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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分離麻醉
“這特么的也叫麻醉?去把張麻叫來!”
女麻醉師驚恐地看著暴躁的劉大炮,弱弱地說道:“可是已經叫過一次了,那邊是高危病人,張老師走不開。而且,而且我用過哌替啶了。”
“哌替啶,哌替啶,光讓病人睡覺有屁用!”劉大炮氣得咆哮如雷:“高危咋啦,高危就不管我這里了?起碼得讓我的病人不痛吧?”
他伸手碰了碰刀口,本來迷迷糊糊的病人立刻配合地慘叫起來,劉大炮倏地把頭伸到高聳的巾架后面,半個露在外面的酒糟鼻幾乎要碰到女麻醉師的眼睛:“你讓我怎么開!怎么開!叫張麻!叫張麻!”
最后一句,他幾乎是瘋狂地吼叫起來,女麻醉師猝不及防,嚇得倒退兩步,哐當一聲脆響,把她的鐵架高腳凳撞翻在地。年輕漂亮的小女生倚在墻壁上定了定神,又拍了拍自己高聳的胸脯,總算找回自我,膽怯地爭辯道:“劉主任,病人痛,是因為手術時間過長,超過了腰麻的有效時間,張老師說了,這種情況她也沒什么好辦法。”
劉大炮勃然大怒,兇狠地瞪著女麻醉師:“放屁!這還怪我了?想推卸責任?行啊,讓她自己來跟我說!”
小女生嚇得不敢對視,把頭縮到了脖子里。劉大炮瞪了她半晌,嘆了口氣,對背后看熱鬧的男實習生命令道:“王東,去一室叫張老師。”
男生目光茫然,疑惑地環視著手術室,半天沒有反應。劉大炮更為憤怒,轉頭喝罵:“王東,你也用了哌替啶?迷迷糊糊的象什么樣子。”
第一助手不屑地說道:“云中衛校的全是垃圾,還一點都不懂得尊敬老師。照我說,就不該讓他們來實習。”
“云中衛校?那是好學校啊。”王東迷迷糊糊地說道:“怎么手術室這么破爛?咦,這不是云中一把刀劉大炮嗎?哦,傻B狼外公也在。老天,還有蘇瑤瑤!我是在做夢嗎?”
第一助手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這狼外公的綽號正是云中衛校的學生起的,嘲笑他是色狼,常調戲衛校女學生。傻B兩個字則令他憤怒,如果不是生性陰狠,他早已經怒罵出聲。
女麻醉師蘇瑤瑤好奇地看著王東,這家伙有點傻誒,他怎么考上衛校的?
劉大炮出了名的眼里只有手術,雖然自己被尊稱為云中一把刀,他卻毫不領情:“王東,你胡說八道啥玩意!去一室叫張麻,然后你就可以滾出手術室了!”
此刻的王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這分明是自己第一次見到蘇瑤瑤的場景,1990年的云中縣人民醫院。
這一年,海灣戰爭爆發、上海證券交易所開張。明年,蘇聯解體。后年,老人家南巡講話,上海上演認購證暴富神話。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終于又見到了那個柔弱膽小,卻對自己不離不棄,還在關鍵時候救了自己的蘇瑤瑤。
她救了王東,自己卻慘遭殺害,始終沒有找到兇手。這成了王東最大的心病,令他一次次借酒消愁,卻愁上加愁,哪怕站在諾貝爾獎的領獎臺上,他腦海里回響著的還是蘇瑤瑤羞怯的聲音:“王東,你一定能拿諾貝爾獎的,我相信你。”
好在我回來了,帶著強大的力量——除了自己掌握最好的內科和麻醉科,老天爺好像還往自己腦海里塞了很多奇妙玩意,比如外科的各種先進術式,比如婦科病的各種先進治療方法,再比如更神奇的……只是像有一層迷霧遮擋,一時半會記不清楚。
雖然蛛絲馬跡中,兇手似乎背景非凡,非凡到了可怕的地步,但王東堅信,有了這強大的力量,自己一定能保護好蘇瑤瑤,不再讓她受到傷害。
他在回憶的時候,狼外公陰沉地說道:“要給醫務科說說了,最近來的都是什么貨色。這個蘇瑤瑤根本不適合做麻醉,連腰麻都打不好,簡直是垃圾。王東就更不用說了,哪里像個實習生,應該清理出外科。”
蘇瑤瑤聽得又是一縮,狼外公好歹是上級醫院的資深醫生,自己卻只是個小護士,如果這個評價傳到自己醫院,那可不妙。
王東寵溺地看著蘇瑤瑤,不理會劉大炮的咆哮,更不理會狼外公的攻擊,柔聲對她說道:“蘇醫生,別擔心。你看,小鋼板已經植入,不再需要考慮肌肉松弛;下肢手術又不存在牽拉反應;而且手術已經完成大半,對時間要求不高,所以有一個麻醉方式非常適合現在的情況。”
蘇瑤瑤睜大了那雙好看的大眼睛,作為一名剛接觸麻醉不久的小菜鳥,她的醫學邏輯思維能力還不夠強大,王東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她有點無法理解。
看著她那熟悉的萌萌的“不明覺厲”神色,王東不禁暖暖地微笑起來。想當初,就是這么一個傻妹子在維護自己啊。
當初外婆故去,父親得罪豪強,然后父母雙雙遭遇不測,如果沒有她的一再維護,生死相依,自己早就隨父母而去了。
在那個險惡冰寒的時候,她就是自己心田上最后一縷陽光。
“蘇醫生,你聽說過分離麻醉嗎?”
蘇瑤瑤茫然地搖了搖頭。現在華國的麻醉事業才起步,開設麻醉專業的大學寥寥無幾,縣級醫院的麻醉師幾乎全是半路出家的二把刀。鄉鎮醫院就更慘,大部分醫院沒有麻醉師,少部分外科實力強一點的醫院則派護士進修兩三個月,回來就是麻醉師了。
她就是這種情況。以剛畢業護士的水平,連基礎的醫學知識都夠嗆,何況表面簡單,實際上很復雜的麻醉知識。
“分離麻醉,就是使病人的意識與感覺暫時分離,使痛覺暫時性完全消失。嗯,過后慢慢講這個,蘇醫生,咱們這里應該有氯胺酮了吧?”
氯胺酮是一個非常神奇的藥物,一度被稱作“神藥”,后來又被稱作“魔鬼”,圍繞它的爭議始終未斷。雖然它被發明已經有30年,越戰時就廣泛使用,但在華國的底層醫療機構一直沒有普及。
不久之后,狼外公利用它迷jian云中衛校校花。在90年代,這絕對是驚天大案,奇怪的是后來居然被壓了下來,讓所有人都對狼外公的背景感到震驚。
王東記得云中縣人民醫院現在也沒用過它,但手術室里有這個藥,是云湖市醫院會診時帶來備用的。雖然那場手術沒用上,但這藥不貴,市醫院的老師就沒帶走。
果然蘇瑤瑤點點頭:“有,就放在一室藥柜里。不過我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好像老師們也不很清楚。”
“最簡單的分離麻醉就是氯胺酮靜脈注射,很快就可以鎮痛,效果遠勝哌替啶,而且不抑制呼吸,非常安全。”
鎮痛效果遠勝哌替啶,還不影響呼吸,有這么好的藥?蘇瑤瑤如聽天書。
狼外公冷冷地說道:“可笑,一個學臨床的實習生居然講起了麻醉,還在教麻醉師。你連麻醉有幾種都沒搞明白吧?這是手術室,不是把妹室,劉主任,這樣的渣滓,恐怕不僅僅是滾出外科,我看得取消實習資格,還要給予處分。”
王東轉過頭,也冷冷地打量著狼外公。這條色狼一直覬覦蘇瑤瑤,又因無法得手而惱羞成怒,當年蘇瑤瑤被兇手折磨得遍體鱗傷慘不忍睹,王東伏在她冰冷的身體上痛不欲生時,這個狼外公還在哈哈大笑。
劉大炮已經快要進入暴走狀態,狂吼道:“王東你出去,馬上!蘇瑤瑤,這實習生胡說八道你也聽?還有沒有判斷力?丟不丟臉?你自己去請張麻,快點!”
現在不是講究女權的21世紀,小護士對醫生的敬畏是天然的。劉大炮的吼聲中,蘇瑤瑤一個激靈,抱歉地看了王東一眼,丟下他跑了出去。
這個實習生膽子真大,不過好奇怪啊,為什么自己覺得應該相信他呢?
似乎這個家伙很讓人放心的樣子,覺得他比劉大炮張老師他們都親近得多了。
吼跑蘇瑤瑤,劉大炮瞪著王東,蘇瑤瑤都滾蛋了,你怎么還不滾?
王東泰然自若地往蘇瑤瑤的高腳凳上一坐,只當沒看到劉大炮殺人的眼神。
十幾秒后,蘇瑤瑤和一個中年女醫生急匆匆地跑來,劉大炮一見就罵了起來:“張麻,你特么的啥意思,麻醉失效怪我?”
張麻檢查了一下,嘆氣道:“劉主任,腰麻的時間有限,這你知道的,怪不了我們吧?”
見劉大炮的豹眼又瞪了起來,張麻趕緊說道:“當然也不怪你,只怪咱們醫院就這水平。實話跟你說,到了這地步,我是沒辦法了,只能再加一點哌替啶,然后你自己打一點局麻,爭取把手術完成。”
“哌替啶有毛用!局麻更是屁用沒有。”劉大炮毫不客氣地揭穿張麻。
張麻有點惱羞成怒:“那我沒辦法了,請上級醫院會診吧。”
會診不是簡單的事。要給病人家屬交待為什么,取得他們的諒解;要在病歷上給出合理解釋以備檢查;還要考慮費用問題。
人家上級醫生下來一趟可不便宜,事先沒有說過,家屬愿意掏嗎?
家屬不掏的話,醫院里哪來的錢。90年代的小醫院經費緊張,院長吃飯簽單都得悠著點,哪有錢給你外科揮霍。
所以劉大炮也怒了,你麻醉科沒本事,還將我外科的軍!
眼看雙方劍拔弩張,劉大炮大有沖下手術臺打人的意思,蘇瑤瑤趕緊說道:“張老師,剛才這位王同學說可以用分離麻醉。”
張麻一愣:“什么是分離麻醉?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