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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太極宮驚夢
2023年,西安城的夏夜被一場暴雨籠罩。豆大的雨點砸在地面,激起層層水花,整座城市仿佛被一層水霧所籠罩。李玄,一位年輕的歷史系研究生,此刻正沉浸在對敦煌星圖的研究中。他所在的考古工地上,臨時工棚在風雨中微微顫抖,雨水順著棚頂的縫隙滲透進來,在地面形成一片片水漬。
李玄全神貫注地盯著平板電腦上的《敦煌星圖》,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將星圖局部放大了二十倍。他的眼神中透著執著與專注,眼下的青影顯示出他已經連續多日未曾好好休息。這已經是他在敦煌研究院連續工作的第七個晝夜,為了揭開星圖中隱藏的秘密,他廢寢忘食。
“李博士!”實習生小周舉著傘,匆匆沖進臨時工棚,雨水順著他的褲腳不斷滴落?!皻庀笈_發布紅色預警,所有考古作業必須暫停......”
“再給我半小時?!崩钚^也不抬,眼睛依舊緊緊盯著屏幕,將星圖里青牛的眼睛部位再次放大。在多光譜成像下,青牛眼睛本該是唐代壁畫常見的石青色,此刻竟泛著詭異的鈷藍。這種顏料成分與 2019年出土的秘色瓷釉料完全一致,而秘色瓷工藝在唐末就已失傳,這一發現讓李玄心跳陡然加速。
“幫我調取莫高窟 322窟的高清掃描數據?!彼穆曇魩е灰撞煊X的顫抖,“重點比對青牛背上的河圖洛書紋樣?!?
小周不敢耽擱,趕忙操作電腦調取數據。與此同時,雨水順著工棚裂縫滲入,在地面積成蜿蜒水漬。李玄的瞳孔突然收縮——那些水流正在自發組成二十八宿的星圖,而本該是北斗七星的位置,赫然浮現著明德門遺址的現代坐標。
“當心!”小周的尖叫與刺耳的剎車聲同時響起。李玄抬頭瞬間,看見一輛失控的渣土車沖破警戒線,如脫韁的野馬般朝他沖來。擋風玻璃后的司機雙眼翻白,瞳孔里竟倒映著青銅牛角的冷光。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李玄的白大褂被氣浪掀起,懷中的平板電腦飛出三米遠。電子屏幕在雨中爆出藍色電弧,星圖里的青牛突然昂首嘶鳴。他清晰看見牛角刺穿的搖光星位,正是自己此刻站立的位置。
“這不是意外......”這個念頭剛浮現,柏油路面突然裂開深不見底的溝壑。唐代彩繪陶俑的斷臂穿透地殼,白骨五指扣住他的腳踝??諝庵袕浡跏紵臍馕叮c敦煌藏經洞開啟時的記載如出一轍。
“轟——”十八輪卡車將他撞飛的剎那,李玄的視網膜上烙下三重影像:莫高窟壁畫里的青牛踏破虛空,安祿山鐵騎焚燒長安的沖天火光,還有卡車保險杠上正在融化的青銅饕餮紋——那些本該屬于商周禮器的紋飾,此刻正滲出靛青色汁液。
劇痛撕裂軀體的瞬間,他聽到某種古老語言的吟唱。血珠懸浮在空中,組成《開元占經》記載的兇兆:“熒惑守心,紫微易位?!?
突然,所有聲音都消失了。李玄發現自己站在時間的長河里。腳下是星河鋪就的道路,兩岸矗立著無數青銅鏡。每面鏡子都映照著不同時空的長安:貞觀之治的朱雀大街、武周時期的萬象神宮、天寶年間的華清池......
一面布滿裂痕的銅鏡吸引了他的注意。鏡中,身著親王冕服的少年正從馬背墜落,額角的鮮血染紅了白玉螭紋帶扣。李玄湊近細看,驚覺那少年的面容竟與自己有七分相似。
“昭王李玄,生于開元二十三年......”鏡面浮現鎏金小篆,“卒于天寶十一載?!?
銅鏡突然迸射青光,將他的意識吸入漩渦。最后的感知里,有青草氣息的唐紙拂過面頰,紙上是自己博士論文的筆跡:“安史之亂前夕的星象異變,可能存在人為篡改......”
再恢復意識時,李玄已身處天寶十一年的太極宮。晨曦透過窗欞,灑在華麗卻略顯陳舊的宮殿地面。他緩緩睜開雙眼,腦袋仿佛要裂開一般,劇痛襲來,原身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入,卻又破碎得不成樣子。
他只記得,三日前,自己無意間偷聽到楊國忠與安祿山的密談,還未來得及細想,便遭人暗算,墜落下馬。那鉆心的疼痛仿佛還殘留在身體各處,提醒著他處境的危險。
“殿下,您醒了。”一名小宦官端著洗漱用品,輕手輕腳地走進殿內??吹嚼钚褋?,他微微一愣,旋即恢復恭敬神色。
李玄掙扎著起身,卻覺身體虛弱得厲害,仿佛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議。他看向小宦官,問道:“外面傳言的‘熒惑守心,紫微易位’,你知曉多少?”
小宦官面露懼色,眼神閃爍,猶豫片刻后,低聲回道:“殿下,奴才聽聞這讖語近日在長安城里傳得沸沸揚揚,大街小巷皆在議論,都說這是上天示警,大唐恐有大變,矛頭直指太子李亨與諸皇子呢?!?
李玄眉頭緊皺,又問:“可知這讖語從何處傳出?”
小宦官趕忙搖頭:“奴才實在不知,只是聽眾人都這般說?!?
李玄擺擺手,示意小宦官退下。他深知,僅靠這些零碎信息,遠遠無法解開讖語謎團。他必須主動出擊,憑借現代歷史系研究生的知識,在這紛繁復雜的局面中尋出線索。
在殿內踱步,李玄努力梳理著混亂的記憶。在現代學習歷史時,他了解到古代權臣常利用天象制造輿論以達政治目的。此次“熒惑守心”讖語,極有可能是楊國忠打壓太子和諸皇子的陰謀。
想到此,李玄心中有了方向——從調查欽天監入手。天象之事,欽天監最為了解,若讖語是偽造,他們必定脫不了干系。然而,欽天監掌管天象,背后勢力錯綜復雜,調查他們,定會觸動各方利益,困難重重。但此刻,他已無路可退,為在權力漩渦中求生,只能迎難而上。
稍作休息,李玄整理好衣衫,踏出殿門。陽光灑在身上,卻未帶來絲毫溫暖。他深知,前方等待他的,將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博弈。
李玄徑直走向欽天監所在之處。一路上,宮人們來來往往,神色各異。有的面露擔憂,竊竊私語;有的則故作鎮定,匆匆而過。顯然,讖語的影響已在宮廷中蔓延開來。
來到欽天監外,李玄深吸一口氣,邁進大門。欽天監內,氣氛壓抑。官員們忙碌卻又透著慌亂,見李玄到來,紛紛行禮。李玄目光掃過眾人,開口道:“本王聽聞近日‘熒惑守心’之讖語傳遍長安,想必各位對此最為清楚,還望詳細告知?!?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官員上前,神色恭敬卻又帶著幾分緊張:“殿下,‘熒惑守心’乃罕見天象,預示著帝王易主,此乃上天旨意,我等也只是如實觀測記錄?!?
李玄看著他,目光犀利:“如實記錄?那這讖語突然傳遍長安,又是怎么回事?難道不是有人故意為之?”
老官員額頭冒出細汗,連忙回道:“殿下,我等只是負責觀測天象,至于讖語如何流傳,實不知情啊?!?
李玄心中冷笑,他明白,這些人必定有所隱瞞。他在欽天監內四處查看,試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突然,他注意到一本記錄天象的典籍,上面關于“熒惑守心”的記載,似乎與他記憶中的天文知識有所出入。
李玄指著典籍,質問老官員:“這記載中,對‘熒惑守心’的描述,為何與常理不符?”
老官員臉色煞白,支支吾吾道:“殿下,這……這可能是記錄有誤?!?
李玄心中篤定,這其中必有貓膩。他繼續在欽天監內搜查,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終于,在一個隱秘的房間里,他發現了一些繪制天象圖的工具,以及一些尚未銷毀的紙張,上面隱約可見關于“熒惑守心”的偽造記錄。
李玄拿著這些證據,再次找到老官員,厲聲道:“你還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