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手扶著頭，從床上爬起來。

這里還有很多床，每一張床上面都躺著一個人，還有個玻璃罩把人罩住。

一個懸浮在空中的金屬球飄了過來，杜明看見這球上還長了一張人臉，面露驚訝。

金屬球開口道：“杜明先生，非常抱歉，我們對您的死亡判斷錯誤了。”

死亡？

杜明皺了皺眉，等著金屬球再多說兩句。

金屬球評估了一下杜明的情緒狀態，繼續道：“我僅代表總部對您的境遇感到抱歉，關于此事的賠償已經在商議之中，如果您有什么要求我也可代為傳達。”

杜明只記得他昨天晚上還在熬夜學習，然后……趴在書桌上睡著了，難道是一覺睡得時間太長了？

他剛想開口，只覺得喉嚨一陣劇痛。

“您感染尤氏病毒后，身體各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雖然您體內的尤氏病毒已經消失，但目前的身體狀況并不好。”金屬球善意地提醒著杜明。

杜明適應了一下咽喉的痛楚，用沙啞的聲音詢問道：“這是哪？”

金屬球回答道：“A30傳染病研究中心人類遺體存放處。”

很快，又有一臺長得像個大胖子的機器人飛了過來，遞給杜明一袋黃色的液體，并在他手腕處固定了一個手環。

手環收縮到緊貼手腕的程度，但杜明沒有感到壓迫或者其他的不適。

“出于對您的歉意，我們將為您提供免費治療，直至您痊愈”，金屬球補充道。

喝下那黃色的液體后，杜明感覺舒服多了，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和之前別無二致，依然是略顯瘦弱的身材。

從飛天金屬球的反光中可以窺見自己的臉，瘦削的下巴，稍顯清秀的五官。

雖然有些許扭曲變形，但看起來依然是之前的模樣。

“現在是什么時候？”杜明問道。

“11月18日，距離您死亡已經過去了3天。”金屬球有問必答。

杜明回憶了一下，他最后有記憶那天確實是在11月15日，時間上勉強能對得上。

但自己現在這是在哪？醫院的太平間？太平間里什么時候有會飛的金屬球了？

大胖子機器人默不作聲地在杜明身體上取樣，貼傳感器，看樣子是在檢測杜明的身體狀態。

“鑒于您沒有家屬，您可以通知您的唯一監護人思諾先生。”金屬球提議道。

沒有家屬？

思諾先生？

杜明完全不知道這些，他當然是有父母的，并且還有一大家子家屬，什么叔伯舅爺，姨嬸奶姥，都還健在啊？總不可能都一起掛了。

杜明皺了皺眉，該不會是穿越了吧？

看這飛天金屬球，和非常高檔的人類遺體存放處，杜明有點慌。

“我……好像不太記得這些了”

反正人死都可以復生，失憶也情有可原。

金屬球也并未質疑杜明的說法，和藹開口道：“您之前并未成年，所以也沒有配置腦機接口，如果您因尤氏病毒所造成的免疫反應出現了記憶缺損，我們也無能為力，只能提供您之前的信息供您重新學習。”

說著，它便投影出了一張表，上面記錄著杜明由出生到死亡的大致信息。

……

杜明

身份憑證：a1207b0405000f138

出生于123年4月5日，死亡于139年11月15日（該項信息已提交修改申請：死亡時間錯誤）

死亡原因：感染尤氏病毒導致多器官衰竭，搶救無效。

直系親屬：杜元（父，已死亡）、贏琦（母，已失蹤）

唯一監護人：伍爾弗·思諾（男，39歲，133年7月10日收養杜明）

簡歷：A12社區出生（133年7月離開）、A30社區接受普適教育（139年7月結業）

備注：無特殊備注

密級：5（其本人可無限制查閱）

……

這其中每一項都可以查看明細，但杜明只是粗粗瀏覽了一下，便陷入了沉默。

要么就是在做夢，要么就是真的穿越了。

此時那大胖子機器人也結束了對杜明的身體檢查，對杜明說道：“您體內已經沒有病毒，除腎臟外其他器官也已經恢復基本功能，已為您安排7小時后的手術，在此期間您可以少量進食飲水。”說完，這機器人便準備離開。

“回來，傻大個兒”金屬球見這大胖子機器人直接要走，趕忙喊道：“把他運到最好的病房去，人類不喜歡在太平間里待著。”

杜明有點傻眼，你們機器人之間交流也用喊的嗎？就不能用點無線電波之類的？

大機器人“哦”了一聲，可能是因為之前未處理過類似的情況，犯了工作流程上的錯誤。

它又折返了回來，將這躺尸床的床板拆了下來，連床帶杜明一起抱上了天。

杜明這才有機會從高處打量一下這個所謂的人類遺體存放處。

這地方大約有數千張床鋪，幾乎所有床上都有一具尸體。

并且這里好像沒有房頂一般，頭頂上只有黑暗，燈光則來自地面和四周的墻壁。

金屬球也跟著杜明，在大胖子肩上落著，發表著感慨：“這里已經快滿了，平日里這里很空的，這兩日尤氏病毒爆發讓這里都快滿了。”

杜明很快就被抬進了病房，病房倒是沒什么特別的，只是有點空曠，偌大的空間里只有一張床。

大胖子放下杜明后

就離開了，金屬球則陪在杜明旁邊。

被安置躺好后，杜明才發現自己視野上方有一行字：

「已收集能量：0」

能量？收集什么能量？

杜明轉了轉頭，確認了這行字并不是什么實在的事物，而是印刻在自己的視野中，無論自己看向那個方向，看向近的或者遠的物體，那行字都不會變，哪怕閉上眼睛，意識里也能感覺到這行字的存在。

自己穿越前肯定沒有這個，這是什么？

杜明之前也閱讀過一些網絡文學，知道穿越，也見到過許多主角穿越后所獲得的奇奇怪怪的能力。

所以，這算是個系統？

杜明看了看飄在空中的金屬球，這玩意能飛，應該有能量吧，能“收集”一下不？

算了，初來乍到，還是穩妥一點。

“你需要休息嗎？”金屬球湊了上來，貼心地問道。

“你是誰？”杜明看向它，腦海終于慢慢恢復了清明，開始主動收集這個新環境的信息。

金屬球愣了一下，隨即答到：“我叫弗吉，是A30區的服務部工作人員，負責協理普通事務，此次你蘇醒的善后事宜就由我進行處理。”

杜明努力地從各種線索中判斷著自己現在所處的境況。

像是個高科技世界，字母加數字的分區讓人有點疏離。

“你們這兒經常有死人復蘇嗎？”杜明看了看床，發現床的側面有一些按鈕和旋鈕。

金屬球弗吉搖頭道：“從來沒有過，你是唯一一例。”

看著杜明伸手要去按那些按鈕，它又出聲提醒道：“靠床頭的兩個是用來調節床的角度和高度，其他的依次是溫控、媒體、窗戶的調節。”

窗戶？杜明看了看四圍，都是墻，頂多右邊還有一個門。

“這哪有窗戶？”杜明有點疑惑，好奇地扭動了那個象征著窗戶的旋鈕。

房間的里的光照先是緩慢變亮了一些，然后左側的一面墻變得透明了起來。

現在是白天，陽光從左側斜照入病房。

經過預先的光照調節，這陽光倒也不顯得刺眼。

遠處只有少數幾根黑色的柱子型建筑，地面則是全黑的，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沒有云，沒有其他建筑，甚至沒有藍天。

天上只有一個太陽，若是稍微偏離一點，不去看太陽的方向，則可以看到星星，和深邃的虛空。

地和天仿佛融為一體，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絲弧形的天際線。

杜明皺著眉走到左側這透明墻壁跟前，弗吉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釋道：“天幕外面就是這樣的，這些黑色的地面都是太陽能電池。”

天幕？又是一個新詞。

“我......好像不太記得天幕是什么了。”杜明索性一裝到底，失憶當作擋箭牌也挺好用的。

弗吉也很驚詫：“你失憶的范圍有點大呀，我原以為你只是忘記了人際關系，沒想到連一些基本概念都忘記了。”

杜明擠出一抹苦笑：“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記得寫什么，可能真的只記得一些最基礎最基礎的東西了，還有一些奇怪的記憶混雜在里面。”

弗吉安慰道：“沒事的，你的大腦本身并沒有損傷，應該只是暫時性的失憶。咳，那地球和太陽你總該還記得吧？”

地球？太陽？看來這個世界也算自己原先那個世界的近親。

杜明點點頭，示意自己記得。

“天幕就是包裹著地球的一層光電膜，用于給地球社區提供能量。”弗吉解釋道。

“要不你給我找點基礎知識看看吧，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失憶到什么程度。”杜明佯裝對自己的失憶現狀極不滿意，面露痛苦之色。

弗吉很快便整理出了一大片圖文并茂的知識，并投影在一旁的白色墻面上。

看到第一行，杜明就懵了。

「公元2020年11月15日，復興者為人類帶了無盡的知識寶庫，為紀念此事，在該年結束后，新的一年定為星辰元年，星辰紀元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