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朝，云州，泰平縣。

哐哐哐~

礦鎬撞擊石頭的聲音此起彼伏。

昏暗的坑道中，王成看了看身后的小礦車，上面已經堆滿了礦石。

“呼！”

他如釋重負地直起身，用手捶了捶腰背，長長出了一口氣。

作為一名勞工，每天都必須完成開采600斤礦石的任務。

還好在下工前完成了。

“一個月都還差三天，十年怎么熬？這也太苦了……上輩子就不容易，沒想到這輩子更難了！”

上輩子為了碎銀幾兩，常常熬夜加班，但好歹還是相對自愿和自由的。

而這里的勞工，都是被發配到礦區服徭役，強迫無償勞動的。

王成心中腹誹，嘆氣自己“覺醒”晚了，一覺睡醒，就已發配礦區成了勞工。

他們這些人中有罪犯、有流民、也有交不起稅賦普通百姓。

欠稅的百姓通常干上一兩年就能還鄉，罪犯則要根據衙門判詞，服刑三年到十五年不等。

尋常人在這里根本熬不過三年，王成卻要苦役十年……

“呯！”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悶響。

身材高壯的漢子一腳將一個黑瘦的勞工踹翻在地。

“狗東西還敢偷懶，讓你上交礦石是看得起你，沒挖夠份額就敢休息？”

“四爺，我錯了，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那矮個子抱著頭哀嚎，卻也不敢躲避，硬頂著挨了一頓毒打。

坑道內的一干勞工噤若寒蟬。

王成收回目光，低下頭，面色木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勞工內部自然也分出三六九等。

雖然大多數勞工都是底層百姓，但罪犯刑徒中也有霸道之人。

比如這位陳四爺。

之前是縣城青龍幫的一個頭目，替老大背鍋，被判押解礦區充當苦役。

陳四爺脾氣惡劣，打罵欺負其他勞工自然是家常便飯。

還將自己的挖礦任務，強行攤派給一些不敢反抗的勞工。

剛來的時候，王成也差點被他找茬毒打……

“看什么看，都不要干活了是吧。”

四爺雙手叉腰，罵罵咧咧。

“還有你們幾個，趕緊把今天的份額給老子挖出來，耽誤了老子吃飯，可就不是挨幾腳的事了！”

附近的礦工都不敢抬頭，哐哐地挖礦聲密集了起來。

直到陳四爺離開，那被打的勞工才一聲不吭的爬起來，揮舞起鎬頭，哪怕渾身劇痛，卻也不敢耽擱挖礦。

王成也拿起鎬頭，表情麻木的繼續干活。

泰平縣的南鄉礦山，是云州最大的鐵礦，官府發派徭役兩千多人采掘，每隔幾天還有罪犯、流民被陸續押解過來補充。

礦山腳下就是冶煉坊，那里還養著管事、工匠、守衛等數百人。

在礦區，地位最低的自然是挖礦的勞工，無償勞動不說，吃的還最差，動輒挨罵挨打。

即使病死累死，也無人過問。

想要離開，必須徭役期滿，或立功減刑。

比如，運氣好挖到寶礦。

聽說曾經有人挖到一塊赤金礦上交，直接被免去徭役。

甚至被收入冶煉坊當起了學徒，算是咸魚翻身了。

入了冶煉坊，不僅伙食大為改善，而且有工錢、有休沐，睡覺也是小單間。

最重要的，每個學徒都有機會學習武功。

咚咚咚~

當礦坑外有鼓聲傳來，一干麻木的勞工，臉上終于顯得生動了一些。

這是下工的鼓聲，出去后就可以開飯了。

監工們將核對每個人上交的礦石數量，只有完成了任務的，才能吃到正常供應的伙食。

沒有完成了工作量的勞工，連僅有的食物也會被克扣。

而超量完成任務的，可以根據礦石數量額外獲得一些食物。

走出坑道，已經是黃昏時分。

除卻吃飯的時間之外，勞工們一天到晚也委實沒有什么空閑。

王成今日多上交了60斤礦石，順利領到一碗雜糧粥，三個窩頭，其中一個就是額外收獲了。

挖礦是個十分辛苦的力氣活，肚子里沒貨可干不了這個。

即使今日額外獲得了一個窩頭，對王成來說也只是勉強吃飽而已。

短短二十來天，他比剛來時已經消廋了不少，以后還能不能完成每日600斤礦石的任務，真就說不準。

勞工們三三兩兩的蹲在礦區工棚的墻角下。

王成端著飯碗蹲坐在一角，兩膀酸軟的拿著窩頭，心里不免有些酸澀。

前世，雖然也被剝削壓榨，但至少吃喝不愁，甚至還有一些娛樂活動，哪像現在這般凄慘。

“燒烤、小龍蝦、火鍋、啤酒……”

懷念著上輩子的美食，卻只能就著雜糧粥咽下窩頭。

快速吃完東西，王成轉身鉆入工棚中。

必須抓緊時間休息，明天天不亮就要上工了。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躺在大通鋪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唉，太累了，據說今天又死了三個，我恐怕熬不到還鄉了……”

“誰說不是呢，這鬼地方，也只有那些學武有成的人，能夠堅持下去。”

“昨晚那個判了十五年的水匪二當家，趁夜偷跑下山，在山腳下被守衛抓住，當場就打死了，慘吶。”

“你問我怎么知道，那二當家的人頭不是掛在旗桿上嗎？你領窩頭的時候沒瞧見啊？”

王成默默聽著，沒有插話。

這里死人是家常便飯，外面懸掛的人頭他早就看見了，對這種震懾手段已經不再惶恐。

緩步走到自己的鋪位跟前，這才發現工棚里多了一個生面孔。

“好像又有新人補充進來了。”

一個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瘦弱男子，端坐在他的鋪位旁邊發呆。

眼睛大而無神，像是受了什么打擊，無法接受現實。

其腰背挺直，不像其他人或坐或臥皆是佝僂著軀干。

身上寬大的長衫也與勞工們的短打對比鮮明。

“現在連書生也抓嗎？”

王成喃喃自語。

那書生模樣的男子似乎聽見了，面無表情的瞟了王成一眼。

王成笑了笑，算是和新同寢打招呼。

對方卻并未理會，轉過頭繼續著發呆大業。

王成也不以為意，誰到這種地方還沒點應激反應呢。

自顧自躺下，直接睡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大地震動，須臾又復平靜。

當黑暗的天空微微泛白時，鼓聲再次響起。

王成迷茫的坐起身，愣了愣神。

疲憊困頓地瞥了一眼亂糟糟的大通鋪，起身推門而出，沒等到最后一個出門。

今天也必須完成任務，否則獲得的食物不夠吃，就更沒力氣干活，必然進入惡性循環。

礦上每天都要死人的！

扛著鶴嘴鋤迷迷糊糊走到豎井前，目光望向黑暗的井口，王成神色微微一變。

使勁揉了揉惺忪睡眼。

只見黑暗背景的襯托下，一個半透明的面板浮現在眼前。

【王成】

【靈氣：1】

【通用天賦樹第一層】：

【強化力量（需求靈氣1）】

【強化敏捷（需求靈氣1）】

【強化體質（需求靈氣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