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剛?cè)釘嘁?。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吉兇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是故剛?cè)嵯嗄?，八卦相蕩，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fēng)雨，日月運(yùn)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有親則可久，有功則可大；可久則賢人之德，可大則賢人之業(yè)。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

作樂崇德

一九九八年仲夏，我?guī)ьI(lǐng)二十多人赴大陸作“易經(jīng)溯源之旅”，到河南鄭州時，去參觀了新開張不久的河南博物院。那是棟仿古登封觀星臺造型的建筑，樓下大廳壁畫前有兩頭巨象的雕塑，中間一人坦然而立，雙手往兩邊推出，止住了兩象的怒目相持。

按院方的解釋，河南古稱豫州，多大象，為黃河流域文化的中原之地。以一人推開二象，正是力辟草萊、建設(shè)文明之意。雕象通體漆金，象征中原文化的光輝燦爛。

豫字本即大象之意，《說文解字》釋云：“不害于物。”象為草食性動物，體軀雖大，只作正當(dāng)防衛(wèi)，不會兇猛地主動攻擊，所以豫字引申有預(yù)防之意?！独献印酚性疲骸霸パ扇舳娲?，猶兮若畏四鄰?！本尴筮^結(jié)冰之河，深恐陷落，自然心生猶豫，多方試探，步步為營。豫字又有預(yù)料、預(yù)測之意。人師法自然，凡事預(yù)先盤算，早作萬全準(zhǔn)備，多能趨吉避兇，安享和樂，豫又成了賞心樂事。

《易經(jīng)》排序第十六的豫卦，以上諸義俱備。卦辭稱：“利建侯行師。”強(qiáng)調(diào)組織布建、思患預(yù)防的重要。動員群眾，貴乎一心，鼓舞斗志，才能塑造眾樂樂的境界。英文版的《易經(jīng)》，多將豫卦譯成Enthusiasm，群眾運(yùn)動的狂熱每因憧憬未來而生，真是傳神之至。豫卦上震下坤，有動乎地上之象，剛好又與巨象的本意相合。

煽動群眾少不了音樂。豫卦《大象傳》云：“雷出地奮，豫。先王以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本刺旒雷?，確立人生的奮斗目標(biāo)，慷慨激昂之余，往往義無反顧。

中國的音樂理論為何？傳統(tǒng)重視的禮樂教化又有何精義？六經(jīng)中空有《樂經(jīng)》之名，早亡其實(shí)。倒是《禮記》中還有《樂記》一篇，可供后學(xué)追考。“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薄奥曇糁?，與政通也。”都是極具特色的卓越見解。

“天尊地卑，君臣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小大殊矣。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則性命不同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如此則禮者天地之別也。”

“地氣上齊，天氣下降，陰陽相摩，天地相蕩，鼓之以雷霆，奮之以風(fēng)雨，動之以四時，暖之以日月，而百化興焉，如此則樂者天地之和也。”

這兩段對禮樂的詮釋，明顯與《系辭傳》首章有關(guān)，不管誰抄誰，必然屬于同一思想體系。由天尊地卑推出乾坤定矣，已嫌粗糙；斷言君臣定矣，更是腐朽愚陋之至！人為的尊貴卑賤一旦涉入對自然的理解，必然扭曲造作，遠(yuǎn)離真實(shí)。《易經(jīng)》以革卦彰顯革命大義，在論述人事為主的下經(jīng)中獨(dú)具“元、亨、利、貞”四德，又稱“天地革而四時成”，絕沒有定于一尊，不思改造之理?！断缔o下傳》第八章有云：“變動不居，周流六虛，上下無常，剛?cè)嵯嘁祝豢蔀榈湟?，唯變所適?！鼻浴段难詡鳌芬喾Q：“上下無常…進(jìn)退無恒。”又云：“乾道乃革?！边@種活潑透達(dá)的思維，怎會主張乾坤定矣呢？

《說卦傳》在論述所謂先天八卦時，稱“天地定位”，而《系辭傳》末章及第七章皆云：“天地設(shè)位。”《系辭傳》的作者顯然悟道更深。設(shè)有假設(shè)、暫時認(rèn)定之意，并非永恒不變，大劫一至，天旋地轉(zhuǎn)或天崩地裂，照樣有此可能。天地尚且如此，人為的君臣關(guān)系就更不必說了。

因此，系辭首章從“天尊地卑”到“坤道成女”這段文字，實(shí)大有問題。以文氣論，和后半段也銜接不上，意境更相去甚遠(yuǎn)。本章為《系辭傳》開宗明義，必須正本清源，將前段完全刪去，直接從“乾知大始”起，至“成位乎其中”終。至于何以有此一段，多半和《易經(jīng)》的學(xué)派之爭有關(guān)。擁護(hù)君主專制的，為了壓抑《易經(jīng)》中澎湃洶涌的革命思潮，一旦掌權(quán)，為求媚于上，便會在首章中動手腳，這在經(jīng)學(xué)史上屢見不鮮。

首段宗旨雖不可取，仍有些觀念值得分析：“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八字，確為理解天象人事的重要準(zhǔn)則。俗云物以類聚，宇宙間所有的資源可依其共通性而分類，化繁為簡，以簡御繁，從而建立知識，產(chǎn)生行動。不同類、不同群間的互動，即易激蕩而生爭執(zhí)，吉兇禍福、成敗得失，便由此而來。方指地方、域限，所謂“一方水土一方人”，風(fēng)土人情有其不同屬性，人際相處必須深切體悟，善自調(diào)和，否則必生抵牾。同人卦欲通天下之志，《大象傳》稱“類族辨物”；未濟(jì)卦避免失敗，強(qiáng)調(diào)“慎辨物居方”，皆為此理。

以字源論，類字取義于犬，物字取義于牛，羣字則與羊有關(guān)，動象紛呈，涵意很深。方、物、類、群、聚、分，都是《易經(jīng)》中重要的關(guān)鍵詞，不可忽忽看過。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毙魏拖筮€有分別。山河大地峙立奔流，各有其形，相當(dāng)具體。日月星辰距離太遠(yuǎn)，雖觸目成象，其真實(shí)情境就很難說了?！断缔o下傳》第三章有云：“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易經(jīng)》重視象，從卦象、爻象中推衍出許多深刻的哲理，并不拘泥于形。象的創(chuàng)意和可能性，遠(yuǎn)大于形。

“剛?cè)嵯嗄?，八卦相蕩?！毕嗄κ琴N近的接觸，相蕩則可遙相感應(yīng)，由此生出形形色色的變化。

人文化成

“乾知大始，坤作成物?！毕缔o首章從此開始，才是直貫本源之論。前面天尊地卑那一大段浮辭，像是在敘述自然宇宙的演化，既不精確，也欠簡練。乾卦彖傳云：“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tǒng)天?！鼻獮閯?chuàng)生一切存在的本源，天地萬物皆包含在內(nèi)。知有覺識、明照之意，但非一般所謂的知識或智能，而是自然而然的生機(jī)和道理。依據(jù)乾知大始的客觀真理，順勢而動便凝結(jié)發(fā)展成天地萬物，這便是坤作成物。

“乾以易知，坤以簡能。”自然宇宙形成后，物種繼續(xù)演化，不斷推陳出新，以彰顯其機(jī)勢和大能。易有變易、不易、簡易三義，《系辭上傳》第四章又云：“生生之謂易?！毕聜鞯谌聞t稱：“易者，象也。”總括來說，易即生生之象，雖千變?nèi)f化，仍有其永恒不變的自然法則。人類若能去其嗜欲私心，虛懷體察宇宙的奧秘，必可化繁為簡，以簡御繁，進(jìn)而建立知識，發(fā)為行動。

“能”字意義甚深。依《說文解字》的解釋，能為似熊的動物，冬眠時會先爬到樹上，故意摔下來，以增加筋骨的柔軟度，直到爬不動，才進(jìn)山洞。這種習(xí)性很像柔道的操練，習(xí)氣功和導(dǎo)引術(shù)的，亦有“熊經(jīng)鳥伸”之稱。坤的特性本在順勢用柔，能屈能伸，以能配坤、以知配乾，相當(dāng)合宜。

“易則易知，簡則易從?！边@就是易簡的好處，真正大道必可深入淺出，與人為善。往下的文句一氣呵成，辭意顯豁，都在講人師法自然以修行的步驟。有親有功，可久可大，最后終于成就賢人的德業(yè)?！耙缀喍煜轮淼靡樱√煜轮淼?，而成位乎其中矣！”這是本章的結(jié)論。習(xí)易貴乎得理，得理尚非人生的究竟，“成位乎其中”才是正果。成意指什么？中又是什么意思？

以系傳本身來考慮，成字用的極多，關(guān)涉的意義也極重大。除本章前述的成物外，還有成性、成能、成器、成務(wù)、成卦、成易、成變化、成天地之文、成天下之亹亹者?！断缔o上傳》末章且云：“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憋@然和本章首尾呼應(yīng)，以“成”作為人生修行的極境?！吧穸髦痹诤跞说呐?，何謂神？何謂明？

《說卦傳》云：“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毕祩饔址Q：“陰陽不測之謂神?！弊匀唤鐘W妙無比、千變?nèi)f化的作用就是神?！兑捉?jīng)》以離卦作為人類文明的象征，其《大象傳》云：“明兩作，離。大人以繼明照于四方?！比祟愒谧匀唤缰兴鶆?chuàng)制建構(gòu)的人文世界，輝煌燦爛，代代相傳，即稱為明。神即天道，明即人道，人道取法天道，功參造化，便是神而明之。

人的這種創(chuàng)造力從何而來？明的根源何在？乾卦彖傳早有說明：“大明終始，六位時成?！庇钪鎰?chuàng)生時就已涵攝這種覺識明照的機(jī)能，隨著生命的出現(xiàn)，物種的繁衍，至人類而達(dá)于極盛?！兑捉?jīng)》一卦六爻，象征始壯究、始壯究終而復(fù)始的創(chuàng)化歷程，明即有終始之義。乾為上經(jīng)第一卦，離為最后一卦，首尾遙遙相應(yīng)，明白揭露了宇宙開辟以來自然演化的奧秘。

默而成之，六位時成，成什么呢？離卦彖傳中有具體的說明：“重明以麗乎正，乃化成天下?！焙阖藻鑲饕嘣疲骸八臅r變化而能久成；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賁卦彖傳講的更明白：“文明以止，人文也。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比吮种熨x的良知良能，長久精進(jìn)不懈地修行，由本身人格生命的成熟，進(jìn)而帶動社會群眾的集體成長，最后所企及的完美的文化境界，便稱為成。以《大學(xué)》所揭示的三綱領(lǐng)來說，“明明德”便是神而明之，大明終始；“新民”便是化天下；“止于至善”即為六位時成，天下化成。

由明與止、明與成的關(guān)系，以及賁卦內(nèi)離外艮的結(jié)構(gòu)，再來看艮卦彖傳怎么說；“艮，止也。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彪S時止欲修行，正是艮卦精義，做到了便其道光明。艮亦有終始之義，《說卦傳》云：“萬物之所成終而所成始也，故曰：成言乎艮?！K萬物始萬物者，莫盛乎艮?！濒蘧雍筇彀素阅┪?，正當(dāng)前一循環(huán)將盡，后一循環(huán)將起的關(guān)鍵位置。人生能否成就盛德大業(yè)，就看在其肉身隕滅之后，還能帶給后世什么貢獻(xiàn)？艮卦六爻修行，內(nèi)卦三爻獨(dú)善其身，只是小成；外卦三爻兼善天下，才是大成境界。

成言乎艮，成、言二字之合，即為“誠”字。《中庸》一書特重誠，所謂“誠者，自成也…誠者，物之終始?！闭\是成己成物，是性之德，合內(nèi)外之道。又云：“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

依此而論，所謂成亦指成性。人透過不斷的努力，澈底實(shí)現(xiàn)了天命，而達(dá)到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断缔o上傳》第五章所稱：“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钡谄哒掠衷疲骸俺尚源娲?，道義之門。”可與此印證。

《中庸》除了重誠，還尚中：“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dá)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闭\跟中是什么關(guān)系呢？“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圣人也?！比巳》ㄌ斓溃?jié)制嗜欲，將人事處理得恰到好處，這種上乘的修為便稱作中?！拔ㄌ煜轮琳\，為能經(jīng)綸天下之大經(jīng)，立天下之大本?！碧煜轮蟊炯粗校琳\可以立中，可以建立合乎時中之道的世界。易簡而天下之理得，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中應(yīng)指時中之道而言，并非“在其中”之意。

成字除了以上諸義外，又是奏樂至曲終之意。《尚書?益稷》有云：“簫韶九成，鳳凰來儀?！彼吹囊魳繁M美盡善，和氣致祥，歷經(jīng)九次變奏，臻于大成。孔子聞韶樂，曾嘆三月不知肉味，他又自許知樂，認(rèn)為音樂之道與政相通，并極度肯定禮樂的教化功能：“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子路問成人，孔子列舉了一堆嚴(yán)苛的條件后，又云：“文之以禮樂?！?

妙的是孟子即以音樂來比喻孔子的偉大，稱他為“集大成”，有金聲玉振、終始調(diào)理之美，后世孔子遂以“大成至圣先師”為名。音樂是時間的藝術(shù)，孔子被稱頌為圣之時者。

“謙以制禮…豫以作樂。”《易經(jīng)》中謙、豫二卦相綜，禮樂教化為一體兩面，相需并存。豫卦上爻爻辭云：“冥豫。成有渝，無咎。”成即代表樂曲終了，隨著時間的流逝，必須變調(diào)以適應(yīng)嶄新的情境，才能沒有毛病。豫下接隨卦，隨時應(yīng)變，剎剎生新。豫知機(jī)，隨隨機(jī)，二卦皆重時，豫之時義大矣哉！隨時之義大矣哉！樂教所顯現(xiàn)的境界，真的是大明終始，六位時成。前言成位乎其中，中指時中，亦即此義。

系傳首章無論真?zhèn)?，和《樂記》的關(guān)系皆極密切。除了前半部形同照抄，再如：“大樂必易，大禮必簡?！薄皹分笫迹Y居成物?！薄巴跽吖Τ勺鳂?，治定制禮?！焙喼比绯鲆豢?。我們深推作者創(chuàng)作此章的用心，確有貫通天人、大成禮樂之意；而短短七十九字的表述，已將大易宗旨揭露無遺，真是令人贊嘆。以音樂論，本章正是所謂“天籟”。

莊子在《齊物論》中提出人籟、地籟和天籟的觀念：人籟是簫管樂器所發(fā)出的聲音，地籟是大地上千萬竅穴受風(fēng)怒號的聲響，而天籟則是渾然忘我、一切自然而然的無差別境界。

豫字左偏旁為予，予為我，又有以手外推給予、施予之意。凡有所予，即不分彼此，大公無私。《論語》上記述孔門師生言志，子路沖口而出的：“愿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頗見胸襟?！兑捉?jīng)》中孚卦九二爻辭：“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备橇钊松裢Ｐ艕劬\所至，多美的共鳴唱和之象？鄭州河南博物館的一人二象的那座雕塑，其人雙手外推，又何嘗不是象征人與宇宙萬象間的親密連系呢？

安身致用

以上皆“依經(jīng)解經(jīng)”的繁復(fù)引證，以見系傳首章義理結(jié)構(gòu)的致密，若以實(shí)用的觀點(diǎn)來看，本章有何啟示？

自古即稱易有變易、不易、簡易三義，簡易是由變易見不易、因現(xiàn)象悟真理的不二法門。簡易并非膚淺的簡單容易，而是懂得化繁為簡、以簡御繁的高深智慧。人要修到簡易，必須降低嗜欲，化除我執(zhí)我見，練達(dá)以公正客觀的立場閱歷行事。

本章開宗明義，將易簡分屬乾坤兩卦，且以知和能釋之，足見易簡為良知良能，本屬天地間自然之理。《易經(jīng)》以簡易立教，即在促人師法自然，勿因個人情欲而干擾了對真理的判斷。

西方思想中有所謂的“思維經(jīng)濟(jì)法則”，亦即著名的“奧坎剃刀”（Ockham'srazor），主張如非必要，不宜妄加對宇宙真實(shí)的描述。這個重大原則，一直為后世的思想家所恪守。二十世紀(jì)自然科學(xué)有飛躍的進(jìn)展，而那些主領(lǐng)時代風(fēng)騷的頂極人物幾乎都相信：宇宙的深層結(jié)構(gòu)是簡單而和諧的，簡單是一切自然之美的來源。

將簡易的原則運(yùn)用于組織管理，就是回歸基本面，確實(shí)體認(rèn)組織之所以成立的原因和目的，重視基層的心聲和需要，以最佳的方法達(dá)成績效。為政者須知民為邦本，本固邦寧，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從商者須了解消費(fèi)者的品味和需求，依此提供最適宜的產(chǎn)品及服務(wù)。在與民眾或客戶接觸溝通之時，還得謹(jǐn)記深入淺出的原則，明白曉暢地傳達(dá)理念，以爭取大家的認(rèn)同和支持。

舍此而外，皆有化簡為繁、無事自擾或陷入過多枝節(jié)的嫌疑，至于耽溺于權(quán)力的傲慢與專業(yè)的矜持，就更不可取了。人生在世，理求心安，事宜通眾，易簡以成，孰不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