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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廟觀

廟。

陽光從屋脊直射而下,穿過頂部破爛不堪的木板,留下一道道輝煌的光柱。

空氣中,塵糜浮動。

不知為何,這座歷史的遺骸此刻盡是破敗。

更不知為何,真的會有人誤入其中,還無法離開。

數十米高的大殿下。

白壽靠坐在一根玉石柱子邊,手捧蓮臺癡呆呆的望著頭頂,滿眼疲憊。

他已經被困在這里數十多個時辰了。

作為一名二十一世紀新時代大學生,他怎么也想不到在這個年代居然還有設施如此不完備的寺廟。

更為奇怪的是,他只不過是陪著朋友上山求個姻緣,在山腳下的酒店里睡了一晚,醒來就到了這個鬼地方。

究竟是夢游?還是朋友搞得爛俗惡作劇?

一天前他或許還會有這種想法,可當他掙扎了數十個小時也無法脫困……更為詭譎的是,他居然還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饑餓后,白壽愈發覺得不對勁了。

這座廟不正常!

從地上爬起來,白壽眼神堅定的走向不遠處的廟宇正門。

漆紅色的大門緊閉,兩扇門中刻印著類似“福”的字樣,認不得究竟是何文字,以及頭頂模糊不清的牌匾。

白壽深吸口氣,拿著從角落撿來的蓮花臺,對準門縫用力砸下去。

“嘭!”

一次未果。

“嘭嘭嘭!”

兩次,三次,四次……白壽不知疲倦的砸了許久。

終于。

“叮”的一聲,一塊灰褐色的石子飛濺。

白壽低頭看去,原來是蓮花臺的底座碎了。

“呵呵。”

一聲嗤笑傳來,夾雜著濃重且狹長的鼻音。

白壽順著聲音瞧去,只見寺廟東北角盤踞著一道濃眉巨眼虬髯的“佛像”。

再仔細看,那并不是什么“佛像”,而是一個頭戴冕旒,身穿荷葉邊翻領寬袖長袍,雙足著靴的男人。

他雙手在胸前捧笏,正襟危坐,揚起的嘴角代表著剛剛的嘲諷正是出自他口。

沒錯。

這間密閉的廟里并非只有白壽一人。

除卻這位形象特異的壯漢,還有兩人。

其中一位在西北角落,身形高大,軀體被寬厚的黑袍包裹,蟒眉蛟目,面似虎首;

另一位居于正中,容顏端正,頭戴寶冠,身披天衣,端莊舉起的雙臂上有各種瓔珞環釧。

這是三位神祗。

或者說,是三個活著的、不知是何鬼怪的家伙。

畢竟除了西北角那個形象類似“閻羅王”的家伙外,白壽根本不認得其他兩位。

甚至于在此之前,他一直無視了這三個家伙。

就好像被什么詭譎的思維影響了判斷。

若非虬髯壯漢開口,白壽至今都沒有注意到他們。

“你們是這兒的主人?”

沉思良久,白壽問出第一句話。

可惜,無人回答。

“是你們把我抓進來的?”

這是第二句,回應他的依舊是三位“神祗”的沉默。

白壽也不惱,也不恐慌,只繼續問道:“能不能放我出去?”

“不可。”

這一次,白壽的問話總算得到了回應。

開口的是那位東北角的虎首怪人。

她身軀僵直的從寬厚的黑袍下伸出一只爪子,指著白壽,尖銳的女聲響起,“你,前業享盡,已墮輪回。”

嘔啞嘲哳的聲線刺破耳膜,白壽聽得極其難受。

可他還是從這番簡短的話語里聽懂了什么。

“我……已經死了?”

“可我既然墮入了輪回不應該直接轉世投胎嗎?”

“為什么把我關在這?”

白壽質問道。

虎首女人閉上眼,默不作聲。

良久,她驀然開口,吐露道:“你,身具業火。”

不等白壽反駁,只聽得另一個角落的虬髯壯漢說道:“你,此世禍惡。”

最后,盤踞在廟宇正中央的天女也緊跟著開口:“你,食人陽壽。”

“不可放行!”

三道聲音夾雜著不知哪來的洪亮鐘聲在白壽腦海中回蕩著,震的他頭疼。

意識變得渾噩,白壽強撐著睜眼。

在徹底昏迷前,他終于看到了幾個辨的清的字跡。

那是三個名字。

亦或作三個稱號。

鬼母、閻羅、大功德。

…………

廟。

靜凄凄。

從黑暗的桎梏中醒來,白壽睜開眼,第一時間就是檢查周圍。

空蕩蕩的石板床榻,只有一床大紅色的被單。

四下無人,唯有陰冷的寒風。

“呼。”

見此,白壽松了口氣。

師娘不在,師父們也不在,簡直太好了。

他只有一個師娘,但卻有很多個師父。

或者準確來說,所謂的“師娘”其實才是他的師父。

畢竟他是被撿來的,這幾年來也是師娘在照顧他。

奈何半年前師娘修煉出了差錯,得了瘋病,自那以后就再也不允許白壽管她叫師父了。

反而每天外出,帶回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說這些才是白壽的師父。

比如一根香、一盞燭臺、一根苦瓜……乃至一條枯樹枝。

除此之外,師娘還會讓白壽每周定時定點的給“師父們”磕頭。

并說:只有這樣,師父們才會賜他陽壽與法力。

誰讓他是個短命鬼呢。

正如“白壽”這個名字。

“百”數去一為九十九,故稱九十九歲為“白壽”。

“今天的夢好奇怪,就像真的一樣。”

每次師娘帶“新師父”回廟,白壽磕頭祭拜后當晚就會做夢。

師娘說這是被他吸走陽壽之人的一生。

可今天有些古怪。

白壽總覺得這個夢境過于真實了,乃至他覺得夢里被困鎖在廟堂的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大學、室友、手機、電腦……許多新奇的詞匯和記憶如天生似得刻印在腦袋里。

白壽有些分不清了。

“師娘說,遇到不懂的事情就去問師父們!”

晃了晃腦袋,白壽跳下床走出屋子。

繞過昏暗的大殿,一路來到主臥。

自從師父們越來越多,師娘就把主臥讓了出來,自己則跑到客房那邊居住了。

好在無涯廟雖然只有白壽和師娘兩個會喘氣的,但空房間還是很多的。

推開吱呀作響的房門,白壽剛要走進去,忽然想起什么。

收回腳,他把門關上,敲了幾聲。

“咚,咚咚。”

“進。”

沒過多久,里邊傳來一道尖銳的嗓音。

聽到回話,白壽這才重新推門。

冷風撲面而來,陰嗖嗖的涼氣直擊面門,白壽把道袍裹緊了些,邁步而入。

偌大的主臥房里,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排排供桌,上面除了香檀與供果外,還各擺了一盤碎肉。

白壽瞇著眼睛,來到西邊第一個供桌前。

這里供奉的是他的第一個師父,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會發出聲音的師父——一根身掛金粉的紅香燭。

“香師父!”

白壽跪在蒲團上磕幾個頭。

“師父,我又做夢了,這次我感覺自己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

他言簡意賅的講述了自己的夢境與猜測。

說完,靜默半晌,頭頂的香燭竟憑空長出一張嘴巴。

只是那爬滿嘴唇的金色絲線,蜿蜒扭曲的纏繞在白兮兮的唇齒兩側,宛如一條條活泥鰍的樣子,著實有些恐怖。

“香師父”拙劣的模仿起人類說話的模樣,幾個嘈雜不清的字音響起……

“香,香,香啊……”

又是這幾個字。

每次白壽來問問題回答他的都只有“香”這個字。

搞得他一直也弄不明白香師父到底是在喊名字,還是說白壽的味道很香。

好在師娘教給他一個分辨法子。

如果“香師父”喊了一個“香”字,就代表他問的問題并不重要;

如果是兩個“香”字,那表明他需要著重在意;

如果是三個“香”字,這個問題就嚴重了,需要等師娘回來仔細匯報。

白壽仰起腦袋等了許久,“香師父”還在喊呢。

他掰著手指數了半天。

“二十個‘香’字……”

“師娘沒講過誒,應該不重要吧。”

白壽心中篤定,笑瞇瞇的俯首磕了幾個頭:“謝謝香師父。”

說罷,他正要再問幾件事。

這時外面傳來幾道聲響,像是有什么人在呼喊。

見狀,白壽立馬起身,給“香師父”道了聲歉,馬不停蹄的離開。

一路回到廟宇正廳。

果不其然,師娘還沒有回來,倒是來了四位客人。

三男一女。

一位是留著羊角胡子的老道;

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

剩下一個樣貌頗俊的青年,和有著男裝扮相的少女。

“幾位是來祭拜上香的嗎?”

白壽兀地問道。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幾人一跳,壯漢扭身,順勢抽出腰刀。

一見是個娃娃,剛要放松,旋即想到什么,依舊橫眉冷對,警惕不已。

其他幾人也是如此,四雙眼睛上下打量著白壽,不知其味。

幾秒鐘后,羊角胡子老道回答道:“小娃,你是這間道廟的主人?”

白壽搖搖頭:“我不是,我師娘才是。”

“那你師娘呢?”

“我師娘出去了,還沒回來呢。”

“那你師父在嗎?”薄衫青年開口問道:“月黯天黑,山崎路遠,吾等想借貴地客宿一晚,不知可否通融一二?”

“師父們都在的,但他們不喜歡被打擾,幾位還是等師娘回來吧。”

白壽先是回答了他第一個問題,隨后又道:“留宿是可以的,但是師娘說過,你們要付錢。”

“香火錢定是不會少的。”青年微笑著掏出個口袋,從里面掏出一錠銀。

而后他忽然反應過來:“等等,你說師父們……你有幾個師父?”

白壽低頭算了算。

“目前有七個了。”

“那你有幾個師娘?”青年又問。

“一個呀。”

七個師父和一個師娘?

青年表情錯愕,又逐漸怪異。

他扭頭看向壯漢和羊角胡老道,三人交換著眼神,誰都沒說什么。

孩子還小呢。

倒是那個男裝扮相的少女察覺到同伴們的異常。

她冷哼一聲道:“你們想什么呢,沒聽見人家小道童說‘目前’只有七個師父嗎,那個師娘肯定是他的大師父的妻子啊!”

“咳,師妹說的有道理。”

被呵斥了幾句,青年有些尷尬。

他微微正襟,對白壽道:“那先帶我們去房間吧,等你師娘回來我們再去拜訪。”

“嗯嗯。”

白壽收下銀兩,悄悄塞進道袍里,領著幾人來到客房。

“幾位稍等片刻,我去給你們煮一些肉粥吃。”

“不必那么麻煩,拿些干糧和水即可。”羊角胡老道說道。

“不行的,你們是付過錢的。”白壽堅持道。

每一個進入道廟的客人都要讓他們有“回家”的體驗,這是師娘教育他的。

“倒是個好孩子,可惜了,生在這么個鬼地方。”

看著白壽離開的背影,薄衫青年感慨道。

“別管那個孩子了,先想想接下來怎么辦吧。”羊角胡老者扯過來個蒲團,席地而坐。

壯漢從一旁遞過來張羊皮畫卷,上面是部分地形圖。

老者一邊翻看著羊皮圖,一邊蹙眉道:“我們已經走了三天兩夜,一點蹤跡都沒有尋到。若不是今晚運氣好,尋得此廟,怕是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在這萬里枯骨山中,有著數不清的精怪奇詭,能有這么一座供給落腳的道廟實屬不易。

“實在不行的話,也就只能先送二位皇子公主回去了。”羊角胡老者嘆口氣道。

“我不回去!”

聽聞老者此言,男裝扮相的少女眼神堅定道:“我一定要找到姐姐!”

相較于她的決絕,一旁的青年則略顯猶豫。

“襄兒,長公主已經消失七天了,目前除了有消息稱是白骨夫人抓走的她之外,一無所知。”

“而就連這個消息也不知真假。”

“況且這萬里枯骨山就憑我們幾個的道行,能否活著離開都是個問題呢,所以……”

“所以你就急著放棄姐姐,好立刻回去繼承皇位嗎?”少女大聲道。

“襄兒!”羊角胡老者呵斥一聲,眉頭緊皺:“怎么和你哥哥說話呢?”

“國師,襄兒她不是有意的。”

青年不慍不惱,依舊笑呵呵道:“這樣吧,我們再找三天,到時再做商量。”

“或者……等那個小娃娃的師娘回來,我們問問她是否聽聞過白骨夫人。”

少女別過頭,沉默不語。

客房中寂靜無聲。

回到白壽這邊。

他并不知曉幾位客人的爭吵。

此刻,他正在廚房辛勤的煮著米粥呢。

“兩斤小米,一塊太歲肉,還有……”

“啊!忘記放‘骨師父’了!”

白壽驚呼一聲,連忙跑出廚房。

師娘可是特意交代過的,給客人熬粥時必須要用“骨師父”熬煮一刻鐘,否則粥不鮮甜。

再度返回主臥房。

白壽敲門而入,先是給幾位師父們請安,然后來到第五張供桌前,伸手就要取走上面的“白色骨頭”。

就在這時,他忽然注意到供桌下面仿佛藏了什么東西。

瞇著眼睛瞧去,好像是個圓滾滾的麻袋,里面不知裝著什么。

“好呀,‘骨師父’你又出去偷東西了?”

白壽噘著嘴,朝著麻袋踢了幾下。

里面軟乎乎的,像是有個人在里頭。

“算了,等師娘回來讓她處理吧。”

白壽搖搖頭,拿起“骨師父”回到廚房。

然后,他把“白骨”投放到鍋里。

大火烹煮。

版權:起點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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