽來,卻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李畫師,你這般說話,卻是不好聽了。”陳管事橫眉豎目,臉上頗有些慍怒,“這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言語,往后莫要再提。”

“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老太君想要什么,你我既下了這陰世,自然要做出些拿得出手的事。”

李畫師面露難色:“可如今少了沼泥大王這一助力,在這鬼陳莊尋一生魂,豈不是無異于大海撈針......”

尋找生魂?

梁元聽著這個字眼,不由心下一瘆。

據他所知,生魂誤入此地的概率,低到可怕。也就自己倒霉,成了其中的千萬分之一。

陳管事倆人來此的目的是尋找生魂。

莫不是來找自己......

念及此處,梁元不由憂心忡忡。

而陳管事接下來的言語,又證實了梁元的猜忌。

“諸如你我這般修為,以生魂遁入陰冥,實為大兇。倘若逾過十二個時辰,縱使有通天手段,也只得困于此處,化為鬼魂。

至于梁元那廝......

其至今都無緣開辟修行路,想來即便他縱有萬般機遇,也不得待過四個時辰。”

陳管事所言的時辰,是指的陽間。

換算成陰世,便是四個月的時日。

梁元如今已在這鬼陳莊上,摸魚打諢,熬過了三個月,若是陳管事所言非虛,恐怕今夜月晦之時,便是自己逃出此地的唯一機遇。

“看來......得想法子將這倆人誘上一誘。”梁元站在船尾,一邊搖櫓,一邊偷偷瞄了一眼正前方的陳管事。

但如何借題發揮,反倒成了難事。

正思時,船將近岸,梁元抬頭一瞥,卻見前方灰霧彌漫,比之先前猶勝不及。

透過船頭懸著的那盞幽綠燈籠,可以依稀瞧見岸邊正有陰兵匯聚。

“不好,船家,切莫急著靠岸!”

聚音交談之際,陳管事的目光從未有所懈怠,此刻瞧見岸邊陰兵如林,連忙扭頭大聲呼喊:

“船家,莫要停船,只往河道中去,事后定少不了你金銀。”

“好嘞!”

梁元吆喝一聲,用很是市儈的語氣問道:“敢問客官,要行去哪里?”

“往人少的地方去!”

陳管事急急丟下一句話后,連忙扭頭去看岸邊陰兵鬧出來的動靜。

比起憑空多出些許人馬,這些陰兵反倒更像是早有預謀地在此等候。

也正因如此,哪怕陳管事能以一己之力殺出重圍,可未了免落入圈套,便只好避其鋒芒。

但這一味避讓,并非是長久之計。

畏畏縮縮,倒不如主動出擊。

陳管事腦袋似撥浪鼓般,朝著左右兩側急急顫動,這是他的招牌動作,一般只會在思索時,才會不經意現出。

果然,搖過頭后,陳管事計上心來。

他扭過頭去,頸上腦袋依舊亂顫:“船家,若我叫你渡我等入那陰兵手中,你可愿意試險相去?”

嗯?

梁元聞言,微微一愣,只當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在他印象中,陳管事素來心思縝密,不可能無緣無故說出這般話來。

莫不是想要試探自己?

梁元面露為難道:“這......怕是會有損灑家的聲譽。”

“呵,你一個死鬼,要那么多聲譽作甚?”李畫師聞言,譏笑一聲,可他才笑出聲來,眼角余光便瞥見陳管事對著自己微微皺眉。

“哼,不會說話就閉嘴,沒人當你是啞巴!”

陳管事瞪著李畫師,怒喝一聲,而后又朝著船尾拱了拱手,“船家莫要怪罪,這廝也是無心之舉,那渡河錢,我自再提上三成......”

“三成?”

梁元兩眼放光,將自己扮作是個見錢眼開的市儈性子,手中搖櫓的動作愈發加快了些,只笑嘻嘻道:

“好說,好說,看在客官你二人是頭一遭坐灑家這船,那灑家便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這一下,卻給船上的李畫師弄懵了。

李畫師回過神來,急忙聚音成線,向身旁的陳管事問道:“陳管事,您為何要讓這撐船鬼,送我等去陰兵手中。”

陳管事聞言,先是低笑不語,待到他笑夠了,這才同樣以聚音成線回應:

“你這廝,可真是糊涂。陰世之中,生魂千百年都不曾一見,若是你我自投羅網,那鬼將口中的薛將軍,定會親自面見我等。

屆時,你我同時出手,還怕拿不下此處的坐寨大王?”

李畫師恍然:“原是這般計謀,倒是李某考慮不周。那這撐船鬼,當真要給他許諾的金銀?”

“哼,給個屁!”

陳管事沒好氣地撇了眼船尾,見那站在船尾的船夫只顧著低頭搖櫓,而未曾有過異動,這才安然一笑:

“這船夫貪得無厭,開口便是要價一厘鬼錢,那可是陰間流通的貨幣,換算而來,等若于凡人五十年的陽壽,若是再多上三成,你我這些年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修行?”

“雖說這鬼錢能以冥寶來抵,可你我乃是陽間之人,身上哪有什么陰間的寶貝。待到靠岸后,你便瞅準這廝停櫓的時機,滅了他這縷陰魂。”

“是。”

李畫師暗暗點頭,應下了此事。

可倆人不知,站在船尾搖櫓的船夫表面看上去古井無波,似是死到臨頭而不自知,可背地里,卻是早就對倆人的一言一語,悉數洗耳恭聽。

“好個過河拆橋的法子。”

梁元暗暗咬牙,對這“騙鬼”的行為而感到不恥。

但他臉上神色卻依然照舊如常,始終低頭搖櫓,假裝著毫不知情。

見此,一向心思縝密的陳管事,也不由漸漸放松了警惕。

過度繃緊的神經,只對自己有百害而無一利,張弛有度,才是長久之計。

陳管事暗自調整呼吸,將緊繃著的肩頸緩緩放松,但其目光卻仍舊不動聲色地掃視著河面與岸邊的陰兵。

灰霧中,船櫓劃破黑浪的聲響漸次清晰,船頭的燈籠泛著幽綠色的光芒,在霧氣中暈開一片朦朧的光域。

梁元佯裝專注搖櫓,背地里卻是耳廓微動,以一手把耳聽風的本事,將陳管事與李畫師的密謀,盡數收入耳中。

他心知這二人此刻正如拉滿的弓弦,只待靠岸時驟然發難。

而自己...

得須先行一步落子。

“客官,前頭便是陰兵最集之處了。”

梁元突然抬高嗓音,手中櫓板故意一滯,將搖櫓的動作減緩了三分。

陳管事微微點頭,朝著身后吩咐道:“船家,你只管往那兒靠岸便是。”

“放心,鬼錢我一厘都不會少你。”

“嘿嘿,有客官這句話在,灑家便放心了。”梁元嘿嘿一笑,手中櫓板不緊不慢地朝著岸邊駛去。

但他駛的不是船。

而是船上倆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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