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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救還是不救

  • 我修魔的時候很仙
  • 路揭
  • 3026字
  • 2020-11-01 07:31:54

長劍的速度很快。

快得如同一顆子彈,摩擦著空氣,折疊出幾道紅色氣紋,響起一陣呼嘯聲。

可周春喜看這長劍,速度又很慢。

慢得能看見尖銳雪白的刃鋒,一上一下,微微抖動著,響著金屬的顫音,撕開空氣的裂縫,緩緩刺了過來,

在長劍刺過來的緩慢瞬間,他看到黑影在緋紅色的街上,定格成三個畫面。

順著這三個靜止的畫面,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動作。

左腳前邁,右手奪劍,長劍再一轉(zhuǎn),順勢一刺,刺穿了黑影的心臟。

自己這一連串的動作,如行云流水般流暢,又如練過千萬遍般熟練,更仿佛是這天地間的真理,理應(yīng)如此。

周春喜不再猶豫,左腳往前一邁,右手一掃,拍手,奪劍,手腕一轉(zhuǎn),長劍便在夜色里,畫出半個圓,劍尖恰好抵在黑影胸前,自己身子再往前一傾,長劍順勢落下,穿過黑影心臟,透背而出。

一股仙氣,很自然地隨長劍炸開,瞬間穿透黑影五臟六腑。

黑影撲通一聲,癱倒在地。

恰巧小蝶姑娘在門后,哐哐兩聲,橫上了木閂。

寂靜的東南街,又恢復(fù)一片漆黑,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周春喜握劍的手,開始有些發(fā)抖,心怦怦亂跳,兩腳有些發(fā)軟,退了一步,才勉強(qiáng)站穩(wěn)。

秋風(fēng)從街那邊吹來,吹得后背涼颼颼的,他站直了身子,才發(fā)覺渾身冷汗,早濕透了衣裳。

“殺人了!”

“不,是有人想殺我。”

“有人想殺我!”

……

他心里不停地念叨著,說不清是緊張還是害怕,或許還有憤怒。

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如果說身染魔氣的死罪只是輿論和村民的義憤,那小蝶姑娘的假死,便有了一絲陰謀的味道,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赤裸裸的,明目張膽的刺殺。

“有人想殺我!”

他努力回想著,原來的周春喜,到底有什么仇家,才引來這樣的刺殺,而且請的還是修仙者。

沒錯,在剛才那片紅色天地里,他一眼就看穿黑影是個修仙者,而且已經(jīng)修出元神,練氣二境,元神境的修仙者。

又一陣秋風(fēng)從街那頭吹了過來,比剛才小蝶姑娘的那碗井水還涼,把他從紛亂和疑惑中吹醒過來。

他蹲下身子,看清這個躺在地上的男子,三十幾歲模樣,微胖的臉,兩眼瞪著渾圓,直勾勾望著天空,長劍插在胸前,鮮血透過衣裳,滲了一片,紅得如同街上漆黑的夜色。腰間綁一條鑲金的絲帶,系著一塊白色的身份玉牌。

陶唐國的修仙者,官府都要求登記在冊,并頒發(fā)代表身份的金帶玉牌。有了身份玉牌,就能知道刺客的身份。

他扯下刺客腰間的玉牌,沒想這一扯,順帶扯下一個錦囊。

錦囊沉甸甸的,似裝著不少東西,重得不成例。

莫非是儲物袋?

他聽說過仙人的儲物袋,小小的袋子,能裝得下天地萬物,可一直無緣得見,現(xiàn)在握著沉甸甸的錦囊袋子,好像握著一大箱子寶藏。

他又摸索了一下,確認(rèn)沒有可用的線索,才趁著夜色,摸回自己家。

回到家里,摸黑點(diǎn)了燈,睡意全無。

仔細(xì)總結(jié)剛才遇刺的一幕,他越想越害怕。

一擊得手,他沒補(bǔ)刀,甚至在刺客倒下后,還慌亂失神了好一會,如果當(dāng)時刺客沒死透,后果不堪設(shè)想。

第一次殺人,到底還是緊張害怕啊。

再想起那反殺的一幕,天地間突然變得緋紅,他不僅能看到刺客,還能捕捉刺客的動作,甚至能聯(lián)想到反擊的動作。更詭異的是,自己能使出來,而且非常熟練,就好像自己練過的一招劍法。

他喝了一碗水,很確定自己前后兩輩子,都沒練過什么劍法,只是這一招劍法,自己現(xiàn)在還再用。

突然,又醒悟過來:“這是魔王傳承啊。”

除了修魔的功法,明顯還有一套劍法,可一套劍法,自己只記得這一招,清晰明了。

魔王的傳承,是個東西啊,以后得好好研究琢磨一下。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弄清是誰要?dú)⒆约海蝗环啦粍俜馈?

作為芙蓉縣的流氓痞子,他平時里沒少得罪人,可偷雞摸狗,小偷小摸,都是小事,哪怕是調(diào)戲小蝶姑娘,也只是耍嘴皮子而已,沒敢動手,都不至于要到殺人滅口的地步。

他把認(rèn)識的人,下至乞丐打更,上至捕頭縣令,從東街?jǐn)?shù)到西巷,再到芙蓉縣方圓十幾里的小村破廟,甚至連縣里幾條老狗都算了進(jìn)去,都沒找到能有如此深仇大恨的人。

目前最大的嫌疑,就是林長仁那個混蛋。

可小蝶姑娘沒死,沒什么大仇,不至于要雇兇殺人,而且林長仁也請不起修仙者。

元神境的修仙者,整個芙蓉縣,只怕連縣太爺都請不起。

周春喜取出那塊身份玉牌,湊在燈下一看,一面刻著“馮天成”三字,另一面刻著“奉仙府監(jiān)制”。

刺客應(yīng)該叫馮天成,可到底是什么人,看來只能找何弘幫忙,到奉仙府查一查。

他又拿出儲物袋,摸索良久,輸入仙氣,終于把儲物袋打開。

儲物袋里的空間很小,連把長劍都放不下,偏塞著一捆結(jié)實(shí)的黃色麻繩,麻繩很長,擠滿了整個儲物袋,麻繩下面,十幾片金葉,四塊大銀錠,還有兩顆珍珠。

周春喜有些失望,這和他想象的寶箱完全不一樣。不過聊勝于無,也算一筆橫財,起碼吃穿不愁。

再看那捆麻繩,不算粗,但很長,繞成很大一坨。

既然放在儲物袋里,想必也是個寶貝,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捆仙繩,他頓時有些興奮。

可拿起來看了很久,麻繩粗劣不堪,明顯就是縣城里隨處可見的普通貨色。他心有不甘,想著是不是需要滴血認(rèn)主。

其實(shí)關(guān)于修仙的知識,他懂得不多,除了自己修煉的功法,其它都是道聽途說而來。滴血認(rèn)主,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修仙常識,而是上輩子看小說來的。

橫豎睡不著,他一狠心,秉燈從廚房拿了一把菜刀,當(dāng)真割破了手指,在那麻繩上滴了血。

血液滲入麻繩,灰黃的繩線上,幾滴鮮紅,在油燈下,宛若小蝶姑娘那件紅色的衣裳,可等到血跡干透,留下一團(tuán)血污,什么都沒發(fā)生。

“臥糟!”

他大罵一聲,認(rèn)定了這就是一捆普通的麻繩,可堂堂一個修仙者,包里裝著一捆麻繩,到底想干什么,難道還準(zhǔn)備活捉自己不成?

可活捉自己有什么用,活小蝶姑娘還能劫個色啊。

油燈突然晃了一下,屋里一陣昏黃慘淡,周春喜看著麻繩上的血跡,越發(fā)殷紅,頓時跳了起來,一拍桌子:

“操!”

屁的捆仙繩,這繩子不是用來綁自己的,而是準(zhǔn)備吊死小蝶姑娘的。

他終于想通了。

如果小蝶姑娘真的上吊死了,不管是先死還是后死,自己都不會去細(xì)查,因?yàn)樵僭趺床椋罒o對證,就算真冤枉,也是輿論民情使然,身染魔氣的冤案,只能不了了之。

可小蝶姑娘沒死,那明顯就是有人故意陷害。

自己一出獄,兇手肯定是得了消息,可能是礙于何弘面子,才準(zhǔn)備來吊死小蝶姑娘,打消自己的疑慮。

而且刺客去的地方,就是小蝶姑娘住的地方,大概是在外面,聽到自己和小蝶姑娘的談話,才決定對自己下手的。

他越想越明白,有人要?dú)⑿〉媚铩?

救還是不救?

說實(shí)話,小蝶姑娘是林長仁的侍女,是死是活,他是不想管的。

可現(xiàn)在,小蝶姑娘的死活,關(guān)系到他的清白,他不能不救,起碼也得熬過今晚,明天讓小蝶姑娘在縣城走一圈,還自己一個清白,然后是死是活,他就真管不著了。

他收拾好東西,準(zhǔn)備出門,又有些擔(dān)心,自己這三腳貓的功夫,如果再來一個刺客,肯定是擋不住的,要靠魔王的傳承,估計(jì)還不一定每次都有效。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能救則救,不能救就走。

當(dāng)然,所謂救人,就是換個地方,讓兇手今晚找不到人而已。

月亮已經(jīng)出來了,下弦月,細(xì)得像半邊彎刀,月光更細(xì),細(xì)得直接滲入了地下,不留半痕跡。

游走在黑暗里,耳邊初秋的涼風(fēng),呼呼作響,急匆匆趕到東南街,他看見馮天成的尸體仍在,那柄長劍,仍插在胸口,劍柄的劍穗,垂在夜色里,不停搖擺著。

他拔出長劍,借著還戧在墻邊的木棒,又翻進(jìn)院子里,敲響了堂屋的木門。

好一會,才聽到窸窸窣窣的穿衣聲,然后腳步聲響起,才看到小蝶姑娘出來開門。

小蝶姑娘瞪著周春喜,疑惑的俏臉,頓時拉得很難看。

“小蝶姑娘,你還沒死,太好了。”周春喜說。

“你三更半夜闖到這里,就來咒我死的?”小蝶姑娘劈頭就罵。

“有人要?dú)⒛悖沂莵砭饶愕摹!?

“滾!”

周春喜不想再多廢話,提著劍就要闖進(jìn)去。

小蝶姑娘看著他手里那把血淋淋的劍,嚇得臉色蒼白,哆嗦著身子:“你想干什么,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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