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放下手機，“雖然我算不上貓學長，但也不是那么極端的仇貓分子。”
女孩的神情放松下來，眉眼中還殘留著些許不舍。
“如果真的想的話，等回家跟父母商量過后，再去救助中心領養其中的一只就好了。”江山笑了笑，“總比全部帶回家現實一點。”
女孩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理解了。
她忽然放下奶瓶站起身，將身邊離得近的一只小貓都嚇了一跳。
“手機。”
江山看著她如鬼魅一般就靠近了過來，指了指自己的口袋，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其實一會兒消防人員來了之后你直接問救助中心的聯系電話就好了。”
雖然這樣說著，但江山還是拿出了手機，女孩認真地加上了他的微信，頭也不抬：“自作主張的人要推卸掉責任么。”
“......應該也不用說到這種程度。”江山心想自己倒確實打了電話讓人來處理這些貓貓，但應該也不至于莫名就背上了某種責任。
他看了眼剛剛加上自己的新聯系人，頭像是一只白色的布偶貓，澄藍色的眼睛很有靈氣，昵稱則是短短兩個字“白鹿”。
文藝少女么......
仿佛是能讀到他內心想什么似的，女孩淡淡開口：“白鹿就是我的名字。”
江山抿了抿唇，十分懂事地將差點脫口而出的那句“用本名作昵稱不會很麻煩嗎”吞了下去。
顯然正是因為經歷了不少類似這樣的麻煩，這位名為白鹿的少女才會如同能讀心般打斷他的吐槽。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即使這樣她也不愿意改掉這個昵稱就是了。
“江山，山川江河的江山。”
“為什么不用這個名字作昵稱？”白鹿疑惑地歪了歪腦袋，似乎真的有些不明白，“比你現在這個合適得多。”
她指著手機上江山的微信昵稱“沁園春”如此說道。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擅長自我開盒的，少女！
而且這可是我精挑細選下才挑出的婉約派昵稱啊！
或許是白鹿先前那句話在無意間起了作用，本來打算直接小跑回公寓的江山還是多待了一會兒，等到紅帽子叔叔們抵達現場，將這群小貓接走。
白鹿依依不舍地目送著它們被接走，還執意將那只奶瓶塞到了其中一個紅帽子叔叔的懷里，惹得他哭笑不得。
“今天麻煩你了。”
紅帽子叔叔們走后，白鹿忽然開了口，雙手交握在身前，向著江山微微躬身。
江山微微一愣，他都已經接受了這個姑娘神經大條的設定，結果還是蠻有禮貌的嘛。
“沒關系，反正也就是打個電話的事情。”
“那么我會在之后再跟你商量何時有空去領養貓貓的事情，再見。”
白鹿揮了揮手，轉身就向著斑馬線走去，沒有絲毫留戀。
“哦......不是，等等！”
江山反應過來不對勁，“什么叫‘跟我商量領養的事情啊’！”
然而白鹿仿佛聽不到他的聲音似的，已經走遠了。
江山：“......”
怎么會有這么自說自話的家伙。
江山一頭霧水地跑回公寓，連耳機里的音樂都忘了開。
洗完澡后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一想到此時的同學們已經在晚自習中度過了半個小時，江山就不禁為他們挺起了胸膛。
開玩笑的，大家都是一樣在努力，不用分什么高低貴賤。
走進琴房，將電子琴上的節拍器打開，江山便從墻上取下自己最順手的那把吉他，抱著它坐在床上，先彈奏了幾首之前的曲子，復習了一下手感。
幾曲完畢，他做好護弦手，指尖輕輕撥動琴弦，開始尋找感覺。
恰是此時，窗外淅淅瀝瀝落下了幾滴雨點。
江山聞聲回頭，雨勢便如碰見了志同道合的觀眾，開始滂沱而下。
雨幕形成了一道精致的薄紗，將整座城市籠罩其中，霓虹燈映照著高樓的輪廓，帶來了一種矛盾——喧囂的安靜。
堵塞的車流早已經恢復暢通。
不算急促的琴音跟隨著雨點打在窗戶上的節奏而響起。
江山忽然對下一首歌有了些許靈感。
既然拿起了自己最自信的吉他，那就降低點鋼琴的存在感吧。
至于歌詞......
他笑了笑。
隨意點好了。
歌名就叫——《晴天》。
......
林清妍從客廳搬來一只小板凳，坐在陽臺上看著這座城市的夜景。
細碎的雨點落在安全鋼索上，零碎成更細密的水絲，然后在圍欄護手上重新凝聚起來，沿著公寓的外壁流向樓下的人家。
她很喜歡這樣安靜的雨夜，城市的燈光透過一滴滴雨，代替了看不見的星空，很安逸。
當然，前提是不要讓她出門，那樣的話她會被潮濕的空氣和鞋跟帶到褲腿的污水搞崩潰。
輕盈的吉他聲自雨中傳來。
林清妍愣了愣，從方向上依稀辨認出是從隔壁傳來的。
公寓的隔音很不錯，這是對方房間開了窗，而她正好在陽臺上，才勉強抓到了那熟悉旋律的尾巴。
她的腦海中忽然勾勒出一張年輕的俊朗面孔，那是前不久才在樓道中偶遇的住在隔壁的高中生。
他也聽T老師的歌啊......
品味不錯嘛！
雨夜中，林清妍本就愜意的心情更加愉悅起來，靜靜欣賞著自雨聲中傳來的琴音。
越是聽下去，她對隔壁這個高中生的感官就越好，因為不止是近來T老師小火的那些曲目，就連早期不太成熟的那幾首歌他也能彈出來，而且似乎還經過了一點個人的改編，在保留了T老師獨特風格的同時讓編曲更成熟了。
真好啊。
T老師值得這樣的粉絲。
果然，能組IF真是太好了。
正想著，琴音突然彈奏起了一陣她從未聽聞過的旋律。
最先出場的是無比熟悉，但又在細致的指法下顯得有那么一些陌生的和弦。
如同細雨伴隨著微風叩開了心門。
甚至不需過多的炫技，一個極為簡約但卻不簡單的和弦貫穿了一整首歌，最終化為落在人們塵封記憶中的潮濕。
在無人知曉的雨夜，身為這首歌第一位聽眾的林清妍，頭一次感受到了來自《晴天》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