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春天，上海。

江焱的第一個目標，是鬼子間諜南宮香子。

江焱躲在上海外灘的高樓上，正午的陽光拉長了江焱的影子。

這是江焱第一次殺人，要說心情不緊張肯定是騙人的，做啥事都有一個過程，何況是殺人。

江焱手中拿著一張目標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看起來倒像是一個清純的女學生。可照片上這女子不是，單純的樣子和鄰家女孩差不多，這樣的女子走在大街上，誰會知道她是一個間諜呢？

江焱以為，目標人物應該性感，妖媚，大長腿，有一雙奸詐狡猾的眼睛。

可就是這個女子送出去的情報，讓鬼子對東三省的軍事設施進行了精確打擊。雖然她沒有親手遞出屠刀，但她的雙手沾滿了江焱族同胞的血。

今天，她會把中國名畫，宋代趙芾所作水墨山水畫《萬里江山圖》親自送到東京，他們的天皇渴望得到這幅畫。

這樣的人，豈能不殺？

去年（1931年）東北三省淪陷后，江焱流落到了南京，山河破碎，鐵蹄奔襲，天下已經放不下一張書桌，江焱從德國留學回來，學習槍械制造，想做一個科學家的夢想離現實越來越遠了。

江焱家世代傳承的大宅院也在炮火中變成了廢墟，家人都死了，江焱是幸存者。

像江焱這樣一個有抱負的人，如果有更好的選擇，江焱不會從軍。當兵扛槍要力氣，江焱一個握筆的書生，不是不想報效國家，確實吃不下這碗飯來。

山河烽煙，到處是逃亡的人，手中有槍相反安全些，所以，江焱不敢說投筆從戎那樣的豪氣，江焱就是走投無路了，才加入了從他身邊走過的三十七團。

戰場沒上，就被一個灰色中山服的人帶走了。

這一走，就被丟進了國民黨‘C C’（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黨務調查科）的青年干部特訓班。

蒙著眼進去，蒙著眼出來，不知這個特訓班在什么地方。

能從特訓班出來，江焱也是一個幸運者。

如果不是幸運，那么，沒有被鬼子打死，或許就死在自己同胞手里了。

離開特訓班，教官對江焱的最后一句忠告，“記住，一滴水最好的藏身之地，就是融入水。一粒沙活下來的可能，就是藏入沙。”

“你的代號，就叫沙子。你的上線，叫做滴水。世間找不到你的任何檔案，任何痕跡，任何信息。如果有，就是組織為你定制的。”

江焱問道，“那么，江焱的存在等于不存在嗎？”

“你可以這樣理解。”

“你是被國家選中的人，為國生，為國死，唯獨沒有你自己。你的任務，一是服從，執行。二重復第一條。”

“我，就是一個炮灰。”

“理解正確。很多人都希望當這個炮灰，當炮灰也是要有資格的，你，進了門檻。至少，在這亂世之秋餓不死。”

“我可以選擇放棄嗎？”

“不可以，因為你選擇了國家的秘密，要么為秘密生，要么為秘密死。恭喜你，每一秒都要好好活著，因為，可能下一秒的任務就是訣別。”

為了活下來，江焱選擇了做一個炮灰，戰爭亂世，活下來是第一要素，能吃飽穿暖就已經是一個幸福的人。

等待的時間越長，江焱越緊張。畢竟剛剛上道。他娘的，這鬼子婆娘為什么還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