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從容不迫退匈奴 當機立斷除狂王
- 茶余酒后話紅顏·大漢篇
- 韋尚田
- 3500字
- 2020-11-13 09:27:26
烏孫是西域三十六國中的老大,烏孫和漢朝和好,實力和經濟都得到了提高和發展,人民安居樂業,其他各國自然紛紛效仿。眼看著西域各國和漢朝的關系越來越近,和匈奴的關系漸行漸遠,匈奴王壺衍鞮惱羞成怒,一面發兵,利用車師國當跳板,向烏孫進攻,侵占了東部惡師、車延等地大片領土;一面派人到烏孫去,威脅烏孫王背離漢朝,交出解憂公主,否則就滅了烏孫。一時,烏孫國內人心惶惶,親匈奴的一些王廷成員都攛掇翁歸靡舍小求大,交出解憂,以便自保。
翁歸靡有些猶豫。解憂對他說:“倘若你交出我能夠求得平安,我沒有可怕的??墒?,你想過沒有,咱們好不容易得到現在的國富民強的局面,你還想像從前那樣受他們欺壓嗎?”
翁歸靡說:“依你看怎樣?”
解憂說:“咱們兵力現在也不弱,只要全力抵抗,恐怕匈奴很難取勝。咱們馬上向漢朝求助,只要漢兵一到,東西兩下夾擊,不愁匈奴不滅。”
翁歸靡堅定了抗擊匈奴的決心。當下,倆人分頭行動。翁歸靡親自領兵上了前線;解憂下到各個部落去說服首領出兵、挑選戰馬和籌備前線用的糧草等軍需之物。由于烏孫舉全國之力抗擊匈奴的侵略,進犯的敵人始終沒有攻入伊犁河谷。這期間,正趕上漢昭帝死,漢宣帝繼位,漢朝忙于國內亂事,無暇他顧,四五年的時間沒有出兵相救。烏孫全靠自己抗敵。漢宣帝坐穩了龍椅,才派大將軍霍光發兵十五萬,分五路向匈奴進攻。匈奴王壺衍鞮不敢迎戰,連忙后退。這時,?;菀呀洺止潄淼綖鯇O。?;莺吞K武出使匈奴被扣留了十九年,倆人始終堅貞不屈,矢志不降,直到匈奴與漢修好,才得以回國。因他熟悉烏孫情況,這次出兵援救烏孫,他自告奮勇當了先行的使者。他和翁歸靡抓住時機,直搗匈奴右谷蠡王的老巢蒲類海,把壺衍鞮的叔叔、嫂子和女兒都抓住當了俘虜,這一仗,共俘虜了三萬九千個匈奴士兵,繳獲牛、馬、羊、駱駝等牲畜七十多萬頭。
匈奴王壺衍鞮不甘失敗,親自帶一萬精騎來偷襲赤谷城,沒想到,解憂早已組織烏孫牧民做了防備。壺衍鞮撲空,回去的路上,恰值一場罕見的暴風雪,壺衍鞮的兵馬被凍死十之有九,他自己也差點送了命。接下來的幾年,匈奴受到烏孫和北邊的丁零、東邊的烏桓的三面夾擊,連連敗退,損兵折將,變得不堪一擊,無力再和各國征戰。西域各個小國借機紛紛宣告獨立,不再向匈奴稱臣納貢。
自此以后,匈奴不敢向西域各國施壓,更不敢和漢朝作對。壺衍鞮單于還想和漢朝和親,可是,今非昔比,漢朝和匈奴的國力,一個蒸蒸日上,一個日暮西山,漢朝當然不理他這個茬兒了。
?;菀驗榫仍疄鯇O有功,被封為長羅侯。解憂在烏孫聲名遠揚。烏孫國在解憂和翁歸靡的治理下,出現了空前穩定和繁榮的大好局面。
美好的時光就像天空飄蕩的云朵一樣,總會隨風而去。
匈奴的大敗,使翁歸靡看到了和漢朝友好的重要性,他上書漢朝,請求為兒子元貴靡再娶一個漢朝的公主。漢宣帝同意了,又選派解憂的侄女劉相夫來和親。經過一番準備,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上路了。走到敦煌,還沒出塞,突然傳來肥王翁歸靡去世,軍須靡的兒子泥靡繼位的消息。漢宣帝趕快把送親的隊伍撤了回來。
按照先王岑陬軍須靡的遺囑,翁歸靡只是暫時代理王位,待軍須靡的兒子泥靡長大再交給他。現在,翁歸靡死了,他立的王儲元貴靡還太年輕,自然,烏孫的貴族推舉泥靡擔當烏孫的國王。
泥靡已經二十多歲了,他早就窺視這一天了。
泥靡是個不成器的東西,他性格暴躁、桀驁不馴,被人稱為狂王。他是匈奴的外孫,一上來,立馬露出親近匈奴的姿態。解憂多年努力換來的大好局面眼看就要付之東流。
解憂心急如焚,想來想去,決定嫁給狂王,以便控制局面。
狂王有一半匈奴血統,按族規,七代之內不能再娶匈奴女子為妻。
起初,解憂處處討好狂王,耐心地規勸他,并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墒牵麄兊姆蚱揸P系始終不和,有時緊張到劍拔弩張的程度。
狂王的所作所為也引起了全國人民的不滿,原來擁護他的那些人也都棄他而去。
烏就屠是翁歸靡和匈奴公主所生的兒子,是泥靡同母異父的兄弟。但他也對泥靡的胡作非為不滿。解憂在關鍵的時刻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除掉狂王!
這時,正好有漢使魏和意和任昌來赤谷城。解憂征得漢使的同意,就聯合烏就屠設了鴻門宴,準備在宴席上刺殺泥靡。誰知,假裝端酒上來的殺手,在泥靡接杯的時候,看見泥靡瞪著眼睛瞅他,心虛手抖,一刀刺過去的時候,泥靡一側身,只刺中了胳膊,泥靡大吼一聲狂奔出了帳篷,騎馬而去。
刺殺不成,烏就屠害怕,連夜逃出了赤谷城。
泥靡的兒子細沈瘦帶兵包圍了赤谷城。解憂一面組織人馬抵抗,一面向漢朝求救。烏孫的貴族也讓狂王泥靡上書朝廷:“我與漢家公主相親相愛,烏孫國泰民安。只因漢使魏和意、任昌進入烏孫后,策劃鼓動公主弒君,粗暴地干涉烏孫的內政,致使百姓血流成河、局勢不安。還望大漢天子主持公道,為遭傷害的烏孫昆莫和百姓做主。否則,烏孫將不再尊崇漢皇帝,烏孫和漢朝的友好也將化為烏有。”
因為解憂公主的努力,烏孫和漢朝的關系一直很好,漢宣帝很放心,已經多年沒有過問烏孫的事情了。泥靡當上昆莫后,主動向漢朝上表稱臣,宣帝把他看作盟友屬王。沒想到突然出了這個變故,宣帝很是憤怒。再加上他的寵臣、位居大鴻臚的蕭望之等一直對烏漢聯盟不看好,反對漢臣參與烏孫內政。蕭望之貼在宣帝的耳邊說:“烏孫地處偏僻,遠離漢朝,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發生叛亂,朝廷鞭長莫及,只有任其自然,不應有所制約干涉。魏和意、任昌擅殺泥靡,導致烏孫叛漢,罪不可赦,必須殺之,以儆效尤?!睗h宣帝為了安撫泥靡,趕緊派中郎將張遵率一個使團,帶著名貴的醫藥來給泥靡醫治敷傷,賞給他二十斤黃金,還有大量的綾羅綢緞和禮品,承認他為烏孫的國王。同時,把魏和意與任昌就地處死。
由于蕭望之等人處境安逸,體會不到解憂公主身處孤境的苦衷,也不理解漢使在千里之外的果敢決斷,致使漢宣帝聽信了他們的讒言,沒有發兵除掉泥靡,反而濫殺了無辜。但是宣帝并不昏庸,他知道解憂的難處,心里還惦記著她。
解憂公主在漢宣帝的心中還是挺有分量的。當初,匈奴進犯烏孫,公主求援,他兵發五路增援;翁歸靡要漢朝再派個公主給他兒子做媳婦,以續永好,漢宣帝隆重地送劉相夫出境和親;翁歸靡死了,漢宣帝賜“黃腸題湊”予以厚葬。
漢宣帝又派了使臣張翁前去烏孫,表面上是支持狂王,實際上是要暫時平息事端,避免狂王借此反漢,從而緩解解憂公主的處境,有時間了解到真情,以便做出相應的決策。漢宣帝還特意安排了副使季都隨行,讓他找機會殺死狂王。沒有想到,張翁是個以漢武帝時的酷吏張湯為榜樣,又根本沒有張湯會察言觀色、唯皇帝馬首是瞻的本事的蠢材。他根本沒有領會皇上的意圖,以為皇上殺了魏和意和任昌,也一定會治解憂死罪。到了赤谷以后,他當著泥靡的面審問起解憂來,他還抓住解憂的頭發,打了她一個嘴巴,罵她破壞了烏漢兩國的關系,給她定了死罪,關在牢里,等上報朝廷后處決。解憂找機會給漢宣帝發去一封密信。漢宣帝大怒,下令把張翁抓回去殺了。副使季都因為率人精心醫治狂王的傷痛,很得狂王歡心。在返回長安的時候,狂王只帶了幾個護衛送行,季都多次有下手的機會,卻都無動于衷。回來后,也被處了宮刑。
烏就屠逃到北山,揚言要借匈奴的兵來平叛。一時,烏孫國內的親匈奴派勢力和各部落首領都歸附了烏就屠??裢醪恢浪麉⒓恿祟A謀,還以為他聚兵是要反漢,就到北山來見他,想要拉攏他。
狂王自己送上門,烏就屠豈能放過這個機會。他和狂王本是一個爺爺,心里正為當不上昆莫有怨氣。他見了狂王如同見了仇人,不由分說,立馬將狂王拿下,亂刀殺死。
烏就屠就此自立為王。他揚言要把匈奴的兵引進來。匈奴真要趁此機會打進來很容易,那樣,烏孫和漢朝結好的局面就徹底完結了。
漢宣帝命破羌將軍辛武賢率兵一萬五千人進駐敦煌,準備攻打烏就屠。西域都護府都尉鄭吉建議暫緩用兵,先派和烏就屠關系很好的馮嫽去說服,看看情況再說。
馮嫽不顧個人安危,毅然前往北山,一人去見烏就屠。她利用好友的身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陳說利害。烏就屠心動,同意讓出王位只當個小王。至此,一場危機化解。
元貴靡做了烏孫的大昆莫,烏就屠做了小昆莫。烏孫國一分為二,和平相處。
解憂六十五歲那年,烏孫舉國歡慶,萬民同歡。常惠受朝廷派遣,特意前來祝壽。宴席上,?;菁磁d作詩,唱道:
美麗的赤谷城群山環抱,
清甜的闐池蕩漾著萬頃碧濤,
如云的烏孫塔松比天還高,
各族人民唱著歌謠如百鳥朝鳳,
四海之內都知道大漢王朝無比富饒,
烏孫的興盛都是烏漢聯盟的功勞,
勇敢智慧的烏孫王是草原的驕傲,
漢家公主的威名遠揚天涯海角。
解憂七十歲那年,上書漢朝:“年老思土,愿得歸骸骨,葬漢地。”皇帝動容,準予所請,派使接回,親自出城相迎。五十余載,去時正值青春年華,歸時已是白發嫗。
這正是:
崢嶸歲月獻西天,荒漠異域寫新篇。
笑看老嫗歸來時,萬眾相迎在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