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漸起，華燈初上。

方晟霖披著黑色的薄款長衣走在亮堂富麗的大廳里。

他的眉頭緊鎖，步伐偏快，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急切的事情一樣，就在他快要到門口的時候，公關阿堯在身后叫住了他。

方晟霖“嘖”了一聲，止步轉身，臉上是浮于表面的煩躁，他語氣不耐，“什么事，說?！?

“那位華利珠寶的張姐又來了，還是點的方哥您?！?

“幫我推了，就說我外出不在?！狈疥闪卣f完要走，卻被阿堯拉住了胳膊，他面露難色，“方哥，這已經很三次了，張姐還在等您，要是您不去……”

“出了什么事我擔著！”方晟霖加重了語氣，“待會開一瓶八八年的高級紅酒送過去，就說是我的道歉禮。我有事先走了?！?

他正要出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轉過頭來，“阿堯，陳默呢？！”

在這群新人里，就數陳默最不讓他省心了。自稱阿光出事那天被自己教訓了一頓后，看起來老老實實了，可實際上，他多少還是知道的。

“哦，在娜姐那包廂里?！卑蛳肓讼?，道。

果然。

方晟霖神色一冷，“告訴他，好好伺候著，別天天想著在那些客人身上打主意。”

“好?！?

方晟霖又囑咐了幾句，看了看表，快步出了門。

他到C大時已經晚上七點了，夜完全壓了下來。

去了一遭男生宿舍樓的方晟霖推開了初航兼職的那家咖啡廳的門，寧靜此時正忙著點單?？吹椒疥闪赝崎T而進，她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方晟霖見她在忙，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等。當手里的書翻到一半時，寧靜忙完了走過來。

“你知道初航去哪了嗎？”方晟霖閑話不多說，直接進入主題。他臉上帶著淡淡憂慮的神色，“我這幾天都沒聯系上他，打電話也關機了?！?

寧靜聽了方晟霖的話，露出了與之相似的表情。顯而易見，她也很迷惘。

“初航也好幾天沒來上班了，我給他發消息都沒回。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真叫人擔心啊?！睂庫o皺著眉頭說，“初航也真是，心里有什么事都不說，就自己憋著。”

后面寧靜說的話方晟霖一句都沒有聽進去，腦子里就唯獨想著她那一句：發生了什么事？

難道又是因為他。

方晟霖想到這，目光一沉。下一刻，他起身道別，一出咖啡廳的門便拿出了手機。

自己能想到的地方都已經找過了，偏偏不知道這孫子又躲哪里去了。

想到又是因為那些破事，他就止不住來氣，惡狠狠地發了一條短信過去：沒死就說話，我給你五分鐘，沒回以后也別再來找我了。

消息發送成功后，方晟霖就邁著大步子向前走。

還沒到一分鐘，初航的消息發過來了。

方晟霖看都沒看，直接把電話撥了出去，響了三四聲，電話接通，里面出來一道輕聲，“喂?！?

“在哪里？”方晟霖沒好氣地說。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別讓我再說第三遍，在哪里！”

“……清……清河。”

“在那里等我，不要動！”

方晟霖說完掐了電話，掉頭朝相反的方向趕去。

清河在城南，他到的時候已經九點了，空曠的沙地上只有呼呼的風聲，散步的人早就回去了。方晟霖走在河邊，仔細地尋找著，很快，他便在一個邊邊上瞧見了初航的身影。

小小的，像一只即將下鍋的小蝦米一般縮作一團，委屈巴巴的模樣。

初航的腳邊有幾道銀光閃爍，隱約看得出是幾個啤酒罐。

方晟霖緩緩走進，離初航還有幾尺遠，就聽到了陣陣抽噎聲。

方晟霖：“……”

果然，又在哭鼻子。

“這么久了，能不能有點長進??？”方晟霖站在他的面前，俯視著他。

初航聞聲頓了頓，然后抬起頭，眼角通紅，滿臉泛著淚花兒，斷斷續續道，“他……他真的不要……不要我了?！?

方晟霖聽完臉瞬間拉了下來，呵斥道，“不要就不要，難道離了他你還活不了不成！”

也許是方晟霖一時太兇了，初航本能地朝里面縮了縮。這又讓方晟霖原本皺起來的眉舒緩了些。

他有點不忍心。

緊握著的拳頭也漸漸放松了，他抬起右臂，舒展手掌，輕輕地覆蓋在了初航的頭發上揉了揉，道，“傻孩子。”

夜風從東邊吹過來，不遠處的河面傳來“嘩嘩”的水聲。一輪皎潔的明月此刻正在他們上空掛著，旁邊是零散的幾顆小星星。

寂靜而又清涼。

方晟霖一屁股坐在了初航的旁邊，他微微抬起頭，看著那淡淡的月光，瞇了瞇眼睛。

然后他看了眼身旁的初航，道，“誒，給你講個故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