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我開著車往城外趕。

我是林默，二十三歲，剛從一家小公司辭職，干了半年程序員，天天加班到凌晨，頭發一把把掉，工資還沒房租高。那天晚上我拎著個破行李箱，準備回老家躺平，結果天公不作美，暴雨傾盆，雨刮器刮得再快也看不清前路。

車燈切開雨幕，前方高速路段突然竄出一輛貨車，變道、急剎、紅尾燈刺眼。我猛踩剎車，輪胎打滑，方向盤失控，安全帶卡死了，動不了。

擋風玻璃上倒映著那輛貨車的紅光，像兩團燒透的炭火。時間好像被拉長，我清楚地看見它撞過來，慢得離譜，可就是躲不開。零點八秒，我甚至能數清雨滴砸在玻璃上的次數。

就在撞擊前的瞬間，左手腕內側猛地一燙，一道金紋一閃而過，只有我能看見。我沒空細想，下一秒，整個世界炸了。

撞擊聲、金屬撕裂聲、玻璃碎裂聲混成一團，我的頭狠狠撞在方向盤上，意識像被抽走的水，嘩一下漏光。耳邊只剩尖銳的耳鳴，還有個冰冷的電子音，斷斷續續地響：

“任……務……加載中……”

然后，黑了。

——

再睜眼，天是紫色的。

不是晚霞那種紫，是整個天空像被誰調了色，泛著詭異的淡紫光，云都不動，空氣沉得能壓垮骨頭。我躺在地上，渾身像灌了鉛，動一下都費勁。

我叫林默，我是人，我剛出了車禍，我現在應該在醫院，或者地獄。

可這地方……完全不對勁。

我撐著地面坐起來，手底下是碎石和裂開的地磚，裂縫的走向很怪，一圈圈往外延展，像齒輪咬合的紋路。我抬頭，正前方是座廢棄的鐘樓，銹跡斑斑，指針停在十二點，可就在我看過去第七秒，那指針“咔”地往后跳了三格，又停了。

逆時針走的。

我揉了揉眼，再看，沒動?？蓜偛拍侨?，絕對不是錯覺。

我摸了摸身上，衣服不是我原來那件，是件黑色外套，胸口鼓鼓的。掏出來一看，是個懷表，銅殼，表面刻著兩個字——“ZI-O”。

我沒見過這表，但它在我身上，像本來就該在。

我翻到背面，指尖一碰，右下角浮現出一行小字：“#001-SS”。再看，又沒了，只有觸碰時才出現。

我盯著它，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名字。

常磐莊吾。

不是我，但我記得他。假面騎士，能穿越時間，能變身成歷代騎士，最后成了“時王”。我以前看過這劇，但那是個特攝片，是虛構的，是演的。

可現在，我腦子里有他的記憶碎片，像被人硬塞進去的。有他站在鐘樓頂端的背影，有他握緊表頭時的眼神，還有……一種沖動。

一種想按下表冠、大喊“騎士變身”的沖動。

我甩了甩頭，瘋了，這絕對瘋了。我是林默，不是什么莊吾，更不是什么騎士。

可為什么我會在這？為什么我拿著這表？為什么天空是紫色的？

我正發愣，眼前空氣突然扭曲，一道光點從虛空中浮現，聚成一個半透明的小女孩形象，扎著雙馬尾，穿白色連衣裙，漂浮在離地半米的位置。

她聲音斷斷續續，像信號不穩的廣播：“系……統……精……靈……小伊伊……報……到……”

我猛地后退兩步，差點摔一跤。

“你誰？幻覺？腦震蕩？”

小女孩抬手，指尖一劃，空中彈出一塊半透明界面，畫面一閃，竟是我車禍的那一幕——雨夜、貨車、我猛踩剎車、安全帶卡死、撞擊瞬間。

畫面清晰得可怕，連我臉上驚恐的表情都一模一樣。

“這……這不可能……”

“你已穿越至異界時間線節點001?！毙∫烈恋穆曇舴€定了些，“原身份數據覆蓋中……當前宿主：常磐莊吾。”

“放屁！”我吼出聲，“我是林默！我不是什么莊吾！你搞錯了！”

“身份覆蓋完成度97.3%?！彼焕砦?，繼續念，“記憶融合中，存在認知撕裂風險，建議立即綁定系統，穩定意識?！?

“我不綁定！我不接受！這都是假的！”

小伊伊忽然抬手，界面一閃，又放出一段畫面——還是車禍，但角度變了，是從車內后視鏡拍的。我看到自己坐在駕駛座，而副駕位置，有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半透明，像投影，可車里明明沒別人。

我呼吸一滯。

那輪廓……在看我。

“你當時，不是一個人?！毙∫烈琳f，“觀測者已介入，時間線擾動值超標。你必須接受使命，否則意識將被抹除?！?

“抹除？你威脅我？”

“不是威脅。”她聲音輕了點，“是事實。你只剩三分鐘，三分鐘后，空間壓制增強，你將無法站立，意識沉淪。”

我低頭看手，指尖已經開始發麻，像被凍住。地面的齒輪裂紋似乎在緩緩蠕動，空氣越來越重。

“綁定系統，能活?！彼f，“拒絕，等死。”

我咬牙，冷汗順著額頭流下來。

“憑什么信你？”

“你手腕的金紋。”她忽然說，“撞擊前0.3秒出現，只有你能看見。那是系統預激活標記，是你被選中的證明。”

我猛地擼起左手袖子。

內側，一道細如發絲的金線，正微微發燙。

我愣住了。

“還有懷表。”她繼續說，“它只認宿主。你碰它時，它浮現編號，說明它已識別你為‘第一號宿主’。這不是巧合?！?

我攥緊懷表，指節發白。

“我……到底要做什么？”

“簽到?！彼f，“每天一次，激活獎勵。積累足夠，可解鎖終極形態?！?

“終極形態？什么終極形態？”

她沒回答，界面突然卡住，簽到按鈕一閃一閃，泛著紅光。

“系統未完全激活。”她說，“需要你親口說：我接受使命?！?

我盯著她，又看看四周。

紫色的天，逆走的鐘，齒輪裂地，懷表在手，金紋在腕。

我，林默，死了嗎？還是……活成了另一個人？

可如果我不信她，下一秒可能就站不起來，變成一具尸體，或者更糟——意識消散，連魂都沒了。

我深吸一口氣，雨水砸在臉上，冷得刺骨。

“好?！蔽艺f，“我接受?！?

話音落，界面“滴”一聲，紅光轉藍，簽到按鈕穩定下來，界面清晰了。

小伊伊松了口氣，身影卻開始閃爍，像快沒電的燈泡。

“能量不足……需靠近光源維持……”她低聲說，“下次見面……看運氣?！?

“等等！”我喊，“你還沒說清楚——”

她抬手，打斷我。

然后，輕輕說了句：

“他們已經開始觀測你了。”

聲音不是從空中傳來的，是直接在我腦子里響的，像耳語，又像警告。

說完，她化作光點，散了。

我站在原地，雨還在下，懷表貼著胸口，金紋微燙，意識里殘留著那股“變身”的沖動，越來越強。

我低頭看簽到界面，底部有一行小字，極淡，幾乎看不見，只有用余光掃過時才浮現：

“累計簽到0/30→解鎖【帝皇鎧甲】殘片”

我沒來得及細看，界面自動收起。

突然，我手腕一震。

金紋亮了。

不是發燙，是發光，金光順著血管往手臂爬，像活的一樣。

我猛地抬手，發現皮膚下的光紋在動，朝著肩膀蔓延，速度越來越快。

我試圖甩手，可那光紋像鎖鏈，越掙越緊。

胸口的懷表“咔”地彈開了蓋子，指針瘋狂旋轉，不是順時針，也不是逆時針，而是來回抽搐，像在掙扎。

我咬牙，想合上它，手指剛碰表殼——

鐘樓的鐘，響了。

不是一下，是三下。

可剛才指針明明停著。

鐘聲落，我耳邊突然響起一陣低頻震動，像是某種頻率的信號，直接鉆進腦子。

懷表蓋子“啪”地合上。

金紋的光，停在肩膀。

我站著，動不了，全身肌肉僵住，像被什么鎖住了神經。

雨滴落在我臉上，滑到嘴角，咸的。

我張嘴想喊，可聲音卡在喉嚨里。

視野邊緣開始發黑，像被人用墨汁一圈圈涂上來。

最后一秒，我看見鐘樓的指針，又動了。

這次，是倒著走回十二點。

然后指向了——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