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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山門棄嬰
九州浩土,山河萬里,星辰列陣,諸國林立。自太古神魔俱滅之后,人族崛起,皇權與仙門并立于世,織就一幅恢宏千年的盛世圖卷。
天道玄幽,靈脈暗涌,凡者筑城建國,修者問道求仙。朝代更迭如潮起潮落,而宗門林立如山嶽恒立。王朝掌人間之權,宗門控天地之機,似敵非敵,似盟非盟,千年之間,維持著微妙而又繃緊的平衡。
然世間本無永恒之安寧。
三百年前,世道劇變。天現血日,群星逆轉,大周王朝氣數將盡。趙氏一族挾天命而起,天下風云動蕩,烽火連天。正當百姓望天無援之時,魔教橫空出世,圣主易正陽親臨世俗,扶植傀儡朝廷,屠忠良、滅道統,意圖借人間王權重鑄魔道霸權。
魔教一入塵世,乾坤大亂。
那年冬雪初下,靈霄宗主峰鐘音驟鳴,沉寂百年的仙宗之主——玄霄子,自幽林而出,佩古劍、著素袍,御風而行,臨天誓言:“魔染朝綱,吾當清洗;道隱塵世,今當重出。”
隨他一同現身的,還有玄淵道宗、無明佛門、玉衡女宗等五大正道宗門。仙宗自此破例入世,諸宗出峰,劍鳴九州,天機亂轉。
正魔之戰,就此拉開帷幕。
那是一個連神靈都閉目不語的年代。天地靈脈被染,十州烽火并起;萬修血戰,尸骨盈野。戰火綿延十三載,世人喚其為“裂天劫”。而終結這一場浩劫的,正是那場震古爍今的決戰——
天目山巔,玄霄子一劍裂空,重創魔主易正陽。
那一劍,云動風折,三千魔修魂飛魄散,天地為之顫栗。自此,魔教潰敗,退隱幽州。一個月后,圣主身死,魔宗群龍無首,諸部自立,不復往昔盛勢。雖仍以“圣教”自居,實則已裂痕重重。
靈霄宗之名,自此傳遍天下。
——“仙道第一凈地”的稱號,自那日起,鐫刻在所有修士與凡人心頭。
而正道得勝之后,趙氏在靈霄宗等仙門擁護之下,于天都登基稱帝,改國號為大乾。新朝初定,重修祭天儀禮,尊道崇法,號稱得天命再啟王統,自此入主中原,統御九州。
三百年倏忽而逝,王朝穩坐天樞,百姓安居,修道之人退隱山林,似乎天下歸寧。
但世間真正的安寧從未降臨。
魔教余脈雖退,卻未覆滅。他們或蟄伏于西陲蠻荒,或隱于南疆古林,或潛行中原市井之間,如同冬雪下的暗流,冷寂中醞釀殺機。
而新朝治下,五大正道宗門雖仍共尊“靈霄宗”為首,卻早已各謀道統,爭權于無形,彼此暗流并起。仙凡之間的平衡,再一次悄然松動。
此時此刻,于東域之巔,天目山脈深處,一縷初陽自云罅灑落,如黃金裂帶般鋪灑而下。
山脈中央,云海翻騰,霧嵐如織,七座孤峰自海霧中升騰而起,宛若北斗列陣,星辰落世,遙遙拱衛著巍峨主峰。
——此乃靈霄七峰,自古被譽為“仙道第一凈地”,正道之首,三百年未曾動搖。
主峰“靈霄峰”之巔,白玉鋪階,琉璃飛檐,霞光繚繞,古殿連綿如天宮降世;峰腰靈脈交匯,瑞草靈泉自石間涌出,仙禽飛舞,飛劍流光穿梭其間,煉丹爐火終年不熄,八方仙氣匯于一地,濃若霧靄。
而在那通往山門的石階盡頭,一尊雪白神獸盤踞青石之上。
它似獅非獅,似麒麟非麟,額生獨角,尾如流云,名曰白澤。自靈霄宗創立以來,便靜守此地,俯瞰山門之外三十六里天目靈林,百年未曾離開半步。
傳說當年正魔大戰之際,魔宗高手夜襲靈霄,白澤曾一嘯震退三千魔修,是為靈霄鎮門之靈。
靈霄宗以七峰為柱,座落天目山脈最深處。
主峰靈霄峰,掌管宗門總務與傳承,諸事皆由此處調令。其上宮闕巍峨,藏道樓、天衍殿、問劍臺一應俱全。諸峰弟子每月一次入主峰聽道,習律研陣,若無召喚,輕不得上山半步。
紫霞峰環繞主峰之東,靈氣最為溫潤,丹爐林立,藥香氤氳,女弟子多居于此。紫霞峰主乃宗門首席煉丹師,百年不下山一步,卻以一爐“紫霞丹”穩坐丹道之巔。
烈陽峰西向臨崖,日照最盛,巖壁如鐵,峰中巨石為劍臺、山風作刃,外門弟子多在此修體練劍,晨暮時分,吼聲震谷,如山呼海嘯。
玄音峰偏于南麓,洞窟幽深,石中有音。峰主以音馭神,傳聞一曲“迷神訣”可亂敵心智,令人神魂離體。峰中弟子修煉之時,琴音不絕于耳。
玉虛峰則藏于北隅云海深處,陣法機關遍布,非熟路者一步難行。傳言峰主瘋癲如魔,愛以弟子試陣,能活著下山者才可拜入門下。
蒼雷峰常年雷火交匯,峰石焦黑、巖漿橫流,是戰斗系弟子的修羅地,入內者非強者即瘋魔。
而最神秘者,莫過于冥月峰。
其處宗門西北角,常年幽霧繚繞,封禁森嚴。傳聞封印著靈霄宗的古老禁術與遠古魔物。宗規明令,弟子不得擅入,否則以叛宗罪論處。
七峰分野,各司其責,亦如一座自成法則的修行國度。
……
日午時分,靈霄宗山門之外,云海翻涌如潮,陽光自天罅中灑落,投映于山腳古石階之上,靈氣纏繞間,白澤臥伏靜息,眼簾半闔,宛若沉睡。
山門內外,一道石橋通往云路,其上設一座望云臺,專供外門弟子輪值守衛、迎客通報。
此刻望云臺上,兩名灰衣弟子正懶散坐于石凳上,一人正在打盹,另一人捧著玉簡默默研讀,唯有不遠處的護陣靈光微微跳動,示意防御法陣仍在有序運轉。
“哎——守門真不是人干的活。”那打盹弟子打了個哈欠,抱怨道,“今日又無訪客,還得守到戌時,凍得骨頭都發麻。”
“閉嘴。”讀玉簡者冷聲道,“宗規第九章,不得于崗中妄言、懈怠,違者罰閉禁思崖三日。”
“你背書背傻了吧,師兄。”那人撇嘴,“上個月才有個小師弟因困倦打瞌睡被罰十日,你倒好,一板一眼也不怕仙氣都讀漏了。”
話音未落,遠處忽有異響。
只見山門外靈林間,一只仙鶴驚飛,雪羽振空,靈光四溢。緊接著,一道微弱卻清晰的啼哭聲自林間傳來,劃破寂靜。
“……你聽見了嗎?”
“好像是……小孩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起身,循聲望去。
數息之后,他們在山門三丈外的石階下,發現了一個用襤褸布巾包裹的嬰兒。
嬰兒不過滿月大小,眉心竟隱有微弱靈光,啼哭不止,聲聲若穿金裂石,隱有共鳴山門大陣之勢。
兩人駭然。
“這……怎么會有凡嬰能觸動山門靈陣?”
另一人則瞳孔微縮:“不對,此子雖凡軀,體內似有隱靈波動……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