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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個老人的回憶

晚飯過后,小宇總是要趴在窗前盯著樓房下面的公園好久。他說,前幾天來了一個奇怪的老人,總是要在這個時候到那把破爛的椅子上坐許久才會離開。

我聽到奇怪二字,內心不由一陣好奇,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了一個身著樸素,正在假寐的老人。他戴著一個皮鴨舌帽,掩去了滿頭的銀發,只是歲月在他容顏留下的黑色斑痕極為顯目。周圍的人熙熙攘攘,他只是安靜地用雙手拄著一根黑色的拐杖,全身微微前傾,毫無動容地閉目,就像睡著了一般。

我沒有多想,興許只是附近的老人飯后散步累了休息一會兒。直到半個小時后,我見小宇依然待在窗前看著下面,專注得讓我有點詫異。奇怪的是,那個老人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仿佛融入了那片樹蔭之下。

這時我才發現,窗外已經下涼,獨屬于黃昏的晚風徐徐地吹進來,弄得客廳的吊燈微微擺動,真是難得的風景。我輕輕拍了拍小宇的后背,讓他回過神來,微笑著說,陪我下去走走?

我們倆徑直走向那位奇怪的老人,他的旁邊有空閑的座位。我們輕輕坐下,不想打擾如此安詳的風景。周遭都是商店里喧鬧的音樂聲,還有路過的行人的談笑聲,可坐下的我們卻感安靜異常,似乎被老人神秘的氣場所鎮壓,我們相顧無言。

小宇一臉仔細地上下打量著,看著光滑的拐杖一臉好奇。突然,他伸手摸向老人懷中的拐杖,我急忙制止,卻也打擾了老人。

他慢慢睜開雙眼,那是一雙沉浸了無盡歲月溫柔的眼眸。當他打開的瞬間,他那蒼老的容顏瞬間萬物復蘇一般鮮活起來,給人一種沐浴慈祥的感覺。他有點疑惑地望向我們,微微一笑點頭,當作問候。

“抱歉,老先生,打擾到你了,”我急忙為小宇的魯莽致歉。“他想摸一下你的拐杖,我沒注意,沒叫住他?!?

“不礙事,”老人用極為平和的語氣說道,然后將懷中的拐杖伸過去,作勢讓他隨便玩,“給你看看,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小宇伸出手接住,驚奇地感受著那異常的光滑,上下把玩著。

我無奈地搖搖頭,真是孩子天性。隨即借機詢問道,“老先生是這附近的人嗎,怎么以前沒見過你?”

老人微微遲疑一下,笑著點頭又笑著搖頭,“是,又不是。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這是什么回答,我頓時有點莫名其妙,疑惑地望著老人。“我注意到你這幾天都會坐在這里發呆很久,是出什么事了嗎?”

老人輕輕理了理衣服,端正了一下身子,雙目無神地望著公園的入口,陷入了回憶。

“我年輕的時候在這里待過,待了四年的時間???,對面那所學校就是我的母校?!崩先藴厝岬卣f道,“上學的時候啊,總喜歡到這個地方坐一坐,特別是吃過晚飯后,到這里散散心,休息休息?,F在啊,人老了,也想坐在這里回憶回憶以前的事?!?

“年輕的時候,理想很豐滿,現實卻總為難自己,老了,沒理想了,現實卻對自己溫柔起來了。這個世界啊,很荒唐,成長了這么多年,學會了順其自然,對生活的貪婪漸漸減少。這個泥潭一樣的世俗,上岸是需要運氣和勇氣?!?

老人漸漸沉默下去,將一雙深邃的目光投向遠方,嘴角仿佛醞釀著一壺濃烈的老酒,不知不覺地醉了。

我沒有打擾老人,看著他沉醉的樣子,我不能理解,也不能感同身受,對于我來說,我還年輕,對于過去沒有那么懷戀,相反,我更憧憬未來。不過,我老了以后,也會如此多愁善感吧。

我悄悄將小宇拉過來,靜靜地走回家了。在路過一家賣懷舊的CD時,突然從店里響起一首歌曲:

很想某人

我最思念的某人

我最想見的某人

……

很想某人

我最心愛的某人

我最牽掛的某人

版權:創世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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