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手機，紅點還在閃。舊檔案館三個字像釘進腦子里，可地圖最后跳出來的坐標不是那兒。是廢棄工廠，地下三層。四葉留的線索，沒理由騙我。
驅動器在口袋里震動，小伊伊的聲音壓得極低：“檢測到高風險區域接近，建議終止行動。”
我沒理它。把數據接口插進驅動器碎片槽，咔的一聲卡住。系統監控模塊立刻黑了半秒，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嘴。這招是她教的——不，是她留下的權限。我能用，因為它認得她的印記。
工廠外墻銹得快散架了，巡邏的異類騎士在門口來回走。動作僵硬，頻率不對勁，像是被什么東西推著走。空氣里飄著一股說不清的味兒，像是鐵燒過后的余燼。我一靠近，手腕上的紅紋就開始發燙，驅動器同步震了一下。
時間暫停。三秒。
我貼著墻根往前滑，耳朵聽著通風管里的回音。金屬震動傳過來，我故意在拐角敲了一下管道，聲音順著風道傳遠。兩具異類騎士立刻轉向那邊，邁步追去。我閃身鉆進電梯井，腳踩鋼纜往下落。
井壁上有劃痕。一道齒輪紋，斜著刻上去的，邊緣發黑。我伸手碰了下，指尖沾了點干掉的血。手腕上的紅紋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戳中了神經。這不是裝飾，是標記。她來過，而且是強行打開密室留下的。
電梯門卡在負三層，半開著。我鉆進去，走廊盡頭是扇金屬門，上面印著“第七研究所·B區”。門邊有雙認證口，系統權限+生物掃描。我沒權限，她的印記也早就衰減了，常規方式打不開。
但我不需要常規方式。
我把手機拿出來，調出那張截圖——∞嵌在齒輪里的符號。投影到識別口上。屏幕閃了兩下，彈出提示：“歷史檔案匹配中。”
機會只有一次。我把左手按在生物掃描區，紅紋正對感應點。驅動器里的Y-4信號自動溢出，混著她的殘留頻率，形成一段殘缺認證。
門縫“嗤”地一聲裂開，藍氣噴出來。
我沖進去，反手把門撞上。里面是個環形實驗室，中央有個玻璃艙，懸浮著一臺沒組裝完的表盤。銀灰色外殼，邊緣帶棱角，和我現在用的龍騎表盤長得像親兄弟。但核心位置，刻著一模一樣的“∞-齒輪”標記。
標簽在艙體下方：
“龍騎原型機·試驗體Y-4，同步率78%，終止原因：自主脫離。”
我盯著那行字，腦子里一片靜。
她不是后來才接觸系統的。她是第一批。她試過同步，成功了，但沒被完全綁定。她逃了，所以系統把她的一切都抹了。可這臺原型機還在，連同她的印記，一起封在這兒。
終端在墻角立著，老式離線機，屏幕裂了條縫。我拔掉驅動器電源，直接用手機連上數據線。四葉留的接口插進去，咔噠一聲，協議自動識別。系統監控進不來，這是她的后門。
文件夾列出來，K-18項目、表盤同步記錄、侵蝕數據模型。
我點開K-18日志。畫面跳出來，是實驗室內部監控。一個穿戰術夾克的女人站在操作臺前，背影熟悉得讓我喉嚨發緊。她沒戴頭盔，頭發扎起來，側臉線條冷得像刀切的。
“第十七次同步測試，試驗體Y-4反饋正常。”她對著記錄儀說話，“但主控系統在第三次脈沖后修改了數據流，原始記錄被覆蓋。建議后續實驗采用物理隔離記錄。”
鏡頭切到另一角度，她低頭看表盤，手指在核心位置劃了一下。那個動作，和我在便利店監控里看到的一模一樣。按壓太陽穴，不是因為頭痛，是在壓制同步反噬。
我繼續往下翻。一段加密日志需要手動解鎖。我輸入她的標記符號，加上驅動器殘留頻率，進度條走完，彈出一段語音備份。
“滴——”
雜音。
然后是極輕的一句：“……還在聽嗎？”
我猛地抬頭。
整個實驗室沒變，可我后頸的汗毛全豎起來了。那不是錄音能有的語氣，像是有人貼著耳朵問的。手腕上的紅紋開始跳，不是發燙，是搏動，像在回應什么。
驅動器在口袋里震動，小伊伊的聲音斷斷續續：“檢……測……外部……注入……建議……斷開連接……”
我直接把手機拔了。屏幕黑下去的瞬間，終端自動彈出最后一行字：
【日志更新：同步率臨界點已觸發，Y-4殘留信號激活。】
我站在原地，沒動。
玻璃艙里的原型機忽然閃了一下光，核心的“∞-齒輪”亮了零點一秒。像是誰眨了下眼。
我把存儲卡收好，貼身放著。正要走，眼角掃到終端下方有個暗格。用力一推，彈出來一塊金屬片，上面刻著一組坐標。不是工廠，也不是檔案館。是城市邊緣的地下管網節點，標著“K-18主控終端備份點”。
我捏著金屬片，指節發白。
她不是隨便留線索。她在畫一條路，一條能繞開系統、直接接觸核心的路。她知道我會來，也知道我需要什么。
走出實驗室時，門自動閉合，藍氣重新封死縫隙。我回頭看了一眼，井壁上的齒輪紋在昏光下像一道疤。
爬到一樓，工廠外傳來腳步聲。異類騎士回來了，比之前多了一具。我貼墻蹲下，驅動器還在震，小伊伊沒再說話，像是被什么卡住了。
我掏出手機，地圖刷新。
紅點移動了。不再是廢棄工廠，而是那個管網坐標。它在動，像是有人在那邊啟動了什么設備。
我把數據接口重新插回驅動器，監控模塊還是黑的。
這回我沒急著恢復。我知道它怕什么——怕她留的東西，怕我靠得越來越近。
風從破窗灌進來，吹得鐵皮嘩啦響。
我邁步往外走，手腕上的紅紋突然一抽，像是被什么東西拉了一下。
腳步停在門口。
背后，工廠深處傳來一聲極輕的“咔”。
像是齒輪咬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