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白色的紗簾漫進賓館房間時，初航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凌亂的床，隨意丟在地上的衣物，被撞到的桌椅……

他像是泄了氣一般，嘆了一口氣后又把眼睛閉上了。單手撫上太陽穴，昨夜的一幕幕如同電影畫面般在初航的腦海里一幀一幀掠過。

每一樣都讓初航瞬間紅了臉。

自己竟然真的這樣做了？

瘋了吧……

初航拉開被子看著赤條光潔的自己，不由面如火燒，愧由心生。好在那人已經走掉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樣去面對。

枕邊依稀殘留著男人的氣味。

初航聞得出，那是淡淡的茉莉花香。

他撫著暈暈的頭坐起身。昨夜喝得有些上頭，初航記不得太清男人的模樣，他只知道，那男人個挺高的，面容干凈，眼角上有一顆朱紅色的痣。

他帶著自己來到這里。

然后，自己主動吻了他。

月色皎潔，微涼的光影在窗邊交織搖曳，初航雙手細細勾畫著那人細長的脖頸，眼神迷離……

越想越覺得沒臉見人。

“嘶……”

初航懊惱地扯開被子想要下床，卻又因大幅度的行動拉扯到了某處，絞痛撕裂感隨之襲來。

昏昏沉沉的腦子瞬間清醒。

真疼……

初航皺著眉頭快速地穿好衣服，草草地進衛生間洗了把臉便走出了房間。

他并不想在這里多待。

回C大的路上，初航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背包。他選了個后座靠窗的位置，天氣陰沉沉的，看起來馬上就要下雨了，冷風不斷從窗外灌進來，吹得初航睜不開眼睛。

路邊的房屋和樹木迅速地向后倒退著，許是路上車輛少，車開得愈快，那些房屋和樹木開始變得一片模糊，像潺潺的流水一般。

有那么一刻，初航想著，如果綿延的時光也能像這樣般回到從前，那該有多好啊。

這樣，自己和他就不會處于這般境地了。

何銘，何銘……

那一個吻之后，我們真的……

已經回不去了嗎？

***

初航推開宿舍門的時候，正好下午三點整。

整個宿舍靜悄悄的，其他兩個室友都不在，只有何銘坐在書桌前敲擊著電腦，應該是在忙于學習。

快要畢業了，何銘整個人都處于沖刺階段，他想獲得保送美國發展的資格，得到較好的前景發展從而來改變貧窮的農村家庭狀況，但這名額實在搶手，他不得不刻苦。

熒色的光映在何銘那張專注的臉上，他的手指靈活快速，似乎并沒有因初航的歸來而受到影響。

何銘依舊穿著往常那件洗得發白的襯衣，背部坐得端正挺直。初航路過他的時候，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目光黯淡，隨手撿了幾件衣物，進入浴室。

初航并沒有急著清洗自己，而是開著花灑，雙手抱肩蹲坐在地上。溫熱的水從上方而來，淋在他黑漆漆的發上，淌過他發紅的皮膚，最后滴答落地。

他又想起了何銘曾經對他的好，再對比現在，淚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日，他真不應該一時沖動踮腳吻了何銘，以至于兩人的關系淪落到如此境地。

半小時后，他從浴室出來，當做沒事人一樣努力克制著自己的低落情緒，走到何銘的身后問，“我買了些水果，有你喜歡吃的芒果，要吃嗎？”

“不用，謝謝。”何銘連頭都沒有抬一下，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情感。

他就知道會這樣。

但內心還是有一絲……不甘心。

“哦。”初航低頭，轉身回到自己的床邊，默默躺下。

身下外套里有什么膈應著他的背，初航疲憊著眼睛用手伸進去抽了出來。

是一盒撕裂外擦用的止疼軟膏，還有一張寫了電話號碼的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