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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評論第1章 坑爹可以,注意尺度1
岐國國都,汴梁。
一場春雨剛剛下完,地面還有些濕漉,陸萬嫌就大搖大擺地出街了。
方圓十里內所有聽聞此事的人,心肝脾肺腎均齊齊一抖,關窗的關窗,拴狗的拴狗,就連家家戶戶還未婚配的俊俏小郎君,也都恨不得把臉涂黑了去。
俗話說的好,猛虎下山不可怕,汴梁有名的女紈绔出街,影響力比猛虎大。
畢竟猛虎最多要人性命,而陸萬嫌,她在胡作非為方面簡直才華橫溢到炸裂,絕對可以給你一個由身到心、從肉體到名聲“包你毀徹底”的一條龍套餐。
不幸中的萬幸是,今日,陸萬嫌沒帶狗腿隨從,也沒在街頭游蕩,她出了家門,腳底生風,直奔太學。
太學里。
汴梁紈绔之一翟不縛正好來給自家表妹送文房四寶,才剛分開不久,沒想到一抬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繆臨正在和一名學子講話。
繆臨的身影也太好認了,時刻挺直的脊背,舉手投足間盡是文人風骨,讓人一看就移不開眼。
等他結束談話,轉身獨行,翟不縛就小跑幾步追了上去,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呦,瞧瞧這是誰啊?我的繆大人!”
繆臨年紀輕輕,就已經去了樞密院任職,是繆氏門閥出了名的麒麟子,前程不可估量。光是本事大這也就罷了,他還日角珠庭,霞姿月韻,長著天神一般高潔出塵的面孔,見過的人無一不被他吸引眼球。
而翟不縛這樣的紈绔,按理來說是沾不到繆臨的一絲衣角才對,可奈何兩人是昔日太學同窗,哦不,加上陸萬嫌,他們三人都是昔日同窗,關系自然不比尋常。
繆臨很自然的從翟不縛的臂彎掙脫,翟不縛卻笑嘻嘻的一點也不在意:“繆臨,城東新開了一家酒樓,要不要一起去試菜啊?”他挑了挑眉,格外風騷地提示,“我聽說,那里的小娘子一個比一個好看,會彈琴會跳舞,可好玩了。”
“我還有事。”繆臨一本正經地目視前方,淡淡拒絕了。
“有什么事能比吃喝重要啊!對了,你來太學干嘛?”
“一些私事。”
繆臨平素一貫波瀾不驚,是個修養甚佳,知禮守禮的君子,但也正是因為太過正經了,顯得沒什么趣味。
換做以往,翟不縛肯定就放過他了,可最近,汴梁一點新鮮事都沒有,翟不縛看上去真的快要閑出屁了,只能纏著眼前人。
“嘁,神神秘秘的,你真的不陪我去喝喝美酒、看看小娘子醒醒魂嗎?”
話問出來,翟不縛自己都有點心虛,畢竟如果繆臨真的同意和他去欣賞小娘子,就不是“醒魂”的問題了,而是“驚魂”!
這兩人話還沒說幾句,就聽見不遠處走著的幾名學子正在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什么——
一個說:“若不是他們夫妻恩愛,此生只得這一女,那女紈绔也不能如此囂張,目無王法。”
另一個道:“真希望能有哪位英雄挺身而出,把她娶了,讓她少再禍害大岐的少年郎了!”
還有人語出驚人:“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女紈绔身份顯貴,姿色又上佳,但放眼整個大岐,卻無一人敢娶!”
又有人問:“為什么?”
那人真相道:“除非你是奔著英年早逝去的!”
周圍一片哄然大笑。
翟不縛也笑了,他還用胳膊肘撞了撞繆臨:“你知道他們在說誰吧?”
繆臨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建章王之女、你我昔日的同窗、現廷尉司典簿,女官陸萬嫌。”
翟不縛還記得,在入太學的前夜,他娘特地犧牲了打馬吊的時間,給他提前上了一堂課,課題名稱也非常接地氣且實用——“在太學,哪些人可以惹,哪些不可以惹。”
陸萬嫌的名字就放在了第一個來講,而且他娘還在她的名字后面畫了五個星號,意為頭號不能惹之人。
陸萬嫌是建章王的獨女,也算是郡主,但大家卻很少把她視作郡主對待。
一是因為,現今待在汴梁的郡主有不下十幾位,街上隨便撞個貴人,頭銜多得都能嚇死人。要是提起郡主,大家可都想不起陸萬嫌,可一提女紈绔,除了她,沒別人。
二是因為,陸萬嫌酷愛闖禍,曾被宮里頭坐在最高位的官家三度褫奪封號又三度復立,實在不知道喚她郡主時,她到底還是不是郡主。
自從和陸萬嫌在太學熟知后,竟然脾性相投,翟不縛就全身心的去當她的馬仔了,后來他的名字后就被他娘畫上了四個星號,他娘還將課程內容收集成冊,高價賣給了一起打馬吊的牌友,一時間火爆全城。
此時,翟不縛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阿嫌被她外祖父安排進廷尉司,純屬去刷經驗的,你可別用做官的那套來評判她。”
見繆臨沒有反應,他又說明道:“誠然,阿嫌與我一樣是個紈绔,做不得好官,但聽見他們這樣編排阿嫌,我心里還真是不得勁。若這不是太學,我定上前揍他們一頓!”
“行當端,坐當正,身為女子,她總做一些不合禮法的事情,自然也難逃他人編排。”繆臨神色坦蕩,仿佛真的是在認真評價,不帶一絲偏見。
翟不縛本想為阿嫌辯白幾句,但又一想,繆臨向來以恭謙肅正的形象行走于官場,若不是有著同窗之誼,估計都不會多看他和阿嫌一眼。
罷了罷了,繆家家規甚嚴,他又根正苗紅的,理解不了他們這些做紈绔子弟的快樂。
就在這時,有一名學子慌慌張張跑來,通知了大伙兒一句:“那女紈绔又來了!就在太學門口!”
仿佛是在喊“狼來了”一樣,學子們立刻化作綿羊,噤了聲,調轉了方向小跑而去,生怕慢一步就落入狼口。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翟不縛開心的雙眼一亮,就像逆水行舟一般,從學子當中艱難穿行而過,他不經意間一側頭,竟看到繆臨也沒有離去,還和他一起做了逆水之舟。
翟不縛嘻哈一笑,調侃他道:“繆大人,我決定邀阿嫌一同去試菜,你到底肯不肯賞臉?”
如果翟不縛眼睛沒花的話,傳說中那個持身周正、溫潤端方、不喜鬼混的繆大人,似乎好像可能大概是點了一下頭?
陸萬嫌倚靠在太學門口的墻壁上,嘴里叼著一根不知從哪兒摘的野草,看見翟不縛從太學里出來,她直起身本還想打個招呼,但緊接著就看見了繆臨。
翩翩白衣少年郎,如墨的青絲皆攏于玉冠之中,目如星辰,溫潤如玉,就仿佛置身于畫卷,讓人只看一眼,就開始打量與賞析。他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輕。
陸萬嫌頓時沒了開口的欲望。
等那兩人一齊走出了太學,來到她身邊,她也目不斜視,裝沒看見一般。
“阿嫌,小爺我現身,你不興奮就罷,這又是什么反應啊?!”翟不縛伸出手指要彈她的腦門,陸萬嫌機警地閃過,吐出野草,并還給他一腳。
翟不縛捂住被踢到的小腿原地蹦了幾下,連連呼痛,連五官都扭曲了。
陸萬嫌沒忍住笑出了聲,可當她發現繆臨在看著自己時,又立刻繃住臉收了笑容,打了個生疏的招呼:“繆大人。”
繆臨微微頷首:“陸典簿。”
陸萬嫌已經習慣了繆臨對她的稱呼,再說,她也不太喜歡別人叫她郡主。
因為她太皮,總惹禍,外祖父把她塞進廷尉司做了一個芝麻大小的文官,力在打磨她的性子,外祖父還特意交代了下去,廷尉司所有上級官員都能使喚她。這樣的壓迫與恥辱,再喚她一聲“郡主”的話,聽上去就頗為不順耳了。
她現在只是陸萬嫌,就只想做陸萬嫌。
陸萬嫌幽幽瞄了繆臨一眼,他身材傾長,腰背挺直,衣袍一角處繡著的銀絲鶴羽栩栩如生,倒是很符合他的性子。
“阿嫌,你在這兒干嘛呢?”翟不縛問。
陸萬嫌沒答,還一個勁地往太學里瞅,翟不縛也伸著脖子朝里望,身軀都快要遮住她的視線了。
陸萬嫌一臉不爽地將翟不縛推開:“你倆沒事就快走,不要影響我辦事。”
她今日穿著一身翠綠的長衫,款式偏精煉保守,隨時揮拳、叉腿、甚至來幾個后空翻都不會太影響的那種。畢竟是出來搞事情,要是穿得太女人去強搶民男的話,會讓她覺得自己氣勢上不太夠。
翟不縛看不懂她的裝束,只覺得她渾身綠油油的,顏色不是很討喜,他“好奇小子”上身,詢問道:“不是說今日有世家小姐們的游園會,全汴梁叫得上名兒的貴女都去了,熱鬧得厲害。你怎么沒去?”
“不想去唄。”陸萬嫌回答他,又哼了一聲,滿不在乎地說道:“那些貴女們聚在一起,總是搞些曲水流觴、吟風詠月這樣的風雅之事,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么?”翟不縛又問。
“很明顯。我喜歡在太學門口蹲人啊。”
不得不說,“蹲”這個字就用得很靈性了。只聽陸萬嫌繼續說道:“太學如今新進了一批儒生,一水的俊秀,看上哪個,就攔住哪個,然后拉出去一起玩嘛~”
說完,陸萬嫌用余光掃了掃繆臨,想看看那般正直的人,聽見她的荒唐言語,到底會做出什么反應。
可惜的是,繆臨從不會順她心意,從認識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了。她想看的,向來都看不到。
翟不縛嬉皮笑臉地彎腰湊近:“不是吧阿嫌,我怎么覺得你是來找人的?嘖嘖,才幾日不見,你這又勾搭上誰了?”
陸萬嫌一胳膊肘將他懟開,隨口打發:“真不騙你,我是隨緣蹲人。”
看她沒個正行,翟不縛也樂呵地斗嘴嗆聲:“呵,我就不信你能得手。太學學子都滿腹經綸,難道就沒人學一學寧死不屈的精神?”
“有啊,上回有個不愿跟我走,跳了蓮池。不過最后還是我跳下去撈的。”陸萬嫌一臉不解,右手背砸著左手心,略帶惋惜道,“唉,你說他圖什么?那衣裳被水浸濕,貼在身上,腹肌有幾塊看得更清了,我要是不伸手多摸兩把,那還是人嗎?!”
翟不縛果斷搖頭,得出結論:“你不是人。”
陸萬嫌:“……”
陸萬嫌故意無視繆臨的存在,只和翟不縛聊起來。按理說被如此冷待,繆臨若有點自知,就應該自行離去,可他面上一絲尷尬之色都沒有,很淡然地負手而立。
不急,不躁,不嫌煩。
不知道的人看過來,還以為他們三個都是摯交好友。
誰跟他是好友了?啊呸!陸萬嫌朝繆臨翻了個白眼,但繆臨正好側頭,拒接了。一口老痰卡在陸萬嫌喉中,是咳不出來,也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