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江州大學后勤家屬樓前，一輛破舊的三輪車嘎吱作響地停在單元門口。

顧北從車上扛下一臺雙開門冰箱，肩頭壓得微微一沉，他咧了咧嘴，腳步卻沒停，穩穩當當往樓里走。六樓，沒電梯，老樓的樓梯窄得只容一人通過，拐角堆著鄰居晾不下的腌菜壇子。

“喲，老顧！這玩意兒你扛得動？”二樓陽臺探出個腦袋，是隔壁賣煎餅的老王。

“小意思。”顧北喘都不帶喘的，回了句，順手把冰箱往上顛了顛，“我這人，就剩力氣了。”

老王瞪眼：“你這哪是剩力氣，你這是剩超人吧？”

顧北沒接話，咧嘴一笑，繼續往上爬。他五十五了，頭發花白，工裝褲洗得發白，腳上回力鞋還是九十年代的款式，背個軍綠色帆布包，活脫脫一個干了一輩子雜活的老后勤。

沒人知道，他名下躺著八套學區房。

拆遷分的，一夜暴富，錢多得數不清。可他沒搬去高檔小區，也沒買豪車，反倒選了這破舊的家屬樓，圖個清凈。

“聽說了嗎？新搬來的老顧，光學區房就有八套！”三樓窗口，兩個大媽正嗑瓜子。

“一個搬磚的，命這么好？”

“人家運氣趕上了唄，老城區改造，人家那破平房正好在紅線里。”

“哼，有錢了還裝窮，穿那身衣服，演誰呢？”

顧北耳朵尖，聽得一清二楚，但他只當沒聽見，扛著冰箱上了六樓，輕輕放下，拍了拍灰。

最后一趟，是張鐵架床，三百多斤，他單手一抬，橫在肩上，像扛麻袋似的，一步步往上走。

六樓走廊的感應燈忽明忽暗，照著他額頭，一滴汗都沒有。

“這老顧……真不是人。”四樓的門縫里，一只眼睛縮了回去。

顧北進門，把床往墻角一放，長舒一口氣。家，安好了。

他掏出一罐啤酒，拉開拉環，咕咚灌了一大口，靠在窗邊看江景。江風拂面，遠處霓虹閃爍，家屬樓的晾衣繩上掛滿花被單，樓下小孩追著狗跑，鍋鏟聲、吵架聲、評書廣播混成一片。

他喜歡這味兒，熱鬧，真實，不像那些高檔小區，安靜得像殯儀館。

“我這把老骨頭，圖個清閑。”他嘟囔著，把空罐捏扁，丟進垃圾桶。

天黑透了，他溜達出門，沿著江邊散步。連著搬兩天，腰不酸腿不疼，他自己都有點不信。

走到淺灘，忽然聽見一聲喊：“哎呀宿主！可算等到你了！”

聲音不大，但清清楚楚，帶著股濃重的東北味兒。

顧北一愣，循聲望去，五米外的水洼里，一尾金紅小魚正蹦跶，巴掌大，鱗片亮得反光。

“誰在那？”他瞇眼。

“我！這兒！水坑里！”小魚又蹦一下，“別磨嘰了，快過來！綁定系統，領獎！”

顧北揉了揉耳朵：“我搬太累，出現幻聽了？”

“幻你個頭！”小魚急了，“再不來，我干死了！系統綁定延遲超過十二小時，自動失效！你那體能三天后就歸零！冰箱都扛不動！”

顧北一怔：“你說……體能？”

“對啊！你搬冰箱那勁兒，系統早監測到了！純天然猛男胚子，錯過可惜了！”小魚撲騰著，“來來來，伸手！滴血認主！”

“我不搞封建迷信。”顧北轉身就走。

“哎哎哎！你走啥！你不綁定，我回不去啊！我在這兒干成魚干，你也別想安生！”小魚急得跳起來，“你體能是系統給的！不綁定，算違規使用！得回收！”

顧北停下腳：“所以……我力氣大，是你搞的鬼？”

“部分！主要靠你自身潛力！我就是個加速器！”小魚甩尾巴，“快點！江風起來了，我快脫水了！”

顧北猶豫兩秒，走過去蹲下：“怎么綁？”

“意念確認就行！喊‘我愿意’！”

“……我愿意。”

藍光一閃，他腦子里“叮”了一聲。

【隨身儲物空間已激活，初始容量80立方米，當前使用0%】

【體能強化模塊已綁定，力量、耐力、恢復力永久提升，當前等級：超常人類】

顧北愣住：“真……成了？”

“廢話！系統出品，童叟無欺！”小魚得意地甩尾巴，“我叫錦鯉，情緣系統AI，以后咱倆搭檔，你負責執行，我負責吐槽。”

“情緣？啥意思？”

“回頭再說！先試試功能！”錦鯉催促，“找個東西收進儲物空間！”

顧北環顧四周，后巷堆著一堆廢棄家具，一輛報廢的電動車倒在一旁，銹得只剩骨架。

他走過去，伸手一碰，心里默念“收”。

電動車憑空消失。

他腦子里又“叮”一聲：【儲物空間使用1.2%，物品狀態：靜止，可隨時取出】

“嘿。”顧北樂了，“這能藏啤酒。”

“不止！藏冬菜、藏電動車、藏前任都行！”錦鯉得意，“再試試體能！那邊鐵柜，三百斤，扛上六樓！”

顧北看向角落，一個廢棄鐵柜，滿是銹跡，壓著半塊水泥板。

他走過去，單手一抬，鐵柜離地，穩穩架在肩上。

三百斤，像扛一袋米。

他沿著家屬樓后巷往六樓走，腳步平穩，呼吸如常，額頭連汗珠都沒冒。

六樓走廊，燈還閃著，他把鐵柜輕輕放下，靠墻立著。

“這……不是夢。”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粗糙、布滿老繭，但此刻，仿佛藏著使不完的勁兒。

“怎么樣？爽不？”錦鯉從水洼一躍而起，居然飛到了他肩頭，穩穩站住，“告訴你，這才初級！往后你還能徒手拆樓、背著人跑馬拉松！”

顧北沒說話，走到窗前，望著江面。

夜風拂過，樓下大媽還在議論：“老顧一個人搬完八車家具，邪門了。”

“聽說他連冰箱都扛上六樓，汗都沒出。”

“要不就是傻力氣，要不……就是有問題。”

顧北笑了笑，拉開一罐新啤酒，遞給肩上的小魚：“喝不？”

“我不喝啤酒！我喝山泉水！純凈無雜質！”錦鯉蹦跶著，“明天任務來了你就知道了！現在趕緊回家！別讓人看見我！”

顧北把啤酒罐放回桌上，正要關門，忽然聽見樓下一陣騷動。

“誰把電動車弄沒了？我那車還值兩百塊呢！”

“不會是偷了吧？后巷監控壞了半年了。”

顧北一愣，低頭看錦鯉。

錦鯉攤鰭：“別看我，又不是我偷的，是你收的。”

“那……要不要還回去？”

“還啥還！系統剛激活，第一筆‘資產’必須保留！這叫儀式感！”錦鯉振振有詞，“再說了，你收都收了，還能退換貨？”

顧北撓頭：“可人家……”

“可啥可！你又沒偷！你這是合法收納！”錦鯉跳到他軍綠色帆布包上，“再說了，你一個拆遷暴富的收租佬，差他兩百塊？回頭你塞他包里五張紅票子，就說‘老鄰居，修車費’。”

顧北苦笑：“我這人，最怕惹事。”

“你現在不怕了！”錦鯉拍拍他肩膀，“你有系統，有空間，有勁兒！你怕個啥！從今天起，你不是老顧，你是——都市猛男顧北！”

顧北望著窗外，江風卷起晾衣繩上的被單，像一面面招展的旗。

他抬手，摸了摸帆布包，心里默念：“收。”

包里，一打啤酒憑空消失。

【儲物空間使用2.4%】

他咧嘴一笑：“行吧，那我……還真能折騰了。”

第二天清晨，煎餅攤老王發現，自己攤位前多了五張百元大鈔，壓在一張紙條下：

“修車費，別問是誰。”

而六樓的顧北，正蹲在陽臺，給新買的綠蘿澆水。

錦鯉趴在他肩頭，嘀咕：“宿主，今天第一個任務來了。”

顧北頭也不抬：“啥任務？”

“去實驗室，修冰箱。”

“哪個實驗室？”

“物理系，三十八號樓，林教授的。”

顧北手一抖，水灑了一地。

他記得那個名字。

二十年前，他還在工地，救過一個被困的孕婦，她叫林知秋。

她妹妹，好像就叫林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