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梟雄大亨共舞香江的時代！窮人只有兩條路，一是認命，當牛馬；二是拿命博富貴---我命，由我定！”

……

九龍總署，槍械庫房----

“你好，PC679。”

李崇九穿著一身綠色軍裝，笑著把一張上級下發的“配槍證”，隔著柜臺窗戶遞給里面的槍械佬。

槍械佬坐在椅子上，正給手中槍械上油，聞言，放下槍械，戴上老花鏡，接過高級警員才有的“配槍證”，很仔細地看一眼，不漏掉一個字。

等看完，他這才抬頭看向面前年輕人。

第一感覺，高大魁梧。

身高足有一米八七，臉龐棱角分明，一雙星眸熠熠發光，嘴角一抹似笑非笑，渾身散發一種穩重氣息。

“山東人？”

“山東威海。”

1922年香港海員大罷工后，港英政府為擴充警力，于1923年首次從威海衛招募警察。

招募條件嚴格，要求身高至少170，體格健碩，且優先選拔吃苦耐勞者，這批警察被成為“魯警”或“山東差”。

因為不會粵語和英語，魯警一般在警隊擔任最苦最累工作。

比如玩命的沖鋒隊和當牛馬的交通部，幾乎都是魯警。

槍械佬點點頭，“講真，山東人我見過不少，像你這么壯實的卻是少見。”

李崇九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牙齒：“吃得多，父母才送來當差，要不然會把家吃窮。”

槍械佬笑了：“你倒是看得開---山東人做警察在這邊是傳統，月薪二百三十，可以養活一家人。”

槍械佬說著，拿出一本“槍械分發記錄”，又拿出一支黑色鋼筆，指指空格處：“簽字先！簽完字我給你發槍。”

“多謝。”李崇九接過黑色鋼筆，擰開筆帽，俯身在空白處很認真地寫下“李崇九”三個字。

“咦？”槍械佬看著李崇九寫的名字，很是工整，一撇一捺，強勁有力，不禁訝然：“你識字？”

山東人在這里當差的，十有八九都是文盲。

準確講，除了山東人，整個香港警隊一百人當中想要挑出識字的都很難。

五十年代大家連肚子都喂不飽，誰還有功夫識字？

為此，警隊在招募警員時，往往只需遞過一份報紙，讓你讀個一兩句，能夠讀得懂，讀得順，就算通過。

“以前讀過書，認識一些。”李崇九淡定道。

“怪不得。”槍械佬點頭，“我看你上面紀錄，當差才三個月就從巡警扎職槍佬，了不得。”

槍械佬這句話卻是實話。

香港警察大多從黃竹坑警校畢業，畢業以后沒關系的大多淪為街頭巡警，腰間插一根木棍，脖子掛著口哨，滿大街轉悠。

看著威風，實則危險。

這個年代社團多如牛毛，人數超過十萬。

警察總人數才一萬七，遠遠低于社團人馬。

雙方發生沖突，警察往往是弱勢群體，要嗶嗶嗶，吹口哨求救。

那些插著木棍當武器的巡警就更可憐，在沖突中全是炮灰。

如果運氣好，可以從巡警扎職高級警員，就能配槍，俗稱“槍佬”。

槍械佬認為李崇九能這么快配槍，一定是因為認識字，卻不知道李崇九靠的不是識字，而是拳頭。

一拳打得百拳開！

作為一名重生者，李崇九深諳這個道理。

弱肉強食！

是唯一法則。

這一世的他，住在貧民窟石峽尾，父親早亡，母親帶著他和妹妹相依為命，沒背景，沒靠山，在當差之前，每天面對的就是生存危機。

老天爺唯獨給了他這么一個強健的身體，一雙鐵打的拳頭。

短短三個月，他靠著拳頭一共打殘四十三人，打傷兩百零七人，終于在巡警中混出名號----

街頭霸王，

李崇九。

……

“稍等，我給你取槍。”槍械佬從座位上起來，拖著左腿，一瘸一拐朝槍械庫里面走去，嘴里道：“現在給你扎職配槍，看起來沒什么好事，外面風大雨大，小心點。”

李崇九當然明白，上面突然這么好心幫自己扎職配槍，要么老祖宗顯靈，要么去當炮灰。

綜合來看，祖宗顯靈幾率為零，當炮灰幾率超九十。

李崇九沒想到對方會好心提醒，看著槍械佬略顯佝僂的背影，沒有絲毫小瞧意思。

九龍總署槍械房，能夠在這里穩坐十年當槍械佬，掌管整個九龍警署槍械，除了背景深厚，還需要能夠服眾。

槍，

是這個時代的王者。

能夠有資格管理槍械的，

絕對是造王者。

……

很快---

槍械佬拖著瘸腿又一瘸一拐走回，手里拎著三個厚牛皮袋子。

啪嗒！丟在窗戶口，對李崇九道：“益你咯，三把槍，挑支先！”

“這么好？”李崇九笑道，“我聽人講，大佬你發槍每次都是直接塞，冇得選。”

“說的沒錯。”槍械佬看著李崇九，摘下老花鏡，拿軟布擦拭：“我雙眼雖花，心卻不花。什么人，配什么槍，我一看就知，唯獨你----”

槍械佬隔著窗戶看向李崇九：“是個例外。”

李崇九與他對視，神情淡定。

“既然是例外，就拿出三把，讓你選咯！”槍械佬把目光移開笑道，“畢竟這玩意是保命的，越順手，活著的幾率就越大。”

李崇九嘴角一翹，“多謝，我會記住你這個恩情。”

說完，動手打開三個厚牛皮袋子。

第一個袋子裝的是一把韋伯利MK5左輪，38彈藥，這是點三八的開始。

第二個袋子裝的是柯爾特PP轉輪手槍，6發彈藥，短槍管，射程50米。

第三個袋子裝的卻是一把超大號左輪，銀色，霸氣，有些類似后世的“沙漠之鷹”，仔細看卻沒有名稱。

李崇九拿起三把槍分別握在手里比劃兩下。

前面兩把還算輕巧，最后那把卻重達兩公斤，一般人不要說握著開槍，拿起都費勁兒。

又看了看槍械編碼---

第一把編碼7528；

第二把編碼6339；

最后那把很特別---4444。

四個四---

很不吉利。

李崇九劍眉一挑，收起銀色巨無霸，對槍械佬說：“我要這把。”

槍械佬目光怪異，“你確定？”

“是的，我確定。”

“這把槍是我自己動手改裝的，還沒名字---”

“我覺得叫沙漠之鷹挺好。”

“呃，沙漠之鷹？”槍械佬愣一下，繼而笑道：“既然你選了它，叫什么隨你---沙漠之鷹，也蠻好聽。”

“多謝。”

“事實上我沒想到你會選它，太重；編號也不好，4個4，死的不能再死！”

“重了才有手感，編號也很好----”

“哪里好？”

李崇九把槍插進槍套，卡在腰間，隨手整理好衣襟，抬頭：“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