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明摸黑到她跟前，半蹲下來，俯身將她抱在懷里。
她下意識兩手圈住他的脖頸，把整張臉貼近他的頸側。
邢明動作微微一頓，抱著她進了洗手間，他夜視能力比周穗強，不用打火機，也能找到淋浴間的位置。
“能自己站嗎？”他單手摟著她，輕輕地把人放在地上，一手拿起花灑調整水溫。
她抖得厲害，熱水都緩解不了她的恐懼，被放下來那一刻，她仍緊緊摟著他的脖子。
邢明沉默了一會，脫了褲子和鞋子丟了出去，單手摟抱著她，拿起花灑對準她的腦袋淋水。
“我以為……”周穗長長吸了口氣，聲線顫得厲害，“我今天會死。”
通信大廈附近有救援軍隊，邢明沒想到會有不知死活的人出現，警報每天都在播放，不要隨意外出走動，請待在安全區域等待救援，偏偏就有那么一些貪財好色之徒，趁亂作惡。
他垂下眼睛，聲音沉啞：“抱歉。”
他不應該把她們姐妹倆安置在這，就算冒險，也應該把她們送到軍區范圍。
“明天……”他話沒說完，唇上落下溫熱的觸感。
周穗踮著腳親他，她仍顫抖著，聲音卻帶著決絕：“我寧愿……那個人是你。”
他聽懂了，粗糲的掌扣著她的后頸，掐著她往后，口吻冷靜：“你會后悔的。”
周穗吸了吸鼻子，抬手擦掉臉上的淚，固執地伸頭親他：“后不后悔我說了算。”
邢明偏了偏頭，她毫無章法的吻就落在了他的下巴上，新冒出來的胡茬扎得她嘴唇又麻又疼，她往后退了一步，忽然伸手去摸他的褲子。
他明明是有反應的。
“你明明就……”周穗剛要說話，邢明猛地把人按在瓷墻上吻了下來，聲音又沉又啞，“你非要招惹我是不是？”
他親得兇狠極了，咬她的唇瓣，舌尖抵進去，叼住她的舌頭重重地吮。
周穗吃痛地嗚咽，兩只手抵在他胸口，被親得幾近缺氧，呼吸里帶著勾人的喘。
他口腔里的煙草味意外地撩撥人，像是有形的荷爾蒙，一張網似地把她籠在中央，她鼻端里盡數是他身上的氣息。
“再給你一次機會。”他忽地停住，黑眸離她很近，鼻尖抵著她的鼻尖，只有沙啞的聲音落在耳邊，“要繼續還是停下來。”
周穗摟住他的脖頸，將身體貼緊他，用行動告訴他答案。
邢明喉嚨里滾了句臟話，頭一低又親了下來，他大手卡著周穗的下巴，薄薄的唇含住她的唇舌，吮咂吻咬。
男人攥住她兩只手壓在頭頂，抬頭咬了口她的唇瓣。
“周穗，我給過你機會了。”
男人開口的聲音火燒似的沙啞，明明是危險的語調，卻透著說不清的蠱惑。
“現在晚了。”
周穗不記得自己怎么睡著的，她甚至沒有夢見白天看到的尸體，夢境里只有邢明，他攬著她的肩膀說：“大不大，你問她。”
畫面一轉，她就被男人壓在沙發上親吻。
床單被扯壞，她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音，聽見自己的哭聲，最后聽見男人低啞的聲音。
他低頭吻她的肩背，又將她翻過來，咬了口她的唇。
他說：“周穗。”
“你不該招惹我。”
周穗醒來已經是中午，周安不在旁邊，她著急地下床去找，卻腿軟地踉蹌了一下，摔回了床上，四肢酸痛難忍，好像被車輪子碾過，胳膊酸得抬不起來，兩條腿更是不停地打哆嗦。
她坐在床上緩了緩，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穿著整齊的衣服，大概是邢明幫忙穿的，通體的黑，長袖長褲，連襪子都穿上了。
她扶著床靠著墻一步一步走到外面，打開門的一剎那，她被門口穿著制服的軍人嚇得后退了幾步，隨后她看見站在男人邊上的周安。
“安安！”她大驚失色，身體里陡地涌出力量，她幾步到周安跟前，把人往身后護著，往房間里推，“進去別出來。”
“你好，我是武警邊防隊的。”男人穿著青綠色制服，懷里抱著槍，個頭高大，膚色粗糙，眼睛很大，“醒了的話，跟我走吧。”
“去，去哪兒？”周穗盯著他懷里的槍，不敢放松警惕。
對方把槍口往上托，沖她道：“安全的地方。”
周穗環顧一圈，沒看見邢明，啞著聲音問：“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
“我們過來掃查，看到了她。”他伸手指了指周安，“放心，我真的不是壞人。”
周安躲在她身后小聲地說：“我聞到香味才出來的。”
她昨晚發燒，今天起來燒是退了，就是餓得厲害，看見桌上有吃的，就出來吃了，沒想到外面來了個男人，她一開始害怕地哭了，后來男人說是來接她們回家的，她才止住眼淚，跟男人一塊等姐姐醒來。
“沒事。”周穗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她總覺得事情不是這么簡單，可她腦子又亂得很，想不出還有什么遺漏的點。
“樓下還有其他人，你不信，可以去問問。”對方抱著槍往外走了幾步，“你要走就快一點，我們馬上撤離了。”
周穗咬了咬牙，拉著周安跟上了他：“等等我們。”
樓下確實還有幾個人，有女人，有老人，無一例外，蓬頭垢面，看見一口吃的就撲上去，大家都是餓到受不了才從救助站跑出來的，雖說外面有吃的，卻是需要冒著生命危險才能吃上那一口。
周穗不知道要怎么跟邢明聯系，或許他過來的時候就會發現她走了，也或許他也會撤離到安全的地方，她看向窗外，到處都是戰爭后的狼藉，被炸毀的高樓大廈，被血染紅的地面，還有堆積起來的尸體。
她看見一輛又一輛越野車從面前駛過，她伸長脖子去看，旁邊有女人驚喜地問：“是救援隊來了嗎？”
抱著槍的武警坐在副駕，聽到聲音回頭答了一聲：“是。”
敵軍這次直接炸了警隊，導致警隊損失慘重，短時間內被打得措手不及，居民胡亂逃亡，不小心踩中以前防止戰爭設下的地雷，一時間傷亡無數。
周穗抱著周安說：“安安，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周安一下哭了：“我想爸爸媽媽。”
“我也想。”周穗摸她的腦袋，“爸爸媽媽會沒事的。”
周安被她褲子里的東西硌到，伸手碰了碰：“姐姐，什么東西？”
周穗從口袋里掏出來一把匕首。
是邢明送她的。
另一側口袋里也有東西，她伸手探進去，是一根火腿腸。
想起昨晚，她眼前再次掠過混亂的畫面。
她在心里輕聲地罵。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