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教授疑問！林知夏調查大叔

顧北蹲在三號樓后墻根，扳手擰到一半，聽見頭頂樹梢傳來“咔”一聲脆響。他眼皮都沒抬：“別拍了，再拍我可要收費了。”

舉著手機的學生縮了縮脖子，訕訕地放下手：“叔，我就想錄個您修水管的日常……現在全網都在追‘大力叔的一天’。”

“我這一天就倆字：修、躲。”

他擰緊最后一顆螺絲，順手把扳手往包里一塞，帆布包口微微一鼓，像被風吹了一下。學生瞪大眼：“您這包……是不是有點邪門？”

“邪門？你看看食堂大媽那一勺肉，那才叫量子波動打飯。”

學生還想問，遠處傳來高跟鞋敲地的聲音，不急不緩，節奏精準得像秒針。顧北抬頭，看見林知夏站在巷口，駝色風衣沒扣，手里夾著個牛皮紙文件夾，鏡片反著光，看不清眼神。

“顧師傅。”她走近，聲音不高不低，“三號樓水閥，昨天修過了。”

“那今天它想壞了，我攔不住。”

“可維修單上，是你簽的字，時間是凌晨四點十七分。”她翻開文件夾，“而監控顯示，你昨晚十一點就進了值班室，再沒出來。”

顧北咧嘴：“我夢游修的，行不行？”

林知夏沒笑，把文件夾合上：“你救貓那段視頻，我看了三十七遍。”

“我救的是貓，不是數學題。”

“但你的動作是。”她往前半步，“你攀爬時，每一步都避開銹蝕最嚴重的接縫，落腳點全在承重柱側邊。五樓到六樓那段，你騰躍前，左手先輕推墻面測試穩定性——那是專業攀巖者的習慣動作。”

顧北撓了撓耳朵：“我就是順手。”

“還有你落地時的屈膝角度，十七度，正好抵消墜落沖擊。普通人本能會彎得更深或更淺，但十七度，是力學模型里的最優解。”

“教授，您是不是太久沒談戀愛，把人當實驗數據算了？”

林知夏推了下眼鏡，鏡片后的目光沒動：“你說話也變了。視頻里你說‘別動，重心偏移容易扯斷繩子’，這是高中物理課本里都不會出現的表述方式。你一個高中肄業的人，從哪兒學的？”

顧北站起身，拍拍褲子：“電視，紀錄片，B站，抖音刷多了總會點。”

“那你解釋一下，為什么你在擰這根水管時，嘴里嘀咕的是‘電流熱效應和電阻率成正比’？”

“我順口胡謅的。”

“可你說的是對的。”她聲音冷下來，“而且用的是術語，不是比喻。一個工人，不會用‘晶格振動散射’這種詞來形容超導材料的臨界溫度問題——除非他真的懂。”

顧北瞇眼：“您這是釣魚執法？”

“我只是好奇。”她把文件夾遞過去，“我調了你的入職檔案。學歷：高中肄業。工作經歷：工地雜工，無專業培訓記錄。但你的簽字，工整得像打印體，邏輯清晰，甚至用了分號。”

“我字寫得好看，犯法？”

“不犯法。但前后矛盾。”她頓了頓，“我去后勤科借了你早年的工地事故記錄。十年前，江州建材市場坍塌，你徒手掀開三噸重的預制板，救出五個人。當時記者問你怕不怕，你說‘怕也沒用，得算力矩’。”

顧北低頭看扳手：“我說過嗎？”

“記錄里寫著。”她盯著他，“一個連畢業證都沒拿的人，知道‘力矩’？還知道怎么算？”

顧北把扳手往包里一塞，帆布包口又是一顫，一罐冰啤酒憑空消失。他動作自然，像是收了個螺絲刀。

可林知夏看見了。

空氣在包口扭曲了一瞬，像夏天柏油路面上的熱浪。

她瞳孔微縮，往前半步，聲音壓低：“你包里，是什么？”

“啤酒。”他拉上包口，“剛修完活，解渴。”

“可你剛才，什么都沒拿出來。”

“我放進去還不行？”

“你放進去的時候，包是癟的。現在，它鼓了。”她伸手，指尖幾乎碰到包面，“顧師傅，你力氣大得反常，知識結構遠超學歷，行為模式像受過專業訓練——現在，你的包還能藏東西藏出空間畸變？”

顧北沒動，也沒笑。

林知夏盯著他，一字一頓：“你到底是誰？”

巷子外傳來學生喧嘩，有人喊“大力叔在這兒！”，腳步聲由遠及近。

顧北沒回頭，只把帆布包往身后一擋，低聲道：“教授，我就是個修水管的。”

“可你修的，不止是水管。”

“那您想讓我修什么？心嗎？”

林知夏沒接話。她看著他，忽然問：“你認識林知秋嗎？”

顧北一愣：“誰？”

“我姐姐。二十年前，她也在江州大學工作，物理系助教。后來……失蹤了。”

顧北搖頭：“沒聽說過。”

“她最后一次出現，是在學校后山的舊工地。那天，她去查一起違規施工舉報，再沒回來。”林知夏聲音很平，但手指收緊了文件夾，“而你，十年前在工地干過。”

“江州干過工地的多了，您不能見個大叔就當嫌疑人。”

“我不是懷疑你。”她看著他，“我只是在想，為什么偏偏是你，出現在那么多‘巧合’的現場？”

顧北咧嘴：“我這人就愛湊熱鬧。”

腳步聲逼近，幾個學生探頭探腦：“叔，能合個影嗎？”

林知夏沒動，仍盯著他。

顧北往后退了半步，帆布包貼著墻，包口微微鼓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動。

林知夏忽然伸手，指向包角：“你包縫線裂了。”

顧北低頭，下意識去摸。

就在那一瞬，包口一松，半截紅色塑料殼露出來——是蘇小萌最愛的那款草莓味酸奶蓋。

他猛地拽緊。

林知夏看見了，也看見了那一閃而過的空氣波紋。

她沒再說話，只是把文件夾夾回腋下，轉身就走。

高跟鞋聲漸遠。

顧北站在原地，手還攥著包口，指節發白。

巷口風起，吹動帆布包一角，那道裂口微微張開，露出里面半瓶沒喝完的藥水——標簽朝內，看不清名字。

他緩緩把包口塞進儲物空間，動作很慢，像是在藏一件不能見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