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航是在樓道上被下來的人攔住的。

他低著頭朝上走，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從旁邊摟住了脖子。

“真的是初航啊！”看清了面前人的樣子，王林驚訝道。

李成把手搭在初航的肩上，停在樓梯中間，笑嘻嘻的，“我還能看錯嘛，就初航這瘦瘦小小的身板……哎喲，剪頭啦。”

被李成這么一說，王林的視線也落到了初航的頭發上，“還真是，唉，初航你捂著頭干什么，剪了還不讓別人看啊。”

初航低著頭，不讓他們繼續看，“我先上去了啊。”他本來想開溜的，結果才剛往上踏了一個臺階，就看到了站在上面離自己不到一米距離的何銘。

何銘也正俯視著他。

就在這怔神之際，李成抓住了企圖上樓的初航，“初航，你忘記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初航回過頭，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李成指著王林，“今天他生日啊，我們前幾天不是都說好了今天去給他慶生嗎？你忘了？”

“啊！”初航想了想，然后猛地一拍自己腦門。他們好像確實有說過，但是自己因為何銘的事心不在焉的，就給忘了。

“對不起。”他揣著歉意向王林道歉，但王林哪會計較這些，張著一口白牙開朗地拍了拍初航的肩，“道什么歉啊，走吧，我們唱歌去。”

初航有點兒累，而且何銘也在場，那這樣的話他女朋友豈不是……

“我……”初航支支吾吾的，他一時想不到什么比較好的借口回去。李成一下就看出來了他想干什么，兩手抓住初航的肩膀往后一掰，拉著他下樓，“不許不去，今兒難得幾個兄弟聚一聚，別掃了大家的興致。”

初航還想說點什么，這時何銘側過王林走了下來，他走到初航和李成的身邊，聲音不大不小，“去吧，這樣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

說完何銘就自己獨自走下了樓，留下初航呆呆地站在原地。

是啊，這樣的日子不多了。

可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那又有什么意義呢？

留著回憶感傷嗎？

***

初航最后還是去了。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而掃了大家的興致。

考慮到這是大學里王林與大家過的最后一次生日，所以李成建議玩點大的，定了全程最好的KTV。

霆夜時刻特惠小包廂里，初航坐在沙發最邊上聽著李成唱歌。包廂里光線昏暗，彩燈四處轉動，時而灑在負責切歌的王林身上，時而又轉至李成那獨唱的背影上，時而……

初航把目光偷偷向右側看去，他不想讓人發現，扭頭的弧度并不大，小心翼翼的。何銘和許婷并肩坐在一起，許婷的頭輕輕斜靠在何銘的肩上，兩人細言細語，面帶淺淺的笑容，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初航看得視線恍惚，就在這時，何銘忽然抬起了頭朝他這邊看過來，嚇得他趕緊低下了頭，心跳瞬間加快。

好在何銘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又收了回去，這不由讓初航松了一口氣。

其實許婷是個不錯的女孩子，法學，不僅人長得漂亮，學習成績還優異，性格溫和善良，跟何銘走在一起挺般配，這得到了很多人的祝福。

初航也不例外，何銘能找到自己喜歡的另一半，他當然開心，只不過……他還是有些過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看著他們兩人那般親昵，初航難免會難受。

“誒。”初航暗自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王林一眼就看到了，抬頭問，“去哪兒啊初航？”

“上廁所。”初航沖他笑了笑，“很快就回來啦。”

“自己小心一點。”

“好。”

出了小包廂，初航感覺氛圍沒有那么壓抑了。洗手間空無一人，他擰開水龍頭盛了些清水于手掌中，然后往臉上一潑。

視野模糊，頓時清涼。初航雙手搭在洗手臺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雙眼通紅，滿面失落。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你不要再去想他了。”

“就算我求你了，放過他，也放過自己，好不好？”

“他喜歡的那個人不是你，也不會喜歡你。”

“別再抱有幻想了……”

初航說著說著就不由自主地抽噎起來，淚水混著臉上的水滴不斷往下掉，砸在衣服上，落在瓷板上。

就在這時，毫無防備的，洗手間里最后一塊隔板吱嘎一聲被人推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