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復紀元

1993年

10月

藍星

東方大陸最繁華的都市~南城

一棟高約千余米的白色高樓直插云霄，幾道三米寬百米長的鬼火燈帶，盤旋于高樓外墻之上。

隱約可以看到醫院大樓頂部的云間，一只翼展一百多米的青色錦腹巨大的飛雞若隱若現，它的身形遮天蔽日。

日頭正高，它在地面上留下一片巨大的陰影，沿著城市的脈絡快速滑動。

在南城這個快節奏的城市，人們對此早已見怪不怪，沒有任何人抬頭觀望，腳步匆匆。

這巨大的青色飛雞用爪子抓著巨大鐵皮貨倉俯沖而下，穩穩的降落在醫院不遠處，顯得十分繁忙的南城雞場。

大白天的，醫院百余米的燈帶組成變化顏色的文字招牌，依然璀璨耀眼。

“南城第一醫院”

紅色的燈帶招牌一會變成了黃色的，一會又變成了綠色的，一會又變成藍色的...

周而復始，似乎要永無止境的重復下去，就突出一個字，不差錢。

一輛屎黃色的的士車穿梭在黑色的柏油路上，車頭蓋兩邊的水煙囪，反常的噴出橘色火焰。

明顯這的士車的火門已經踩到底了，以至于該噴出來的白色水蒸氣，都在一瞬間燒沒了。

“哧溜一聲！”

的士車在南城第一醫院門口停了下來，車上陸陸續續下來幾個穿著臟啦吧唧衣服，灰頭土臉，帶著黃色安全帽的人。

這是看上去就很底層的三個大男人，因為無論什么時代，體面是吃飽了撐的的時候，才能講究的東西。

這三個建筑工人打開的士的后門，從車里抬下一個同樣臟兮兮、血淋淋，奄奄一息的男人。

他與站著三建筑工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躺著，下半身血跡斑斑。

過往的行人也不奇怪，醫院的醫療費還是太低了，他們厭惡的捂著自己的鼻子路過。

有的衣著光鮮的女子，還特意捂住自己的眼睛，以此表出自己的秉性善良。

這是南城有名的大型醫院，來個病人沒有什么奇怪的。

“快走！快走！上醫院，還有救~”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建筑工人顯得比較著急，催促著另外兩人快點行動，想來年紀稍大的人和傷者關系很不錯。

的士司機見幾個坐車的建筑工人要往醫院跑，連忙下車拽住一人。

“你們可不能走，我這又是超速又是送人的，車里還弄臟了，這打車起步的價錢，連帶清潔的錢，至少三十塊車費，你們得給我結了吧！”

這的士司機倒也看著人訛，這幾個建筑工人一看就無權無勢的樣子，他就靠眼力迎來送往，賺車行的租子錢，吃口冷飯。

幾個建筑工地的民工，得罪了，還能在這南城翻了官府的天不是？

那被他拽住衣角的青年朝著兩人揮了揮手?！澳銈兿人退ゼ本?，我和司機談談！”

這的士過來的地方也不算遠，三公里左右，起步價就十塊錢而已。

但的士司機想想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還有五張嘴等著吃飯，不打這些民工的歪主意，他這在南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怎么養活一大家子人??！

“過來吧！我們談談車費！”

沒一會兒，這戴著黃色安全帽的青年就離開了，想來是和的士司機談妥了價錢。

那的鬼火的士的司機手里攥著十塊錢，坐上車，然后砰的一聲關上車門，開始罵罵咧咧的?！澳隳飩€老赤佬哎！闊里莫尼啊！”

的士司機踩著火門熱車，趁著這個空檔，他抬頭從后視鏡觀察了一下自己的帥臉，左邊是一個烏黑的眼圈，右邊也是一個烏黑的眼圈，就突出一個對稱之美。

“娘的！看錯人了！”

本來的士司機還尋思著，自己抓到一個蔫了吧唧，好欺負的老實人呢！

誰能想到這鄉下來的土包子不講武德，上來就是對著自己眼眶咣咣兩拳，然后丟下一張十塊錢，告訴自己這是車費。

之后，再丟下一張五塊錢，告訴自己黑眼圈嚴重，去買十個糖雞蛋補補身子就好。

最后那戴著黃色安全帽的民工，就朝著南城第一醫院揚長而去了。

鬼火的士車的司機見車子引擎蓋兩邊的水煙囪噴出起了一陣白色水霧，已經熱好了車子，這才松開了鬼火的士的制動，緩緩的離開醫院門口。

加水站的純水五毛一斤呢，也不知道現在官府提倡的石化新能源，就那什么榨出來的石頭油，成本會不會比換鬼火和加水貴?。?

的士司機為了全家的口糧，可得省著點讓鬼火車燒水。

現在的士司機又不趕時間，也沒必要把火門踩到底，雖然傷的是車行的鬼火的士車，但加水錢可是得自己出。

這一上來就咣咣給訛人司機兩拳，又賠他五塊錢買糖雞蛋吃的打人青年名叫趙木生，今年三十歲，至今未婚，對那事是又想又怕，俗稱小憋處男。

趙木生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算是青年還是中年了，畢竟他高中讀書的時候，青年還是18歲到40歲的人。

但現在時代好像是變了，三十歲的他好像提前被劃入了中年人階段了。

還是那種在南城打工十年，卻還一事無成，最后憋的不行的中年人，一次小姑娘的手都還沒摸過呢。

作為南城抹角工地的一名光榮的資深建筑工人，趙木生今天從活動板房起來，才剛進工地，就見兩個工友慌慌張張的抬著一個下半身血糊糊的人出來。

趙木生本來想著不要多管閑事的，但看著這兩個憨賊日的要磨磨唧唧的抬著人去最近的南城第一人民醫院，他就忍不了。

等他們抬著人走完這三公里，人都涼了。

于是趙木生給打了個的士，鬼使神差的就和他們一起過來了。

現在還賠償的士司機額外五塊錢，打個鬼火的士車就花了十五塊，趙木生簡直心痛的不行，忍不住輕輕錘了自己胸口兩下。

“叫你多管閑事！叫你多管閑事！”

想了想，越想越氣。

趙木生又懊惱的因為自己魯莽行事，輕輕錘了自己兩下。

“五塊錢！我的五塊錢?。《寄苜I二十個雞蛋了，不要沖動，沖動是魔鬼??！”

趙木生站在人來人往，躲著他走的醫院門口想了想，自己和傷的工友好像不熟啊！

嗯！不過到都到醫院門口了，趙木生還是打算去看看受傷工友的情況。

萬一人真的有事呢！

反正自己和受傷的工友都不認識，自己絕對心腸夠硬的，只要自己不給錢就行了。

進了醫院，趙木生問著前臺幾個嘰嘰哇哇小護士，打聽到剛才受傷工友的消息。

然后趙木生坐上了電梯，花了三分鐘上了醫院六百二十樓急救第十五科室。

出電梯的時候，一陣水蒸氣隨著電梯門打開噴涌而出。

好大個醫院，電梯排氣閥壞了也不知道修修。

趙木生對面迎面走來兩個穿著白色護士服的護士，她們身后用一條畫著紅色鬼畫符的黃色紙符紙貼滿的鎖鏈，拉著一頭穿著黑色立領的吸血鬼。

兩個小護士嘰嘰喳喳的還在閑聊。

“哎哎哎！聽說了嗎？最近這西方大陸限制吸血鬼出口了，咱們用的都是沒有繁育能力的四代血種了，老化淘汰的太快了~”

另一個年紀稍大的護士，回頭看了一下身后用符紙鎖鏈牽著的的吸血鬼，有些懷念的樣子。

“可惜了，這還是我當初畢業實習時候使用的那只呢，院里都用二十年了，這么快就要醫療報廢了?！?

另一個小護士走進電梯按著按鈕，等著同伴牽著吸血鬼進來。

“誰叫它測血型的準確率已經低于95%了呢，咱們官府有嚴格的醫用醫療用品報廢標準，它這個月已經第五次測錯血型了，達到...”

電梯門關上，趙木生聽不見兩個小護士的話了。

那吸血鬼報廢的流程可是有貓膩，以前趙木生也聽工友說過，有個當過醫生的朋友，說醫用血型吸血鬼報廢好像是拿去曬太陽，無公害處理。

當然了，這都是明面上的說法。

實際老黑暗了。

現在西方大陸限制出口吸血鬼，人家報廢醫生隨便拿一捧灰，寫個紙面報告給官府醫療局的人，告訴你已經報廢了，然后就轉手把這血型測定吸血鬼，賣到十八線縣城小醫院去了。

急救室外

“這是單子，醫生要交先錢，不然不給救~”

抬著受傷工友來的兩人面面相覷，誰也不先開口。

然后，還是另一人哆嗦了一下開口。

“要不等木生來，他良心好，是個大好人，不會見死不救呢！”

趙木生此時走過拐角，也剛好聽到了他們的話，合著自己就是冤大頭，大憨包唄。

“我...”趙木生說話打破了沉默，對面兩人眼中含光，第一時間望向他?！拔胰ド蟼€廁所?！?

說完趙木生一溜煙小跑，走到盡頭的科室廁所去了。

“嘩嘩嘩~”

趙木生走到蹲坑里，反鎖著門。

他從褪色的褲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張泛著紅色熒光的一百，一張泛著綠色熒光的五十，還有一張青綠色的一塊錢，他在手里一一捻開。

沒了！??！

我就這點錢了嗎？

我不是吃的工地免費食堂，睡的是工地免費通宵達旦的百人間嗎？

我的錢哪兒去了？

趙木生先把泛著青綠色光芒的一塊錢塞回了口袋，左手拿著一百，右手拿著五十，左看看，右看看。

猶豫再三。

最終蹲坑中傳來趙木生的一聲仰天長嘯?！澳岈攡”

隔壁的蹲坑的一個暴脾氣花脖子大哥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屎都夾斷了，手中的唯一的一張樹皮紙，也掉在了坑里...

正好坑里張著180度大嘴的拉皮蛙，把屎和紙吞了下去。

“...”

花脖子大哥連忙用手擦完屁股跑了出來，咚咚咚砸著隔壁門。

“你嚎你爹個喪??！??？嚇得勞資屎都夾斷了，有本事出來單挑啊！”

“啊啊啊啊??！”

好嬌柔的聲音，這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居然是個大奶罐（gue），趙木生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怕了。

...

沒一會兒！

趙木生手里緊緊攥著那紅色熒光的一百走出了男廁所。

...

再過了一會，那個叫囂著出來單挑的花脖子大哥走了出來，他倔強的用胳膊擦了一下鼻空下的兩道血柱，胳膊上的大青紋身都上色了。

“這人真是的，人家就是說說而已嘛，干嘛這么認真。切~”

說完花脖子大哥就鼻孔朝天向著趙木生離開反方向，走進了應急樓梯間。

然后沒一會，樓梯間傳來咕咚咕咚的沉悶聲音，這花脖子大哥下樓梯，還挺暴躁。

后面樓梯間，還依稀響起大哥的一句話。

“靠背啊~早知道就大膽些去做電梯了。”

耽誤了一上午的趙木生，把手里大錢敗出去之后，總算是從醫院走了出來，在綠色的公交站牌前等著。

看著一輛四米多高的助力公交車在自己面前停下，趙木生上車之后，在投幣箱里投下淡綠色熒光的一塊錢。

趴在銀色投幣箱上，癩疙噠噠的金蟾報出聲音。

“乘客投幣一塊錢~”

后面每次有乘客投幣，金蟾都會提醒公交司機，報數。

“乘客投幣一塊錢~”

“乘客投幣一塊錢~”

后面這金蟾叫的累了，也偷起懶來，等乘客上的差不多了才報提示。

“八個乘客，一共投了八塊錢~”

雖然這金蟾算術不錯，但還是讓公交車司機覺得它偷懶了。

這金蟾就被司機用個刻著奇異字符的小木錘，手起錘落，“咕呱~”打的眼睛舌頭都爆出來，然后又彈了回去。

顯然這癩疙噠噠的金蟾皮實耐操，質量方面是沒得說。

顯然公交車司機對它偷懶的事，很不滿，自己都還沒偷懶的份，那輪得到你偷懶啊。

...

“咯噔~”

隨著公交車車門封閉嚴實，下層封閉車廂傳來咯噔咯噔的起跳聲，隨后是帶動齒輪鏈條的聲音。

公交車上下顛簸搖晃了一下，隨后緩緩啟動，小幅度左右搖晃的在道路上行駛。

國產助力公交車就這樣子的啦！

一大堆子專家說過得啦，咱們東方大陸不如西方大陸的公交車技術先進。

他們說西方大陸那邊，用的是喪尸做助力公家車的動力源，助力公交車啟動和行駛的時候，可比國內的公交車平穩許多。

拋開更慢的事實不談，難道不是西方大陸的助力公交車更好嗎？

這些專家得啦，希望官府大量進口西方的喪尸，來做合資助力公交車。

不過趙木生覺得國內有跳跳僵尸可以用，為毛要進口??！

進口不用花錢啊！

花那冤枉錢，干嘛不給自己家發點補貼錢??？

趙木生可是知道，他家老奶（nai讀一聲）在鄉下買一袋化肥，官府都給發三十塊的補貼錢。

與其去進口什么西方大陸的喪尸助力公交車，還不如多給老奶發十塊錢的化肥補貼呢！

這些什么狗屁專家，就是吃飽了撐得，要給他們來工地上頂著日頭砌兩天墻，他就老實了。

回到了工地，門口只有一顆牙的老保安叫住了趙木生。

“伙子！你家滴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