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夜時刻。

暗藍色的流動光影充斥著整個長廊。

在長廊的盡處，有縷縷白色的煙塵緩緩暈開，空氣里彌散著香草氣味和淡淡的茉莉花香。

方晟霖半靠在墻角上，修長的雙腿一前一后放著，指節分明的手指拿著手機緩緩刷動。

瑩白的光映在他那面無表情的臉上，周身的暗部光影對比，恰到好處地給他增添了一絲冷漠。

初航的信息是在十分鐘之前收到的，從那刻開始，方晟霖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匿在這里。

煙已經燃盡了兩支，他將第三支煙遞到嘴邊。狹長的眼睛微瞇著，方晟霖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兩條簡短的短信內容。

——你好，我是初航，前幾天我們見過的，在賓館……

——我有個煩惱求你幫幫我行不行，我不知道該跟誰說！

求助？

方晟霖看著屏幕上這幾個字，嘴角不禁淡淡地揚了揚。

他并沒有忘記那個男孩。

或者說，他是故意將手機號碼留下來的。

方晟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后仰著頭再慢慢吐出來。白色的煙霧如一縷縷青絲，在空中騰起，繪成獨特的動感形態，抓不住，也留不住。

他還記得那晚，初航滿身酒氣，眼眶通紅，委屈巴巴地拉著他問他要不要自己的場景。

真是一個傻小孩，簡直傻到家了。

要是被人賣了，肯定是樂呵呵心甘情愿盡心盡力幫人數錢的那一種。

哪有人傻不愣登毫無防備的把自己往陌生人懷里送的？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讓他鬼使神差地起了惻隱之心，留下了一些止疼的藥，以及自己的聯系方式。

他跟自己打了一個賭。

初航認為，賓館那夜他們是初次見面，其實不是的，在此之前，方晟霖就見過初航……

“可以，你說。”手指快速地敲擊著虛擬鍵盤。很快，手機上顯示“消息發送成功”字樣。

他只閉上眼睛等了一分鐘，初航的短信便進來了。

——如果喜歡上了直男，那會有結果嗎？

“呵。”

結果？

方晟霖對這兩個字嗤之以鼻。

“誒誒誒，方哥，原來你在這兒啊。”正當方晟霖想要回復的時候，走廊那邊傳來了阿光的說話聲。

他不耐煩地把短信發出去后，便鎖了屏把手機往褲兜里一塞。

“嗯。”方晟霖抬頭看了眼阿光，問：“什么事？”

“瀾姐找你呢。”阿光走到他的跟前，說。

方晟霖抬起手來狠狠地又吸了一口煙，然后食指把煙頭一掐，“知道了。”

阿光本來要走，但有些猶豫，最后還是回了下頭，“那你快點兒，聽說是來了幾個大客戶，點了名要你去的，長得還蠻有味道！要不是點名要你，我都想去了”

“那讓給你，你替我去？”

阿光連連擺手，苦笑著說，“哪敢跟方哥搶飯碗啊，再說瀾姐要是知道了，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當手機震動時，初航第一時間拿起了手機。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方晟霖回了什么。

可是……他得到的回復卻是——

“別想了，沒可能。”

為什么？

這三個字第一時間躥進了他的腦子里。

初航快速地回消息，因為激動，抖動的手還敲錯了好幾個字。

——為什么？

——真的不會有結果嗎？

他等了又等，可直到夜深了，也沒有消息再進來。

聽著窗外的蟲鳴，初航覺得，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忽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