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航快速地抹了抹臉上的淚，本來想掩面走出洗手間的，結果還沒來得及走出門，就聽見身后那人叫了句“小哭包”。

聲音不緊不慢，低沉熟悉。

初航驚愕地停住腳步回過頭，發現站在后面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晟霖。

……

“你……你怎么在這里？”初航露出驚訝的神色，“你不是回去了嗎？”

方晟霖臉上帶著平緩的笑意，他慢慢走過來，在洗手臺邊洗了洗手，“你不也回去了？怎么轉眼間就跑到這里來哭了？”

“我……”初航還沒從剛才的狀態調整回來，細細抽噎著，“我們宿舍一同學今天生日，就被拉過來吃飯唱歌了。”

“嗯。”方晟霖點了點頭，然后在旁邊抽了幾張紙遞給初航，搖了搖自己的頭，“擦擦吧，看你都哭成什么樣子了。”

“我……”初航欲辯又難言。

“走吧，帶你上去吹吹風。”方晟霖拍了下他的肩膀，自己走了出去。方晟霖把初航帶到了小天臺上，比起剛來的時候，現在天更黑了許多，就像是一塊黑布一樣，連灰色的云層都看不見了。

初航把手搭在欄桿上，看著下面的車水馬龍，遠方的霓虹閃爍，他聲音小小地問了一句，“剛才……我說的那些話，你都聽見了？”

“聽見了，我又沒聾。”方晟霖站在他旁邊，無所謂地說。

“……”一時間里，初航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他有些羞愧，還有些別扭。

“他也一起來了吧。”

“嗯，”初航點頭，接著補充道，“還有他女朋友。”

“所以你在里面很難過，就自己跑出來了？”

初航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他把頭往右微微側了些，不想讓方晟霖看到此刻他的脆弱。

雖然，自己在他面前展現的脆弱已經足夠多了。

“初航。”方晟霖定了定，他單手搭在欄桿上，面對初航，“你要知道，這點事情，真的不用太過放在心上。”

“你還小，沒有真正地疼過，等你面對生老病死，面對生存殘酷，你就會明白，現在的矯情毫無意義。”

“可我不知道該怎么放下，每天面對他，我真的……”初航找不到該用什么詞語來形容。

這算自作自受，無病呻，吟嗎？

他難受得慢慢地蹲了下去，背靠著天臺的護圍，雙腳勾起，把自己蜷縮成一小團黑影。

“對不起，我不該每次都跟你說這樣無聊的事，給你添麻煩了。”

“誒。”方晟霖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要是換一個人，他能聽上一句就已經不錯了，哪里還會陪著反反復復去折騰，去安慰。

他沒有那個精力，也沒有這樣的耐心。

只不過面對初航，方晟霖低頭看著他，這個真實簡單，明明很脆弱卻又試著去觸摸著這個世界的小男孩，他的內心竟然生出了一絲……憐憫？

看著這樣的初航，就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一樣。

他想幫幫他……

初航的身子還在緩緩顫抖著，方晟霖靠近了一點，左手輕輕地放在了初航的頭上。初航的腦袋也小小的，一只手完全可以掌握，就是新剪的頭發有些扎手。

十分鐘后，初航腫著眼睛站了起來。

“怎么了？”方晟霖問。

“我該下去了，他們還在包廂里等我，我已經出來很久了……”

方晟霖思考了一下，道，“我送你過去。”

初航“嗯”了一聲，走在前面。

“我在這里工作，以后沒事可以過來找我，請你吃東西。”走在長廊的時候，方晟霖對他說。

初航停住腳步，側頭驚奇地看著他，“你在這里工作？”

“嗯，是呀。”方晟霖說完這一句，忽然一只手把初航往自己這邊拉，“小心。”

原來是保潔阿姨推著車路過，等初航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在方晟霖的懷里了。

結實飽滿的胸膛，他能夠感覺得到。

呼吸加快了那么一點點，初航覺得自己有點兒熱。他知道，自己這是害羞了。

“謝謝。”初航從方晟霖的懷里掙脫開來，靦腆地表示謝意。

“沒事了，走吧。”

“嗯。”

再轉一個彎，就到他們所在的包廂了，只不過，遠遠的，初航就好像聽到了一陣爭吵聲。

聲音貌似是李成的。

等他倆走近了，初航發現，那聲音真是李成了。此刻在他們包廂的門口，站著五六個人，似乎在爭吵著什么。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