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著自己面部不會輕易被人看見，杜明倒是有恃無恐。

“不知道您是？”杜明問道。

“我只是這學院里的一個小研究員罷了”，老人笑了笑：“小友也不必對此事過于聲張，相信事情的經過小友也聽清了。”

你怕了？

杜明回想起三人一直跑到75樓才乘坐升降艙，也許學校對這種事情還是會查的。

杜明感覺這老者好像有點慫，咳，有點友善。

“我對此事并不感興趣，真的只是順路而已，況且此事也與我無關。”杜明正經道，表明自己不想摻和：“不過您是如何發現我的？”

杜明藏得其實還算遠，正常人的目力應該很難注意到，即便是市面上的民用AR眼鏡也不會裝配很強的偵查能力，并且老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自己身后，這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老人笑而不語，轉身便走了。

思諾父子還站在那機器附近商量著什么，不過杜明也沒興趣聽了，此時他對這老人更感興趣。

學院公開的人員中并沒有這位老人，雖然學校公開的人員其實也不多，以P5權限能查到的信息來看，學校只有276名研究人員和老師，并且其中大部分都是不顯示照片信息的。

“為什么振華樓八十層以上不讓人進入啊？為什么剛剛那兩個人則可以上去？”杜明跑上前去問道，自己是P5的權限，伍爾弗·思諾只有P4，馮·思諾就更不用說了，肯定更低。

老人對這個問題倒是沒有避諱：“那兩人是老夫的朋友，算是來探望老夫的，振華樓里面其實也沒什么秘密，只不過樓上都是私人辦公區域，受到邀請的人都可以進入。”

“老夫看你是新生，并且面相友善，提點你一下，在學校里面最重要的就是自己老師，跟自己的老師打好關系也是非常重要的。”

杜明驚了，你們怎么都看出我是新生的？

朵雨墨說沒見過自己，可能她看人無數，并且自己現在的樣子確實很有特點，所以很容易猜出自己是新來的。這老人一看就是整天待在研究室里的，怎么也知道自己是新生？

“是不是好奇老夫是怎么知道的？”老人難得板起了臉：

“因為你就是老夫的學生啊，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學校的系統就提示了。”

還有這種事情？

“咳，初次見面，老夫名叫希爾，你就是‘初學者’邢明吧。”老人特地把‘初學者’三個字說的特別重，仿佛咬牙切齒。

杜明臉都變紫了，只可惜從外面看上去還是黑的，沒什么變化。

“您……您好”

完了完了，入師不利！

杜明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說一聲好巧。

老人聽出了杜明語氣中的緊張，似乎非常開心，面帶笑容地快步向前走了。

杜明沒再好意思跟上去，明顯這希爾老頭就是想讓自己難堪。

剛出狼窩，又入虎口。

要是之后自己身份恢復了……感覺無論如何都不太妙呀。

……

黑色機器人坐在空教室里，似乎在發呆走神，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在上課呢。

“哈嘍，第二次見面咯。”老人的影像出現在杜明眼前。

所謂的虛擬教室，也是一個虛擬房間，只不過是用來上課的虛擬房間而已。

杜明在虛擬教室里依然是黑色機甲的外形，只不過他把自己按比例縮小成了正常人的大小，畢竟一直俯視別人也是挺累的。

“好了，之前的事情不用多想，我也不是那種習慣給人穿小鞋的人。”老人正色道。

不喜歡給人穿小鞋？那為什么當時答應思諾答應的那么快？杜明不信。

“我們正式開始上課吧，我根據你的開學評估，給你定制了一份課程，今天是第一課，初等物理。”老人手一揮，面前就出現了一張實驗臺。

這虛擬教室上課倒是非常方便，無論想做什么演示可以用虛擬的實物，不必拘泥于黑板或者圖像演示。

“咱們先來看物體的運動。”老人在實驗臺上具現出一個小木塊，然后將小木塊一推。

“簡單來說，它開始運動了。”老人繼續說道。“這里其實有兩點需要注意，一是它的運動是相對的，倘若你就坐在這小木塊上，那它對你而言其實并沒有動。”

言畢，兩人就真的站在了一塊巨大的木塊上，而實驗臺則變成了更加巨大的地面。

杜明點點頭，這個道理并不難，他在穿越之前也已經學過，運動是相對的，靜止也是相對的，一切只取決于你選擇的參照。

“第二點就是，運動本身不需要力，運動狀態的改變才需要力。例如我剛剛一推，小木塊便相對于實驗臺開始運動，我用的力的實際作用是改變了小木塊的運動，如果它不再受到其他的力，它的運動狀態不會改變。”老人繼續道。

我懂，牛頓三定律嘛。杜明點點頭，示意自己能聽懂。

“看來你也不是完全零基礎嘛。”老人笑了笑，問道：“那么我問你，什么是力？”

什么是力？杜明有點懵。

“你應該學過，他們說：力是物體相互作用的度量。”老人繼續道：“那么你是否想過，什么是物體的相互作用？什么是物體？什么是度量？”

杜明仿佛在聽哲學，力就是力唄，整這么復雜干什么？

“力只是一個用來欺騙初學者的概念，它只存在于人們的想象之中。”

老人笑了笑：“這一點你在學習更高層次的物理后就會理解，如果你能更進一步，直接去閱讀復興者留下的寶庫，那你對這個問題或許會有更深的理解。”

“通俗一點來說，在初等物理之中，我們用‘力’，這一物理量，來描述和學習其它的物理量，它是我們將不同的物理量之間聯系起來的一種方式，也是我們理解這個世界的一種嘗試。實際上，如果你了解了‘力’和其他物理量之間的數學關系，你也就完全掌握了初等的物理。”

杜明似懂非懂，但還是點點頭。

“既然你不是完全零基礎，那我就稍微講快一點，我們來講動能。”老人讓場景回到了小木塊在實驗桌上的情形。

杜明提起了精神，動能，很好用的東西，他都用過不少次了。

“我們說到，物體在力的作用下就會運動，運動的物體就會有動能。”老人繼續道：“簡單來說，如果物體處在什么都沒有的真空之中，只受到一個力的作用，它的動能就是力的作用點的位移，乘以力本身。”

“這個我知道，要將位移和力都看作向量，他們之間的乘也是向量之間的乘法。”杜明找到了一個可以搶答的地方，適時插話道。

希爾老頭點點頭，示意杜明說的不錯：“我們回到剛才所說的，運動是相對的，動能，也是相對的。”

“動能，只與物體的質量和運動的速度有關，速度是相對的，所以動能也是相對的。譬如說，我同時推兩個木塊，那么，站在這兩個木塊的角度看對方的動能都是零。”

杜明皺眉，高中物理里面好像強調過這個？但邏輯上他覺得希爾說的是對的。

“譬如說，在一個運動的旅行艙里，你的速度相對地球很快，你身邊的木塊速度相對地球也很快，但木塊撞到你身上你并不感覺疼，因為將你作為參考，木塊運動的速度很慢，所以木塊的動能對你來說很小，它打到你身上，你們之間交換的能量也很小，所以你不會覺得疼。”希爾又舉了個例子。

這讓杜明有點觸動，那自己的超能力，或者說系統，所賦予的動能，是按什么參考來賦予動能的呢？

「你自己。」即便在虛擬教室里杜明眼前也浮現出一行字。

但是虛擬教室里看不見已收集能量的數值和能量感應，可能這些功能在虛擬的空間里并不存在吧。

“好了，我們來繼續，你剛才說力和位移都是向量，這很對……”

……

好不容易上完兩個小時的課，杜明感覺腦子快虛脫了。

真的非常累，這一節課希爾老頭見杜明多少學過一點，進度也非常快。

從運動講到了力，又從力講到了能量，講了各種物理量的向量表示，一直講到了物體運動的微分方程，發現杜明的數學好像不太行，便又回到了實體演示環節。

并預告之后的幾節課都會主要講數學。

一對一上課進度也太快了，杜明感覺自己腦子都要炸了。

他還記得自己的高中老師說沒人能連續一整節課都聽講，一節課能有一半時間專心就不錯了。

杜明很想跨越時空進行吐槽，那純粹是因為教室人太多，你試試一個老師對一個學生的講，只要老師不休息，根本就沒辦法走神。

總算是硬著頭皮聽完了，杜明松了口氣，雖然沒有家庭作業，但虛擬教室竟然還幫助杜明擬寫了一份本節課的要點，供杜明查閱。

這個功能倒是不錯，省時省力又有用。

照這個進度，恐怕用不了幾天就要開始上所謂的高等物理了。

杜明又翻了翻希爾一開始給他的初等物理學講義，發現今天就差不多講了五分之一的內容。

和杜明印象中的物理課程不同，這個課程基本沒有“刷題”的環節，也沒有課后作業啥的。

但學習依然很累。

杜明疲憊地從椅子上起身，離開教室離開學院，回到了自己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