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懷疑它的真實性，這是由我所有的記憶拷貝成的智能，并且它會說出你問的所有的問題的答案，以示我沒有說謊。所有的一切都在外部文件中記錄，雖然你無法查看里面的記憶內容，但很容易驗證我說的都是真的。并且這樣你問的所有問題我本人也不會知曉，很利于保密。”芯片頂端的投影出一個幻影立體小人。

杜明饒有興致的盯著這芯片。

朵夢生既然可以把他自己的記憶拷貝出來，那說明他應該已經安裝了腦機接口。

難怪他并沒有帶眼鏡或者使用跟其他外設。

“你可以詢問三個問題，問題結束后我將自動銷毀。”小人催促道。

杜明沉思了一會兒，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復興教為什么要清除歷史？”

這個問題雖然好像已經被那個叫“紫嫣”的人回答過了，但杜明不甘心是這樣的答案。

“復興教認為復興者應該被崇拜，人類應該皈依復興者，既然復興者已經留下了真理，那么人類自己探尋真理的行為便是對復興者的不尊重，應與抹除。”

杜明抽了抽鼻子，雖然這個回答和之前聽到的大致意思差不多，但卻更加明晰。

但是這個復興教還是挺令人不爽的，杜明又想起自己在木星上，和那個陳娜小姐姐的對話。或許未來的人還真么覺得這復興教的教義有什么問題，但自己這個穿越者看來，這個教義也太不把人當人了，這和舊紀元的中世紀有什么區別？

區別可能就是這里真的有一個“神”。

杜明沒再去多想，轉頭問了第二個問題：“我的母親叫贏琦，你認識嗎？”

“不認識。”這次的答案言簡意賅。

杜明皺眉，自己的母親看應該也是犯規復興教的？但卻和這個名叫啟示的組織沒有交集？還是說朵夢生年齡太小了？畢竟自己母親是六年前失蹤的。

“你們為什么要反對復興教。”杜明最后一個問題問出了深藏在自己腦海里的疑惑。

小人沉默了。

杜明有點詫異，不是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嗎？

“記憶已校驗，該段記憶缺失。”小人抬起來頭，看向杜明，隨后便消失了。

芯片變得有點燙手，已經在自我銷毀了。

這三個問題也太虎頭蛇尾了？杜明眉頭緊鎖，但從另一個方面也證明，自己問的問題確實很難？尤其是最后一個問題。

該段記憶缺失？

是朵夢生故意剪掉了一些相關的記憶？

還是說……朵夢生本人也不知道這段記憶缺失了？

杜明心里沒底，他從面相上覺得朵夢生應該不是那種喜歡玩小手段的人，要么就直接告訴自己有些問題不能問，既然他說了這里面是所有的記憶，那這里面可能就真的是所有的記憶。

并且對方還提供了外部文件校驗記憶的真實性和完整性，雖然無法讀取記憶本身，但他既然這樣保證了，在這方面出問題的概率應該不大。

這一次還是有所收獲，至少對“歷史清除者”這群人的目的和心態了解得更深了。

杜明捏了捏手指，干勁又足了一些。

……

但是朵夢生也和自己一樣，是未成年人啊，為什么會裝腦機接口？。

額，總不可能弟弟的年齡比姐姐大吧，朵雨墨好像都沒成年。

杜明戴上眼鏡，看見小貓咪正在撓自己的桌子。

“你就是個眼鏡而已，裝的那么像一只貓干啥，你也想學習？”杜明坐回了自己學習的位置。

貓不服氣，反駁道：“等我申請到你的個人助理，就可以擺脫這個眼鏡了，到時候我選個最逼真的貓形外觀，天天撓你。”

“隨你。”杜明開始看學習資料。

「你收到一份來自朵夢生的文檔。」

文檔？

杜明點開了。

眼前變得一片黑暗。

杜明莫名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玩弄電腦時，有一次無意間點開了一份陌生的文件，隨后整個電腦就黑屏的場面。

杜明嘗試著進行別的操作，但是全無反應。

在眼睛的黑暗視界中，一個蒙面的虛影突兀出現，如同鬼片。

“你問了錯誤的問題。”虛影開口道。

隨后一切消失，眼鏡恢復如常。

但杜明卻趕緊動了起來，在他的能量感應中，數十公里外的天空上，一個高能物體正急速飛來。

能量感應比上次的重力針快要爆炸時的能量還要劇烈。

如果說當時的重力針全部引爆可以讓數百公里內的所有事物灰飛煙滅，那這枚能量密度更高的東西，恐怕威力更甚。

逃！

在這危急時刻，杜明腦海里回想起了當時那個宇奕假扮的警務員所說的話：

“不用說重型武器，我們可以保證，哪怕是槍械他們都不可能使用。”

可笑，你們復興教想殺我還要小頭目親自動手，人家這邊直接就上堪比核武器的炮彈了。

來不及多想，杜明抓起眼鏡直接鉆進外骨骼，抱上了弗吉，拉上了邢明，連房子里的門都撞斷了，直接跳出了窗外。

“賦予我們動能：1.0E0”

“持續吞噬周身空氣流相對于我的動能。”

在空氣中以數百公里每秒的速度行進，恐怕邢明都要被風吹成渣，這是真正的刮骨風。

即便如此，待到他們行進過程中，周身空氣的溫度也上升到了數千度。

假如能直接吞噬周身空氣粒子的動能就好了……

額，按照熱學的觀點，那豈不是直接就變成絕對零度了？

但自己現在吞不了，系統雖然沒有在這方面設限制，但自己感覺不到微觀粒子的動能，所以無法對其進行吞噬。

自己只能感應到熱能，但如果吞噬熱能，有損耗不說，還只能吞高于自己體溫的熱能。

幾秒后，云層便變成了一個小點，隨后便綻放出絢爛無比的白色光芒，如同白日里的閃光燈。

杜明繼續給自己添加著動能，帶著邢明和弗吉繼續飛著。

足足飛到了3千公里的高空，才停下來。

弗吉已經被熱昏了。

略顯稀薄的空氣流散開，周圍的溫度變得寒冷起來。

邢明張了張嘴，但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云層處只剩下一個上寬下窄，中間圓盤突出的巨大飛碟形煙云

那飛碟的底座褐色格外深沉，如同云層數百萬人不散的冤魂。

或許數小時后，自己還能聽見爆炸的巨響。

現在看著這長寬都以百公里計的廢墟煙云，杜明心頭除了恐懼，還有憤怒。

從這個角度看去，煙云還在緩慢地蠕動和成長，看似緩慢，但在數百公里的尺度下，卻是飛速。

「16:32:17，12/09/139」

數百萬人死去。

對于人類總體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我有很多事情都不能理解。”邢明緩慢開口道。

此時外面正下著暴雨，杜明和依然穿著外骨骼，和邢明，還有弗吉一起在A30區的廢棄建筑里呆坐著。眾人都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悅，有的只是恍惚與沉默。

“我也是。”杜明有氣無力地說道：“所以你也別問我。”

邢明不再開口。

暴雨并不是天然形成，也不是為誰哀悼，只是為了清洗這片區域。

是為了殺我？杜明有些恍惚，如果說，是因為自己的系統暴露，自己超越時代的能力被人發現，那有人要殺自己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這些都沒有，那人的理由只是因為自己問了一個問題。

你們為什么要反對復興教。

杜明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即使這樣也無濟于事，默念再多遍，也不會有答案。

或許自己一開始就錯了，一開始就應該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大張旗鼓地宣揚出來，或者至少講給老韓聽，講給邢明聽。

但自己并沒有特別信任的人。

即便是對邢明、弗吉、小貓咪它們，也帶著隔閡與疏遠。

做錯了嗎？

自己來這未來不就是一番游玩么？不就是像以前一樣做好自己的事情然后等待結果就行了嗎？

之前的所謂的危險如同過家家一般，現在回憶起來都有些虛幻，在那涌動的煙云，和爆裂的閃光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杜明站起身來，打量著這廢棄的居民房。

并不了解未來史的他猜不出這是多久之前的房屋，這里甚至都沒有使用外界建筑普遍使用的類瓷材料，而是合金與塑料的復合結構。

杜明從外骨骼里走了出來，再次戴上了眼鏡。

黑暗與虛影都不復存在，只有一只驚慌失措的貓。

貓蜷縮在角落。

“剛才……有人，好可怕，杜明你得幫我報仇。”

杜明笑了笑，確實很可怕，只是你恐怕還不知道真正發生了什么，要不然才沒心情裝可憐和賣萌。

“別聯網”，杜明伸手摸了摸那不存在的貓，叮囑道。

貓抬頭看了看杜明，似乎眼神里帶著疑惑。

現在的杜明有點奇怪。

它又抬頭看了一圈。

邢明也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

弗吉也沒個正常臉色。

還有這地方，這是在哪？

本貓不就是中了個病毒嗎？怎么搞得跟世界末日了一樣。

等等，外面這是雨聲？

貓轉頭看向敞開的窗洞外，灰色的雨幕讓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