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全職演員
- 江山萬里圖第一部
- 秋英格萊
- 2635字
- 2025-07-06 18:23:22
一輛鬼子的裝甲車開路,后面跟著鬼子兵,沖向十九路軍三營一連的防地。
守軍連長唐春抱著捆綁好的手榴彈,沖向鬼子裝甲車,將一捆手榴彈丟進了裝甲車的肚里,隨即被鬼子的子彈射中,當裝甲車剛要壓向他身體的時候,轟的一聲,鬼子的裝甲車變成了一堆廢鐵。
當鬼子沖向唐春,紛紛舉起的刺刀殺向唐春的時候,連里的戰(zhàn)士沖了上來,將刺刀殺進了鬼子的身體,搶回唐春,暫時保住了陣地。
敵我力量懸殊太大,鬼子動用了航空母艦,十九路軍戰(zhàn)士多是陸軍的常規(guī)武器。鬼子卻是鋼鐵武裝的海軍陸戰(zhàn)隊。鬼子拼的是鋼鐵,十九路軍將士拼的就只剩下意志了。
“老子們跟鬼子這種打法,是與風(fēng)車作戰(zhàn)啊。不行,這種拼不行。鬼子有航空母艦,在我們與鬼子拼殺前,他們先進行炮火攻擊,這種打法我們肯定打不贏。”戰(zhàn)士們聽不懂‘與風(fēng)車作戰(zhàn)’是啥意思。
“得跟上峰講,把鬼子引進巷道里,他們又不熟悉地形,我們即可以地利把他們往死里殺。”看見一個個還沒有投入戰(zhàn)斗,就死在了轟炸中的戰(zhàn)友,唐春急紅了眼。
唐春沒料到他的建議,被指揮部采納了,飛機和裝甲車都進不了巷道,鬼子一旦追進巷道,就被他們圍殲。
唐春畢業(yè)于柏林軍事指揮學(xué)院,從小就喜歡看《三國演義》,《孫子兵法》。
說話常常口無遮攔,“兵者,詭謀也。裝備只是一方面。秦滅六國,并不是秦國的裝備最好,而是靠氣勢統(tǒng)一天下。一將不行,累死三軍。我看出來了,上面的人不想打,氣勢就輸了一半。不是想著以民族為重,我真想回家跟我爹做生意去。這種仗,他媽的沒法打。”
就因這番話,唐春被軍統(tǒng)上海站逮捕,說他動搖軍心,有‘共黨’嫌疑。
十九路軍和鬼子的激戰(zhàn)仍然在進行之中,上海街頭開得晚的花,還來不及綻放,就凋零在鬼子的炮火之中。
江焱被安排在上海日租界的一幢洋樓里。洋樓有一個名字,佐盧,據(jù)說是佐藤家族曾經(jīng)在上海的居所。佐藤的祖父佐藤健專門請法國設(shè)計師按照日式風(fēng)格建造,佐藤的父親佐藤源也住過一些時間,后來就賣給了一個俄羅斯商人,俄羅斯商人見局勢不好,就以很低的價格賣給了梅機關(guān)。
院子里有一棵櫻花樹,據(jù)說是佐藤的祖父佐藤健親手種下,隨便算算,也有百年以上的樹齡了。炮火轟炸的地方只有火藥味了,而這里的櫻花開得很好,安靜地綻放,似乎它并不知道什么戰(zhàn)爭。
江焱樓上樓下的觀看著,閣樓,陽臺,衛(wèi)生間,儲藏室,地下室,所有地方都看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江焱對這些日式格調(diào)并不陌生,在故鄉(xiāng)的老宅,母親櫻知千雪住的房子,也是按照日式風(fēng)格進行建造的。江焱之所以這樣細看,是擔(dān)心竊聽。一只貓叫了一聲,跑出了窗子。
影佐禎昭雖說是軍人,他背后的家族卻是東京的財閥;影芝電器,就是影佐家族的企業(yè),專門生產(chǎn)軍工產(chǎn)品,是軍部的指定生產(chǎn)廠家;所有用于戰(zhàn)爭的無線電通訊設(shè)備,都是由影芝電器生產(chǎn)。影佐禎昭除了是一個軍人,還是偵聽專家,密碼分析專家,畢業(yè)于帝國大學(xué)數(shù)學(xué)系。
可他偏偏醉心于中國文化,人都是這樣,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期盼。
他的辦公桌上隨時都擺放著中國宣紙,得空就修習(xí)中國書法,江焱看了影佐禎昭寫的所謂書法,也就是他十歲時候的水平。
江焱感覺太累了,每一秒鐘都在演戲,疲憊超越了極限。演員都有休息的時候,他沒有,他必須是全職演員。必須隱藏自己,活成另一個人,任何一個不經(jīng)意的破綻,都會把他置于死地。再強大的心,都有承受極限。他,這時,不是佐藤,是江焱。
他在衛(wèi)生間又聽見一聲貓叫,客廳里有一點點的響動,走出衛(wèi)生間,看到客廳坐著一個蒙面的旗袍女子,手里拿著一把雪亮的刀。他剛想拔刀,就聽見女子的聲音,“如果我是你,我不會選擇拔槍。”
確實是這樣,等拔出槍來,刀子肯定已經(jīng)刺到他的身上。
蒙面旗袍女子拿刀子的手向他招了幾下,“坐這里來,佐藤先生。”
他硬著頭皮在旗袍女子面前坐下,旗袍女子看到他的臉,囈地說了一聲。
雖然女子蒙面,他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
江焱用手指在桌子上敲擊著,蒙面女子對他的這個動作有些奇怪,她翻譯出江焱敲打的意思,“小心竊聽。”
蒙面旗袍女子也就在桌子上敲打著密碼,“說說沈青秋的情況。”
他回復(fù),“十分不好。”
江焱這樣做后,馬上后悔,如果是鬼子的試探呢?他僅僅只憑直覺,面前這個女子的氣息不像是鬼子的人。但直覺常常都是錯誤,停止了與蒙面旗袍女子的交流。
蒙面旗袍女子說道,“我今天是第三次殺你,如果這次還殺不了你,說明你的命確實有點大。但我相信,你的運氣不會每一次都那么好。”
蒙面旗袍女子舉刀殺向江焱,江焱邊避讓邊還擊,糾纏在一起,蒙面女子旗袍飛揚,動作麻利,一揚腿,高跟鞋的鞋尖就吐出了一把刀子,江焱扯掉蒙面女子的面紗,脫口而出,“大提琴?”
蒙面旗袍女子也想起來了,“你是撞倒我的那個人?”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佐藤君,佐藤君在嗎?”
江焱向蒙面旗袍女子做了一個休戰(zhàn)的動作,對著門用日語問道,“誰呀?”
門處的聲音越喊越急,“佐藤君,你沒什么事吧?”
他對蒙面旗袍女子用漢語說道,“臥室門背后,你來不及跑了。”
事發(fā)突然,確實是來不及跑了,蒙面女子僅從江焱眼里的善意,就賭了暫時的相信,躲到了臥室門背后。
江焱開了門,進來的是櫻之千鶴,警覺地看著江焱,“佐藤君,你沒事吧?怎么臉色這樣難看?”
“千鶴課長,可能是太累了吧,有什么事嗎?”
櫻之千鶴穿著艷麗,顯然是來之前進行了精心的修飾和打扮,流行的巴黎時尚裙子,外罩一件卡琪色的風(fēng)衣,艷紅的嘴唇像是涂滿了血,豐碩的身體像是一枚欲望爆裂的果子,用那種日式溫婉的話語喊道,“我不喜歡你叫我課長。叫我千鶴小姐。”
“千鶴小姐,有什么吩咐嗎?”
“你不是男人嗎?難道看著我一點都不動心嗎?”漫不經(jīng)心地扭著妖艷身體,“這場戰(zhàn)爭,對有的人是死亡,但,對有的人是生意。活著才好。”
“千鶴小姐,我確實是這段時間實在太累了。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既然這樣,我改日再來吧。對啦,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機關(guān)長讓我給你派了兩個憲兵,守在門口,有什么事,你喊一聲就行。”
說完,扭著細腰出去了,高跟鞋發(fā)出嗒嗒嗒的聲響。
櫻之千鶴走后,江焱朝里屋喊道,“出來吧。”
沒有人回答,進臥室看,臥室的窗子開著,窗簾被風(fēng)吹了起來,人,早沒了蹤影。
回到客廳,他幾乎要驚叫起來,客廳里又坐著一個旗袍女子,區(qū)別只是此人是穿著素色旗袍。女子沒有蒙面,是教官何若水,“最近可好?”
何若水除了是他的教官,還給他一種母親或者是姐姐那樣的感覺,看見是何若水,江焱內(nèi)心隱藏的那一點柔軟就飄浮了起來,“一點都不好,被你們逼死,是遲早的事。”
江焱給何若水倒了茶水,何若水憐愛地看著江焱,“我剛才看見,你與人翩翩起舞,不想打擾你們,你知道,來殺你的這個人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