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濤原本準備借著劍氣攻擊王成造成的聲勢，乘機跳窗出去。

但不知道為何，猶豫了一瞬，還是想看看這一下的結果如何。

叫這小子居然沒事。

他重新盤算著是否要走了，說不定王成還真能與那位老祖斗一斗。

王成抖了抖筋骨，沒有給對手更多的時間，再次飛撲過去，他就要將趙家老祖逼到必須與自己肉搏的境地。

看看你的老骨頭有多硬！

兩丈的距離轉瞬即逝，趙家老祖已經近在咫尺，王成借助沖勢，向其面部轟出一記短促直拳。

只見趙家老祖驟然閉目，臉上呈現出明顯的痛苦之色。

王成有些奇怪，嗯？我還沒打中啊，他就已經在痛了嗎？

在王成的拳頭就要命中時，老祖雙眸重開。

翁！

王成感覺時間仿佛定格，眼睜睜看著趙家老祖從容避走。

等到他閃避到一旁，王成那急速的一拳才穿過方才其所在的位置。

在旁人看來，就只是趙家老祖如瞬移一般躲避了攻擊。

袁館主重重拍了一下大腿！

“怎么沒打中！”

古館主也有些懊惱，但他更多的看到了希望。

“沒事，趙家老祖已經不似方才那般從容了，被王成兄弟拖入肉搏，怎么看都是對年輕人更為有利呀。”

王成來不及驚訝于對手突然爆漲的速度，轉身又是一拳追擊過去。

這極快的變招不僅再次揮空，甚至還不如剛才的一擊兇險，連半點擊中的可能性都沒有，趙家老祖早已躍上空中。

好機會。

王成心中暗道。

一旦離開地面，身處半空無處借力，勢必還要落下來，我只要找準他落地的時機和位置，在其再次借力之前出手，就一定能命中。

“跳起來了，跳那么高？”

于蕾有些驚訝，喃喃道：

“如果他不想與王成肉搏，就應該繼續以劍氣延阻拉開距離，他為什么要跳？”

徐離也看出了問題，不解道：

“跳那么高下落時必定會有破綻，趙家老祖如此老辣的人物，怎么會犯這種錯誤？”

趙家主望著高處皺眉。

趙安邦卻呵呵笑道：“家主不必憂慮，老祖這次是真的要出全力了，他們再無半分勝算。”

“哦？”

“且看。”

趙安邦對家族存書頗有研究，對老祖的實力比其他人了解更多，非常清楚凝液境的強大。

王成見趙家老祖高高躍起后，就未再追趕，而是意守丹田，目光鎖定空中的對手，等待著他下落的時機。

他即便可以略微改變下落的節奏和位置，但也絕對不是隨心所欲，只要找到落地之前的一點破綻，就能抓到他。

但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趙家老祖躍上十余米高的位置，已經高出了被掀飛的屋頂，而后不僅未見下墜，居然穩穩懸停在空中。

數里之外的甜水坊陳家小院中，一身黑衣相貌平凡的房客，面朝著縣衙的方向，一臉凝重的表情。

“這個氣勢……”

內堂的眾人皆目瞪口呆。

“你還真是神仙不成？”

王成喃喃自語。

“怎么？當神仙不好受嗎？”

隔著十余米的距離，仍舊可以看見趙家老祖憂愁而痛苦的神色。

“完了！”

于蕾絕望而篤定。

見徐離一臉不解，她無奈道：

“馮虛御風，不借外力浮空飛行，這是凝液境強者方可使用的手段！”

徐離無比驚訝：“什么？！”

要知道靈氣復蘇之前幾乎無人可以晉升先天，小小的平泰縣怎么會有此等人物！

據其所知云州靖妖司衙門的都司大人也只是先天境而已！

“他只要待在上面就永遠立于不敗之地。”

“境界差距太大，此戰已無懸念。”

“等王成敗了，你將我心脈震斷，我不愿死在那些宵小之徒手中。”

于蕾緩緩坐起，端正身形，整理著衣衫。

趙安邦得意道：

“看到了吧，凝液境方能施展的馮虛御風、虛空懸停，老祖已立于不敗之地了。”

趙安義撫須道：“原來如此，老祖神功蓋世，我族之福啊。”

龔濤、帥家主等人視半空中的趙家老祖如仙人。

袁館主哀嘆道：“我這一生如履薄冰，為何事事都如此艱難，居然還有與仙人為敵的時候……”

然而此刻的仙人亦不好過。

趙家老祖發現先天境的力量都殺不了王成之后，當機立斷開啟了塵封已久的凝液境力量。

這也是他自封之前的境界，此刻強行提升至此等境界，等若極盡升華，燃燒最后的壽元。

天地之力的排斥反應已經到了無時無刻不想湮滅其存在的程度。

他不僅要操控身軀，還要花費心神和力量抵御天地，防止肉身崩解。

這次出手，恐怕將是其最后一擊，不論成敗，他將飛灰湮滅歸于塵土。

也許這本就是他最好的歸宿，只是被人為的強行延緩了一千年。

其實他也考慮過，實在不行就放棄斬殺王成，但這樣一來，趙家勾結妖魔的事情注定會敗露，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即便云州靖妖司擠不出人手，也會上報京城，到時候派下來處理此事的極有可能是天子與宗門的聯合代表，沒有人能阻止家的覆滅。

所以他必須要確保在場的人都死絕才行，即使沒有余力再斬殺城中的妖魔，即使要燃盡自身，也在所不惜了。

感受著體內的力量恢復到巔峰水平，趙家老祖仿佛回到了從前，他回憶起往昔征戰妖魔的歲月，嘴角浮現笑意。

突然他感受到了什么，眼神冷漠的望向甜水坊那個方向。

“那個暫時沒功夫處理了。”

他喃喃道。

目光重新落在下方的諸人身上，也不再是冷漠，而是那種復雜和牽掛。

王成抬頭仰望著，他堅定著之前的判斷。

你這個狀態還能堅持多久呢？

如果這個是可以隨便使用的力量，你一開始就該拿出來碾壓全場才對，何必磨磨唧唧被逼到這種程度才展現出來。

仿佛是回應。

一個聲音直接在王成耳中響起。

“如果這一擊之后，你還沒死，乃天亡我趙家，非人力所能及也。”

“如果那樣，希望小友能幫我除去城中的妖魔，減輕我家的罪孽。”

高高在上的趙家老祖嘴唇翕動，周圍的人卻聽不到半點聲音。

未慮勝先慮敗？

最后的心愿是這個嗎？

王成輕輕頷首，心中默道。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