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馬克思主義人學理論的形成和發展(4)
- 馬克思主義人學理論研究(馬克思主義基礎理論研究叢書)
- 袁貴仁
- 4916字
- 2016-04-30 21:05:32
馬克思的《資本論》及其手稿,論述了人學理論的辯證唯物主義前提,探討了資本主義條件下人的命運,以及共產主義新人的培養和形成等問題。馬克思指出,《資本論》是從對社會的研究進入到對人的研究,而不是相反。《資本論》“不是從人出發,而是從一定的社會經濟時期出發”[12]。馬克思認為,人是生產主體、歷史主體,是人類歷史的經常性前提,但同時也是人類歷史的經常性的產物和結果,“人只有作為自己本身的產物和結果才成為前提”[13]。馬克思主義研究人,首先要研究“人的一般本性”,然后研究每個時代“歷史地發生了變化的人的本性”。對于資本主義體系來說,固然“只有人是重要的”,問題是這里的人的社會價值不是取決于他人的特質,而是取決于“他是否生下來就有錢”[14]。資本主義的分工及其固定化的專業,使曾經創造了人的勞動,成為人的異化的根源和摧殘勞動者的個性的前提,造成了“局部工人的愚鈍”[15]。馬克思提出“社會經濟形態的發展是一種自然歷史過程”[16],在把人類歷史分為五種社會經濟形態的基礎上對三種社會形態下人的發展問題進行了分析,認為在人類經過“人的依賴關系”、“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獨立性”之后,是共產主義的“建立在個人全面發展和他們共同的社會生產能力成為他們的社會財富這一基礎上的自由個性”[17]。馬克思用自己的《資本論》指明了人類走向真正自由的道路,展示了人類未來的共產主義前景。
馬克思晚年的人類學研究,進一步檢驗和發展了唯物主義歷史觀,其中包含著十分豐富的人學思想。《人類學筆記》是研究馬克思人學理論的十分珍貴的歷史文獻。
[1][法]科爾紐:《馬克思恩格斯傳》第1卷,207頁,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63。
[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270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3]《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452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4]同上書,460—461頁。
[5]《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131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6]《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293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7]《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213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8]《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148—149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
[9]《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194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0]同上書,432頁。
[11]《列寧全集》第20卷,129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89。
[1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415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
[13]《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Ⅲ,545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14]同上書,495頁。
[15]《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401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16]同上書,12頁。
[17]《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104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三、馬克思主義人學理論的發展
馬克思主義人學理論并沒有因馬克思的逝世而結束。
作為馬克思主義的創始人,馬克思和恩格斯是兩個人又是一個人。他們的思想發展過程是交織在一起的,他們的許多著作是共同完成的。馬克思的人學思想的形成過程大體上也就是恩格斯的人學思想的形成過程。在一定意義上可以說,馬克思的人學理論也就是恩格斯的人學理論。西方資產階級蓄意制造“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對立”,這是毫無根據的。這里,暫且不講他們生前共同創作《神圣家族》、《德意志意識形態》、《共產黨宣言》等天才著作,不講恩格斯整理、出版《資本論》(第2、3卷),也不講恩格斯“執行遺言”、繼續亡友未能完成的工作,寫作、出版《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僅就恩格斯在馬克思逝世之后于1886年所寫的《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一書就可以看出,恩格斯是如何進一步闡述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人學理論的。在恩格斯看來,解決思維和存在的關系問題,克服不可知論和正確解決關于真理標準的問題,離開人對世界的創造性的實踐活動,都是不可能的。他認為,勞動者的需要、物質利益是歷史的動因,但是包括費爾巴哈在內的舊唯物主義只承認人的精神的最終作用,而不去追溯精神動力后面的動因,因而在歷史領域內自己背叛了自己。恩格斯指出,唯物史觀代替唯心史觀,從根本上說就是必須由“關于現實的人及其歷史發展的科學來代替對抽象的人的崇拜”,并具體論證和回答了如何研究現實的人及其歷史發展問題。
還應當指出的是,當《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于1888年以單行本出版時,恩格斯還特地把《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作為該書的附錄第一次發表出來,并稱之為“包含著新世界觀的天才萌芽的第一個文件”,到1893年更具體地稱之為“歷史唯物主義的起源”[1]。由此也可以看出,恩格斯對馬克思關于人的問題的歷史唯物主義解決是何等重視和推崇,那些所謂“馬克思和恩格斯對立”,所謂“恩格斯晚年背叛了馬克思的人的學說”云云,又是何等荒謬和缺乏根據。
在馬克思主義人的學說的發展史上,列寧、毛澤東的著作具有巨大意義。他們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堅持和發展了馬克思的基本思想,勞動人民的社會解放始終是他們的理論著述和實踐活動的最根本的內容。
列寧在領導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過程中,十分重視人的作用,十分重視對人的研究。在談到現代戰爭和現代人才的關系時,列寧說:“事變證實某些外國人的看法是對的,這些人看到億萬盧布被用來購買和建造精良的軍艦曾感到好笑,并且說,在不會使用現代軍艦的情況下,在缺少能夠熟練地利用軍事技術的最新成就的人才的情況下,這些花費是沒有用處的。不論是艦隊也罷,要塞也罷,野戰工事也罷,陸軍也罷,竟都成為落后的和毫無用處的東西了。”[2]十月革命勝利后不久,列寧就宣布,現在俄國,要什么有什么,既有政權,又有各種資源,但就是缺乏有本領的人。因此,他號召:“要研究人,要發現有才干的工作人員。現在關鍵就在這里;不然的話,一切命令和決定不過是些骯臟的廢紙而已。”[3]對于科技人才,列寧尤為重視。他指出,“精通業務的‘科學和技術專家’,要比狂妄自大的共產黨員寶貴十倍”[4];“一間工作出色的實驗室比我們十個蘇維埃機關還要重要”[5]。
在對人的研究上,列寧堅決反對用關于“社會一般”、“人的本性”、“永恒道德”等抽象議論,取代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性和一定社會形態的分析,因為“這一切歷史哲學理論就象肥皂泡一樣,一出現就化為烏有,至多不過是當時社會思想和社會關系的征象,絲毫沒有促進人們對社會關系,即使是個別的但是現實的(而不是那些‘適合人的本性的’)社會關系的理解”[6]。列寧從鞏固無產階級專政和捍衛社會主義政權出發,一生對搬弄自由、民主的抽象詞句深惡痛絕。他說:“撕下這些撒謊者的假面具,叫這些瞎子睜開眼睛。問問他們……是擺脫哪一種壓迫和哪個階級的壓迫而獲得的自由?是哪一個階級享受的自由?誰要談政治、談民主、談自由、談平等、談社會主義,而不提出這些問題,不把這些問題提到首位,不對隱蔽、掩蓋和抹殺這些問題的行為作斗爭,誰就是勞動人民最可惡的敵人。”[7]
列寧始終反對把個人同集體對立起來,認為只有群眾的集體努力才能保證每一個單獨個人的自由。正是社會主義第一次“把真正大多數勞動者吸引到這樣一個工作舞臺上來,在這個舞臺上,他們能夠大顯身手,施展自己的本領,發揮自己的才能。有才能的人在人民中間是無窮無盡的,可是資本主義卻把他們成千上萬乃至成百萬地摧殘、壓制和窒息了”[8]。
在社會主義歷史時期,列寧認為,人們的舊的生活習慣、思想意識還沒有完全消除,許多世紀私有制所培植起來的個人主義殘余還將長期存在,再加上國際敵對勢力的破壞,因此思想道德、科學文化教育的任務還十分繁重和復雜,他號召樹立新的勞動紀律,建立新形式的人與人的社會聯系,“創立吸引人們參加勞動的新方式和新方法——這是一項需要許多年甚至幾十年才能完成的工作”[9]。
列寧十分重視全體勞動人民參加國家管理,強調指出,對于共產黨來說,“重要的就是普遍吸收所有的勞動者來管理國家。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但是,社會主義不是少數人,不是一個黨所能實施的。只有千百萬人學會親自做這件事的時候,他們才能實施社會主義”[10]。他預言,隨著向共產主義前進,社會將“進而消滅人與人之間的分工,教育、訓練和培養出全面發展的和受到全面訓練的人,即會做一切工作的人”[11]。
毛澤東在把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原理和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實踐相結合的過程中,也特別重視人的問題,重視革命和建設活動中“人的因素”。他說,戰爭的偉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眾之中。在戰爭中“不但看到武器,而且看到人力。武器是戰爭的重要的因素,但不是決定的因素,決定的因素是人不是物。力量對比不但是軍力和經濟力的對比,而且是人力和人心的對比。軍力和經濟力是要人去掌握的”[12]。他進一步解釋說,軍事家不能超過物質條件許可的范圍企圖戰爭的勝利,然而軍事家可以而且必須在物質條件許可的范圍內爭取戰爭的勝利。軍事家活動的舞臺建筑在客觀物質條件上面,然而軍事家憑著這個舞臺,卻可以導演出許多有聲有色威武雄壯的戲劇來。
毛澤東所說的“人”,不是“抽象的人”,而是現實的人、具體的人,他反對抽象談論人性、談論人的自由和民主。他說,有沒有人性這種東西?當然是有的。但是只有具體的人性,沒有抽象的人性。在階級社會里就是只有帶著階級性的人性,而沒有什么超階級的人性。至于自由和民主,毛澤東認為,實際上,世界上只有具體的自由,具體的民主,沒有抽象的自由,抽象的民主。在階級斗爭的社會里,有了剝削階級剝削勞動人民的自由,就沒有勞動人民不受剝削的自由。有了資產階級的民主,就沒有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的民主。
毛澤東所講的“人”,不是個別的人、某一個人,而是廣大的人民群眾。他反復指出,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兵民是勝利之本,群眾是真正的英雄。毛澤東說,我們共產黨人區別于其他任何政黨的一個顯著的標志,“就是和最廣大的人民群眾取得最密切的聯系”[13]。我們這個軍隊的唯一宗旨,就是“緊緊地和中國人民站在一起,全心全意地為中國人民服務”[14]。他由此提出“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群眾路線,以及“共產黨人的一切言論行動,必須以合乎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最大利益,為最廣大人民群眾所擁護為最高標準”[15]。
毛澤東所說的“人民群眾”,不是自發的,而是在共產黨的領導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武裝起來的。他說,在世界上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個可寶貴的,因為在共產黨的領導下,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間奇跡都可以創造出來。他認為,“社會的財富是工人、農民和勞動知識分子自己創造的。只要這些人掌握了自己的命運,又有一條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路線,不是回避問題,而是用積極的態度去解決問題,任何人間的困難總是可以解決的”[16]。
[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24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2]《列寧全集》第9卷,139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
[3]《列寧全集》第42卷,392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
[4]《列寧全集》第40卷,353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5]《回憶列寧》第3卷,511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6]《列寧全集》第1卷,114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7]《列寧全集》第37卷,281—282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8]《列寧全集》第33卷,200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9]《列寧全集》第38卷,344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10]《列寧全集》第34卷,49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11]《列寧全集》第39卷,29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12]《毛澤東選集》第2卷,469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3]《毛澤東選集》第3卷,1094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4]同上書,1039頁。
[15]同上書,1096頁。
[16]《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7冊,201頁,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