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到系統彈出提示的那一刻，我手指還壓在四葉心口。她的皮膚冷得像鐵，呼吸淺到幾乎察覺不到。驅動器開始震動，不是警報那種急促的抖，而是從核心往外傳來的低頻嗡鳴，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內部蘇醒。

我盯著屏幕上的倒計時：10秒。

沒時間猶豫。我咬破舌尖，強迫自己清醒，一手按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把驅動器貼緊她胸口的金屬片。兩塊碎片接觸的瞬間，一股電流順著掌心竄上來，直沖腦門。

“啟動。”

系統黑了一下，然后跳出進度條：【數據剝離程序已激活，能量代償模式開啟】。

下一秒，我的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去。

不是疼，是空。整個人像被抽掉了一部分，記憶斷片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我看見自己第一次變身時站在廢墟里，看見小伊伊第一次亮起光點，也看見四葉在終端前按下回車鍵的那一刻，手指顫抖著滑落。

這些畫面不是回憶，是被硬生生扯出來的。

“代償？”我咬牙撐住，額頭砸下一滴汗，“拿我的東西換她的命？”

系統沒回答。進度條緩慢推進，剛到30%，四葉的身體猛地一抽，頸側的黑紋像蛛網般炸開，隨即又縮成一點，化作微光被驅動器吸走。

嗡！

驅動器殘槽震得發燙，咔的一聲，自動彈出一塊新碎片。

暗金色，邊緣帶鋸齒，表面刻著細密的齒輪紋路。我一眼認出來——和她昏迷前指尖劃出的那個符號，一模一樣。

“這是……”

話沒說完，驅動器突然自主激活。紅光掃過新碎片，識別音第一次帶上了遲疑：“檢測到未登記表盤信號……代號‘Faiz’，來源：Y-4數據殘流。”

Faiz？

名字陌生，但那股氣息熟悉。它不像龍騎那種冷硬的機械感，也不像空我那種原始的躁動，而是一種……焦躁的、帶著壓迫感的戰意，像是鎖在籠子里的野獸，隨時要撞出來。

我盯著昏迷的四葉，她臉色比剛才更白，嘴唇泛青，呼吸頻率降到了極限。可就在這死寂中，驅動器里的新碎片，紅光一閃一閃，節奏竟然和她微弱的呼吸完全同步。

“你拿她換的？”我低聲問系統，“她的數據，成了這東西的燃料？”

小伊伊沉默。界面閃了閃，彈出一條提示：【建議封存未授權表盤，避免系統沖突】。

我冷笑一聲，直接忽略警告，把碎片塞進驅動器的備用槽。卡進去的瞬間，整臺驅動器震了一下，像是終于補上了最后一塊拼圖。

可我心里清楚，這不是補全，是轉移。

她斷開連接，我接了上去。她付出的代價，現在成了我的力量。

這算什么？報答？還是掠奪？

我低頭看她，手指無意識摸過她掌心。那里還殘留著金屬片的壓痕，邊緣微微發紅。我輕輕合上她的手，把驅動器放在她指尖能碰到的地方。

“等我回來。”

我說完，起身往外走。

安全屋在舊城區一棟廢棄公寓的夾層，門是鋼板焊的，外面堆著報廢的通風管。我檢查了一遍封鎖裝置，確認沒人能輕易闖入，才鎖門離開。

剛下樓梯，驅動器突然發燙。

我低頭一看，555碎片在槽里微微震動，紅光比剛才更亮。不是警報，也不是能量溢出，更像是……催促。

我停下腳步，盯著它：“你想讓我去哪？”

沒有回應。但那種焦躁感越來越強，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拉我，往東。

我打開地圖。

簽到任務刷新了：【今日簽到：城市東區廢棄地鐵站，獎勵：未知表盤碎片×1】。

坐標亮著，紅點一閃一閃。而就在那片區域邊緣，異類騎士的信號密集得像蜂群。

我盯著看了三秒，轉身朝東走。

街道空蕩，路燈斷斷續續亮著。我貼著墻根走，避開主干道的監控探頭。小伊伊一直沒說話，系統界面安靜得反常。只有驅動器里的555碎片，持續傳來低頻震動，像是在確認我的方向。

走到半路，我路過一家倒閉的便利店。玻璃門碎了一半，里面貨架倒著。我本想繞過去，余光卻掃到角落有東西反光。

是那塊金屬片。

四葉掉落的那塊，不知什么時候從她身上滑出來，竟一路跟著我到了這兒。

它靜靜躺在地磚縫里，表面泛著冷光。更詭異的是，驅動器里的555碎片紅光一閃，金屬片上居然映出了那塊碎片的倒影，清晰得不像反射。

我蹲下，伸手去撿。

指尖剛碰上，一股微弱的電流竄上來，不是攻擊，更像是……連接。

像是她還在。

我猛地縮手，金屬片落地，倒影瞬間消失。

我站起身，心跳沒亂，手也沒抖。但我知道，剛才那一瞬的感應不是錯覺。她的數據沒散，還在這片區域游蕩，依附在這些她留下的東西上。

而我的驅動器，正在吸收它。

我繼續往前走，速度比剛才快了一倍。

地鐵站入口塌了半邊，鋼筋戳在地面像獠牙。我彎腰鉆進去，通道里漆黑，空氣里有股鐵銹味。小伊伊依舊沒出聲，但驅動器的震動越來越強，555碎片的紅光透過槽縫照在地上，拉出一道血似的影子。

我貼著墻走，耳朵捕捉著遠處的腳步聲。

三個異類騎士在站臺巡邏，間隔十米，走位精準，明顯是沖著簽到獎勵來的。

我停下，靠在轉角。

時間暫停技能還能用一次，最多維持五秒。五秒內，我得穿過通道，拿到碎片，再撤離。

不難。

可就在我準備啟動技能時，驅動器突然自主震動。

555碎片的紅光暴漲，整臺驅動器像是活了過來，猛地一震，直接從我手里彈出半寸，像是要自己沖出去。

我一把按住它，壓低聲音：“現在不行。”

碎片的光暗了一下，又亮起來，頻率變了，不再是催促，而是……警告。

我皺眉。

還沒反應過來，頭頂的通風管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不是腳步，是金屬摩擦的聲音。

我抬頭，正對上通風口的柵欄。

它動了一下。

不是風，是被人從里面推開了。

我立刻后退，靠緊墻角。驅動器還在震，555碎片的紅光掃過地面，照出一道斜影——從通風管里，正有一只手緩緩垂下來。

手指修長，指尖發白。

那只手抓著柵欄邊緣，慢慢往下探。

我屏住呼吸，驅動器握在手里，隨時準備變身。

可當那人的臉從黑暗中露出來時，我整個人僵住了。

不是異類騎士。

是四葉。

她穿著和之前一樣的衣服，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睛睜著，直直看向我。

她不該在這里。

她應該在安全屋躺著，昏迷不醒。

可她現在就掛在通風管口，一只手抓著欄桿，另一只手垂在身側，指尖還在滴血。

她看著我，嘴唇動了動。

我聽不見聲音，但看懂了她說的兩個字。

“別碰。”

我還沒反應過來，驅動器里的555碎片突然爆發出刺目紅光，整臺機器像是被什么力量猛地拉扯，直接從我手中掙脫，撞向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