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是在一周前的18歲生日會后發覺不對勁的。

怎么個不對勁呢？

這么說吧，就好像事后在廁所中發現了金針菇，但卻清楚地知道自己最近根本沒有吃過這玩意一樣。

二者的不對勁都是如此的讓人迷茫。

江山發現自己開始能夠有意識地做夢了。

如果曾有過這樣經歷的人或許能更加理解，準確來說，是一種更加限制的“清醒夢”。

雖然不能自由地改變夢境中的環境，也沒有天馬行空的超能力，比如飛行啊、具現化啊念動力什么的，但“清醒地做夢”本就是一個讓人熱血沸騰的事情。

第一天，冷靜摸索夢境。

第二天，開始思考夢中的人屬于NPC還是自己的潛意識載體。

第三天，恍然大悟，然后小心超人。

第四天，開心超人......

咳咳，開玩笑的，江山可不是那種被低級趣味填充了大腦的人。

在習慣了夢中的意識清醒后，江山很快就明白了這是如何的機遇。

如果能夠利用起這種獨特的夢境，那么他學習和進步的速度將會是其他人的數倍！！

整整一周過去，從最初的新奇，再到現在的見怪不怪，江山已經可以熟練地從千奇百怪的情況中迅速地進入學習狀態！

而今天的夢境，嗯，讓我看看......

江山觀察了下今日份的夢，身旁是有些低矮的簡陋書架，不過卻并未敷衍，擺滿了書，從初步判斷來看，這似乎是一間書房。

書房不大，也就十來平，書架幾乎充當了一部分墻的作用，而在書架正對面就是窗，窗外是江山不太熟悉，但一眼能認出還在牡丹市內范圍的風景。

他對此十分滿意，看來這次的出生點還算不錯，可以直接進入正題，不用跑出去尋找書店或者圖書館之類的地方。

在手邊就有一只看上去十分舒服的躺椅，江山毫不客氣地坐了上去，感受著這貼合人體曲線的科學設計，不由得心情愉悅起來。

他隨手從一旁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便看了起來。

然而看著看著，江山的表情逐漸變得怪異。

嗯？

為什么是化學必修一？

雖然剛過完18歲成人生日，但因為入學晚，所以江山還只是個現役高二生，在新高考的3+1+2選科策略下，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一個十分抽象的組合。

物理政治和生物。

由于這個組合過于邪門，導致他在后續分班上也十分棘手，江山所在的11班甚至都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班，而是由三種學生構成的“拼好班”。

這三種學生分別是像他這樣選物政生的邪修、選物政地的雜修以及隨成績被調換組合的體育特長生。

江山看著這本自己已經快一年沒見過的化學教科書，有些無語，但還是就這樣翻看起來了。

學習不能太功利，溫故而知新，就當是備戰學水了。

以江山這一周的經驗來說，在夢境中的學習效率是要比在現實中高的。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夢境中潛意識更活躍，在理解記憶知識的時候會更加深刻，只要學進去了，就相當于給自己打了一個思想鋼印，無論如何也不會再遺忘。

他不清楚對于其他技能來說是不是這樣，但至少在記憶知識點這方面，可謂是一種福音。

唯一的缺點可能也就只有他沒辦法決定夢境是什么樣的這一點了，就像是這一書架的書基本都是化學物理，偶爾還穿插了一些日式輕小說還有他聽過名字的漫畫。

他隨便掃了幾眼，就看到了幾本重量級。

《才不會讓妹妹成為別人的東西！》

亦或是......

《剃須，然后被現役女JK撿到》

只能說這些作者在起名方面是有點天賦在的，江山都有種忍不住拿起來一探究竟的沖動。

但也只是沖動而已了。

在夢境中會出現很多江山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物，比如他沒有見過的人，或者自己沒有接觸過的知識。

最初他以為其實是自己的潛意識自主補全的內容，但在現實中驗證過所學的未知知識的正確性后，他才有了一個猜測。

或許這些夢境并不是憑依于自己所誕生的。

可能是跟什么量子糾纏有關，也可能干脆就是平行宇宙坍縮，原理暫且不論，總而言之，這個掛的用法絕對比自己想象得要多。

至少應該不止能作為一個“學習模擬器”。

江山不太懂掛哥這方面的知識，他是個純凈綠玩，尊重一切努力和汗水。

不過來都來了，也不好趕人家走，對吧？

他也只好“勉強”地接受了自己的夢境變得古怪的現實。

伴隨著夢境中明顯清晰快速許多的思維活動，江山輕而易舉地實現了一心兩用的操作，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將元素周期表烙印在了自己的記憶中，同時記下了高一所學的幾條重點氧化還原反應式。

就在他勤奮好學之時，書房的大門突然被推開。

一道嬌俏的身影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小個子女生，短發，臉型偏圓，頭上頂著一只寬大的黑色尖頂帽，身上則披著紫中泛黑的長袍，看起來赫然是標準的小女巫打扮。

她的唇很薄，進門后順手將房門帶上了，隨后呆呆地看著癱在躺椅上自在如自己家的江山，看上去有些憨。

江山警惕地抬頭，打量了下這個服裝怪異的女生，憂心她會不會突然從袍子下掏出一只十一寸的鳳凰羽魔杖，給自己來一個阿瓦達啃大瓜。

雖然這概率很小，但絕不是零！

這可是夢里！而且是他無法支配的夢！

要知道因為絕對的謹慎原則，他還沒有試過在夢里作死，比如從高處向下跳試驗能否從夢中醒來之類的老生常談。

或許是他警惕的姿態太過明顯，面前這位女巫小姐肉眼可見地疑惑了一下。

“奇怪的人。”

她歪著腦袋，小聲地吐露道。

“我要換衣服了。”

她沒有絲毫芥蒂地說著，便自顧自地開始解開身上這件黑袍。

“等等，我看奇怪的人是你吧！”江山還沒來得及阻止她，就已經看見那件袍子從其肩上開始褪下。

君子慎獨，君子慎獨......

雖然這只是夢，但也要保持自己高尚的為人！

江山咽了下唾沫，隨后滿是掙扎地閉上眼。

“你在做什么？”

“女巫”小姐在說話時似乎有吞尾音的習慣，所以聽上去有些軟糯，像在撒嬌，但語氣又過于正經，這種反差顯得很有趣。

江山試探著睜開一道縫，便看見她身上那套巫師套裝十分突兀地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十分普通的常服，普通得就像是隨處可見的鄰家小妹一樣。

哦，一般的鄰家小妹大概沒有這種顏值就是了。

不過換下來的衣服呢？

江山左看看右看看，也沒發現被她換下來的衣服去哪了。

好吧，這里是夢，就算發生一鍵換裝的事情也沒什么好驚訝的。

這樣看來的話，剛剛那套巫師服應該只是普通的cosplay，再結合書架上的那些輕小說和漫畫......

這家伙，是個不折不扣的宅女啊。

“這里是我的位置。”就在江山熟練的一心兩用時，面前這位少女十分不客氣，直截了當地來到他的面前，幾乎擋住了他的全部視野，指著他身下正躺著的這只躺椅說道。

“......那我應該坐哪呢？”江山禮貌地露出一個微笑。

“不知道。”她搖了搖頭，隨后作勢要坐下：“不想讓開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坐。”

“等等！”江山連忙讓開了位置，驚魂未定地擦了擦額頭冒出的汗。

“我可不想吃撈飯。”

眼前這位少女顯然并非成了年的樣子。

“竟然以這種態度對待十分受歡迎的現役女JK。”

雖然江山的爛梗很抽象，但是她毫無障礙地聽懂了，略有不滿地從書架上抽出了一本輕小說，“你可以叫我姜書然。”

江山看著她手上的那本《今天開始做學園偶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你這個年紀，怎么看得下課外書的！”

他苦口婆心地舉著自己手中的教科書。

嗯，這句話出自《江山勸學》，暫未收錄在高中必讀書目，但遲早會加進去的。

有上進心的小朋友可以先所有人一步開始做筆記了。

“真的會有正常人熱愛學習這種事嗎？”姜書然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的輕小說，隨后又道：“另外，在對方報上名字后，介紹一下自己應該是常識吧？”

“不要這樣若無其事地說出開盒這么恐怖的事情，我可沒問過你名字，你自己說的嗷。”

江山頭一次感覺在腦回路這方面遇到了敵手：“還有給我向全國努力上進的學子們道歉啊，鞠躬要一百一十度以上！”

姜書然抽出目光，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又說出了最開始的那句話。

“奇怪的人。”

江山：“......”

話題似乎進行不下去了。

他只能選擇繼續在知識的海洋里嗆水。

兩人在這狹小的空間里沉默著，輕碎的紙頁翻動聲此起彼伏。

不知過去多久，江山過完了整本化學必修一，又鞏固了一下高一物理的受力分析和三牛定律，夢境終于有了一種朦朧的模糊感。

他知道，這是自己要醒來的前兆。

江山放下手中的書，眼前的姜書然還沉浸在王道偶像的世界中，似乎并沒有察覺到夢境的變化。

“我叫江山，山川江河的江山。”

“然后，再見。”

姜書然有些遲鈍地抬起頭，眼前已經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