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方晟霖往C大跑得頗勤。

三天兩頭沒事就往那兒去，有時初航在咖啡廳里上班，他點些東西，再選個清凈的地兒往那一坐。

一來二去的，跟寧靜也就熟了。

“你的咖啡！”寧靜笑嘻嘻地端著咖啡走過去，然后緊接著又把一份三明治放在咖啡的旁邊，“贈品，我們新出的鱈魚三明治。”

“謝謝。”方晟霖很有禮貌地道了句謝，寧靜“嘿嘿”了兩句，然后彎下腰，說，“初航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多關心關心他。”

這句話她說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咖啡廳很安靜，初航把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頓時像喝了酒一樣，臉燒得發紅。

“寧靜！”初航沖她叫了句，意思是讓她別說了。

寧靜顯然不會把他的警告當回事兒，裝作沒聽到一樣，而方晟霖也很配合寧靜，表情認真，擲地有聲地說了句“好”。

初航：“……”

一下班，初航第一時間就把方晟霖給拉了出去，他不能再讓寧靜瞎說了。

兩人并肩走在校園里，初航的腳步邁得小一些，擦著方晟霖的肩膀微微落后了些。

“你今天怎么來了？”初航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步，問。

“沒什么事，過來看看。”

“哦，”初航點頭，“那個……我沒有心情不好，你不要聽寧靜亂說。”

初航說完這句話，都覺得自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心中后悔，他微微側過頭抬手打了自己嘴巴一掌。

這些全都盡收方晟霖的眼底，真是個小孩子。方晟霖淺笑，“你累不累？”

“什么？”

“工作了一天，累不累？”他指著不遠處的小吃街，“我們去吃晚飯吧。”

他們選了一家蘭州拉面館，在等餐的時候，初航心不在焉地撥動著手中一次性筷子的包裝膜。

儼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都不用人去猜。

面上來了，方晟霖遞到初航的面前，用筷子敲了敲瓷碗，“再想下去頭發都要掉光了。”

初航臉上的表情從憂愁換成了窘迫。他狼狽地把面往自己那邊撥了撥，開始埋頭苦吃。

方晟霖倒是不急，手指輕輕地在桌面上敲打著。初航真的太容易逗弄了，稍微逗逗臉就紅了，性子也跟著急上來了。

怎么說呢。

蠢蠢的，很可愛。

“吃完我們去看電影吧。”方晟霖提議道。

“看電影？”

方晟霖朝他揮了揮放在一旁的傳單，可能是上一位客人遺留下來的，還未來得及被清理。上面是附近一電影院最新熱映的喜劇電影，輕松，歡脫。

“晚上有事兒？”方晟霖見初航沒說話，問道。

“沒……”

“那就去。”

***

電影還是不錯的，全程初航都笑得很歡樂，直到散場時依舊還捧著微疼的腹部。

方晟霖把兩人喝盡的可樂杯往垃圾桶里一扔，繼續聽著初航繪聲繪色地講剛才的笑點。

預期的效果達到。

在影院幽暗的長廊里，初航的笑聲干凈明朗，瑩潤的眸子里泛著淺淺的光。

那笑容讓方晟霖為之一愣。

這是他第二次看到這個樣子的初航，無所顧忌，自在快樂。方晟霖忽然間止住了步伐，于昏暗的環境中認真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小孩兒。

身體里某個僵硬麻木的地方漸漸柔軟了些，那黑暗陰冷之所如同掙脫了禁忌，裂開了一道細密的縫隙。

有淡淡光亮折射而進。

初航本來笑得正開心，看到方晟霖這一反常態的表情，笑容漸漸止住了，疑惑地伸手在方晟霖眼前晃了數下，“怎么了？”

方晟霖回過神，輕輕地抿了抿嘴角，道，“沒事，我們走吧。”

回C大的路上，初航的手里多了一個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裝的是兩盒感冒藥。回來的時候他經過路邊藥店進去買的。

初航到底還是沒有忍住。

他搖晃著手中的塑料袋，享受著所剩不多的寧靜時光，不知道為什么，跟方晟霖待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特別安心，能夠卸下沉重的負擔，輕裝前行。

初航的話不多，方晟霖也習慣了靜默，但即便這樣，兩人走在路上也不會覺得尷尬，相反，初航還會感到些許愜意。

到了公寓門口，初航站定在前方，對方晟霖露出了一個愧疚的笑，“每次都讓你送我回來，怪不好意思的。”

“不早了，快上去吧。”方晟霖倒并沒有覺得有什么。

“嗯！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初航向方晟霖道了別，邁著歡快的步子進了公寓大樓，但他的歡樂并沒有維持多久。

在第二層的樓梯上，他不經意間抬頭，便看到了何銘的身影。

何銘停在階梯上，從上而下平靜地俯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