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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開局即死局
“身染魔氣,當(dāng)誅九族!”
鐵鏈清脆的撞擊聲還沒散盡,周春喜就聽到有人罵。
誰罵的,他沒聽清,身染魔氣到底是什么罪,他也沒想起來,但誅九族,他很清楚,那是死得不能再死的大罪。
他已經(jīng)死過一次,不能再死了。
陽光從牢房高窗照進(jìn)來,印在發(fā)黑油膩的木柵欄上,亮得耀眼。他低頭,想挪身,可地上潮濕的稻草,硬如尖刺,硌得屁股生疼。
他忍痛攤開雙腳,試圖減輕屁股的承重,可左腳一伸,恰巧踢翻了墻角的尿桶。哐當(dāng)一聲,結(jié)著白色尿垢的木尿桶,即刻撒出一攤混著屎尿的液體。
“臥糟!”
一時間,濃烈刺鼻的尿騷/味和屎臭味,隨著罵聲,回蕩在逼仄陰暗的牢房里,久久不能散去,熏得他想吐。
“周春喜,你身染魔氣,當(dāng)誅九族,哈哈……”聲音從對面牢房傳來。
周春喜抬頭,隔著過道,望向?qū)γ胬畏浚靡粫耪J(rèn)出對面那個蓬頭垢面,邋遢得如同泥堆里爬出來的家伙,正是芙蓉縣的痞子林長貴。
再低頭看看自己,滿是血污和塵土的長袍,長發(fā)凌亂打結(jié),粘著稻草和塵土,比林長貴還惡心。
這還不如穿越到乞丐身上,起碼不會含冤入獄。
身染魔氣,那真是屈打成招,原來的周春喜熬不過才招的,而且真熬不過,死了,自己才穿越過來的。
原來的周春喜可以死,他可不會坐以待斃。雖然沒學(xué)過刑偵,也沒破過案,但好歹是個大學(xué)生,在這小小的芙蓉縣,算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再不濟(jì),上輩子也追過《名偵探柯南》好多年,總不至于剛穿越就被人冤枉定了死罪。
“誅九族啊,你們周家要完了,哈哈……”林長貴扒著牢房的木柵欄,幸災(zāi)樂禍地叫喊著。
周春喜沒有生氣,反倒有些高興。因?yàn)樗诹珠L貴的話里,聽到了一點(diǎn)希望。
他雖是孤家寡人,可族內(nèi)親戚不少,應(yīng)該不會見死不救,跟著他一起死的。
“我要想見縣令大人,我是冤枉的。”他忍痛搖著牢門,晃得手上的鐵鏈丁丁亂響。
好一會,獄卒周東發(fā)走過來,大罵:“周春喜,不想挨打,就老老實(shí)實(shí)呆著。”
“發(fā)叔,我要是被誅九族,咱們縣里得死一半人啊。你幫我找一下縣令大人,我是被冤枉的。”
周春喜這話真不是危言聳聽,周家在芙蓉縣是大族,幾代傳承下來,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錯綜復(fù)仇,真論起來,縣里姓周的,都能和他沾上一點(diǎn)關(guān)系。
誰知周東發(fā)冷哼一聲:“你別亂喊,你已經(jīng)被逐出周家,我可不會跟妖魔邪祟沾親。”
“什么!逐出周家?”
“你還不知道?我這里還有家族下放的《逐親書》,我來念給你聽。”
“啊?”周春喜頓時傻了眼。
周東發(fā)不知從何處掏出一紙文書,大聲讀道:
“蓋仙魔之怨,由來悠遠(yuǎn),自古仙橫掃魔界以來,寰宇清和,天下升平……今有青州府五柳郡芙蓉縣周氏子弟周春喜,本非族親,且心生魔念,神存怨恨,難服管制,即日逐出周氏家族……”
“臥糟!”
因魔逐親。周春喜想起是有這種事的。
一般誅九族的大罪,臨時寫這種逐親書,官府肯定是不認(rèn)的。可因魔逐親,那是有先例可循的。
身染魔氣,就要誅九族,是千百年前魔氣肆虐時期的重典,可如今別說魔氣,連仙氣都難得一見,這樣的重典,早改用一種更靈活的方法,那就是將魔化子弟逐出家門。
家人親戚,或族內(nèi)宗親,寫一紙逐親書,表示某年月日,因族內(nèi)某子弟,品行惡劣,心存怨恨,易生魔念,將其逐出家族,從此非親非故,行如路人。官府看過逐親書,也是按例批示,某某既已逐出家族,便與家族眾人無關(guān),只處決某某一人。
這事俗稱因魔逐親,雖沒律法根據(jù),但也無明文禁止,久而久之,便成了慣例。
總之,靠親戚是不行了。
周東發(fā)念完《逐親書》,掉頭就走,可走了兩步,又轉(zhuǎn)回來,罵道:“你這個惡魔,小蝶姑娘惱羞不過,上吊死了。”
“小蝶姑娘,死了?”
一言驚醒夢中人,周春喜終于想起,自己獲罪入獄的經(jīng)過。
昨天在鳳翔路,他調(diào)戲林家的侍女小蝶姑娘,被人告發(fā)到官府,審訊時,張捕頭用陰符測出他身上有魔氣,他矢口否認(rèn),挨了幾板子,扛不過,便招認(rèn)了。
現(xiàn)在想想,這死罪,大概是給小蝶姑娘報仇的名目,有沒有魔氣,已經(jīng)不重要。
可他還是覺得冤。上輩子兢兢業(yè)業(yè),沒干過什么壞事,因?yàn)榫纫粋€亂穿馬路的小姑娘,被車撞死穿越過來,怎么就穿越到這么個流氓身上,老天沒眼啊。
屁股又隱隱作痛,他撐手,準(zhǔn)備趴一會,突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當(dāng)時在鳳翔路,自己離小蝶姑娘至少有五步遠(yuǎn),就逞些口舌之便,說了幾句輕佻話,算不上調(diào)戲啊。
要知道在芙蓉縣,男女能對上眼,愿意一起過日子,擺一桌酒席就算成親。在五柳郡,甚至青州府一帶,經(jīng)常有大姑娘小媳婦,偷偷跟過路的戲子、挑擔(dān)的貨郎跑路的事。
民風(fēng)如此開放,小蝶姑娘不可能因?yàn)閹拙漭p佻話就去上吊自殺的,這明顯是一樁冤案啊。
他突然想明白了,而且越想越明白,這是個死局。
小蝶姑娘是林家的侍女,林家和周家,在芙蓉縣一向不和,對面牢房里的林長貴,就是周家送進(jìn)來的。現(xiàn)在林家死了一個小侍女,恰巧自己剛調(diào)戲過這個小侍女,把周家的流氓送上斷頭臺,算是扳回一局。
甚至這就是林周兩家串通好的死局,芙蓉縣兩個流氓,一個死有余辜,一個死不足惜,都該死。
這樣的死局,根本就不會有自證清白的機(jī)會。
“臥糟尼瑪勒戈壁!”
罵聲在牢房里回蕩著,驚起稻草堆下一只老鼠,把他嚇了一跳。
“金手指呢,出來。”
“系統(tǒng),出來呀!”
……
沒有,什么都沒有,連一點(diǎn)回應(yīng)都沒有。
他一陣摸索,想找出什么祖?zhèn)鲗氊悾扇砩舷拢绥備D和一件長袍,什么都沒有,連條底/褲都沒有。
開局即是死局。
可就這樣認(rèn)命等死,不是他的作風(fēng)。
他忍痛調(diào)整呼吸,冷靜思索脫身的辦法。
仔細(xì)想一想,現(xiàn)在的處境,其實(shí)很危險。
陶唐國律法,死罪需三奏而后刑,這一來一去,看起來有一年半載的時間申冤。可自己入獄兩天,只吃過一頓粗飯,身上倒添了不少棒傷,如今頭腦發(fā)昏,隱隱有發(fā)燒的跡象,再這么下去,只怕熬不過半個月。
這幫人,是想自己直接死在牢里。
怎么辦?
當(dāng)務(wù)之急,自然是先保住這條小命。
如果能修仙,或者能熬得過去,甚至還有活命的機(jī)會。
可一提修仙,他只有嘆息。
功法秘籍,他是有的,祖?zhèn)鞯摹J聦?shí)上,陶唐國不缺功法。聽說五柳城千佛街上,祖?zhèn)鞯拿丶加腥四贸鰜懋?dāng)街兜售,真假且不說,好壞尚不論,但功法,是真不缺。
可如今仙氣匱乏,幾近枯竭,根本就沒法修煉。
修仙死路一條,這已經(jīng)是天下人的共識。
生不逢時啊!
又一聲嘆息,在彌漫著屎尿臭味的牢房里回蕩著,然后歸于寂靜,靜得只有陽光爬上磚墻的聲音。
大概是想體驗(yàn)一下修煉的感覺,他下意識地把舌頭抵住上腭,按以前修煉的方法,開始呼吸吐納。
很快,陣陣亂流,從四面八方,宛如潮水般往他涌了過來,灌體而入。
他兩眼一睜,目瞪口呆。
如此強(qiáng)烈的氣感,從未有過,而且這不是仙氣。
這是魔氣!
他嚇得坐直了身體,都忘了身上的疼痛。
雖然修仙不成,但仙氣,魔氣,以前有長輩展示過,也給他感應(yīng)過,講解過,他還是分得清的。
仙氣輕盈流順,如溪流之水,可潤五臟,能鑄丹田,而魔氣混濁狂亂,性情不定。自己身上這陣陣洶涌而來的亂流,明顯就是魔氣。
自己真的身染魔氣?他有些心慌。
也不對,仔細(xì)一品,自己體內(nèi)還有仙氣,而且不比魔氣少。
他平心靜氣,開始呼吸吐納,準(zhǔn)備好好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一套功法練完,看得清清楚楚,魔氣入體,直接轉(zhuǎn)化成仙氣。
這是修魔還是修仙?
他有些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