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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嘲風
夏日可畏,酷陽高照,沒有人愿意在這火傘高漲的時候外出,即使在海邊。
東海漁村有一個小飯館,飯館不大,食客大多是從海邊網魚歸來的漁夫,炙熱的溫度迫使漁夫們敞開衣襟,露出結實的肌肉,就像鐵打的一般。
食客的喧嘩混雜著海風,飯館已熱鬧起來。
唯有一人是特殊的。
嘲風一襲白衫,白衫繡著古代細金龍邊,桌上放著一樽白玉雕成的葫蘆,雖然落在角落中,卻也顯得耀眼之極。
他的神情滿是孤寂,高雅又溫柔,他的眼中沒有悲傷也同樣沒有喜悅,有的只是冷漠,仿佛世間的任何事都不能令他在意。
而他的臉上卻帶著淡淡在笑容,幽雅的笑容顯得很隨意,很淡然,也很哀傷。
剛從掌柜口中聽到水若華四年前離開東海漁村在現在,嘲風已經喝了第三杯茶。
飯館簡陋,但茶的味道卻讓人很滿意,很清純,就像海邊生長的清純少女一樣,這也許是飯館生意火爆的原因之一。
下飯的小菜雖然普通,但這并不影響嘲風的食欲,似乎沒有什么事是他能夠在意的。
東海漁村,泥腸小路,草秀佳蔭,野花爭香,時而有蝴蝶撲翅,伴花起舞;遠處炊煙裊裊,漁家蒸食;沙灘上,漁婦們掠起漁網;一派自然和諧景象。
看著這些,嘲風冷漠的眼中透出一絲光芒,陷入回憶之中,那是一種幸福的回憶。
水若華是嘲風在這個世界上見到的第一個人,嘲風記得,那是八年前,也是《輪回》開通的第一年。
她是嘲風進入這個世界第一次見到屬于自己同伴的人類。
嘲風依然記得她的臉,這不是嘲風見過最美的一張臉,也不是那種傳說中的絕世顏容,但那張東方少女的臉,卻有著獨特的魅力,以至于把嘲風深深吸引。
她的臉很干凈,雙眸像水一般透亮,尤其是她瞇著眼的時候最是撩人,即使她鼓起雙眼瞪你,你也提不起半點怒意,反倒覺得她可愛至極。
她的笑很淺,淺淺的笑,任何一個男人與她相處后,都會被她淺淺的梨渦打動。
她也是有缺點的,她的鼻子略顯小,說話時,手指會隨著語氣對你一通指點,但這些都不影響她的可愛,反倒多了幾分異樣的嫵媚。
她很愛說話。
東海漁村,八年前與她為伴的點滴,嘲風永遠也不會忘記。
嘲風記得,八年前的一個夜晚,那間小屋,燭光將小屋的每一個角落照亮。
水若華坐在小桌旁,借著燭光篩選草藥,草藥是晨曦摘采的。
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水若華并沒有加入任何門派習武求學,而是將心思放在醫道上。
因為練武太苦太累,三年兩載才能略有小成,她只是個無依無靠的柔弱女子。
燭光映照在她無暇的粉腮上,欲顯嬌透可愛,就像一只剛泛紅的水蜜桃。
“鐺、鐺、鐺。。。”入夜,漁村里一陣慌亂的銅鑼聲傳來,門外一群群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是強盜入侵。
水若華站在沙灘前,她的身子骨很柔弱,很單薄,仿佛風一吹變會倒下,即使倒下,她也不肯屈服。
看著這些臉色猙獰的強盜,嘲風出手了,只是因為水若華。
嘲風隨手向虛空中一抓,一把透明的琉璃寶劍翻身出現在手上,劍光所到之處,海盜脖頸上盡是一道道血痕,百米之內的每一寸空氣都被屠戮了一遍。
強盜逃了,仍有余悸的水若華臉色蒼白,蒼白得美麗,白皙的手指不斷擦拭臉頰的淚水,她也只是個女人,容易受驚的柔弱女人。
嘲風一把將她抱入懷中,輕語道:“以后你的一切,交給我來保護。”
那是他第一次抱她。
如今,已隔八年,八年的時間,不知道水若華遇到過怎樣的遭遇,這個虛擬又真實存在的世界,她只是個弱女子,那句保護她的承諾,也成了一句笑話。
如果回到八年前,自己絕對不會離開她,絕對不會。
可惜,這個世界卻終究是沒有如果的。
東海漁村漁民們的生活很平淡,很安詳,嘲風希望擁有這樣的生活,這是一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只有遇到過許多不平凡往事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夜,天空中那輪孤獨的明月映襯得嘲風的臉更加的孤寂,他的嘴角依舊是淡淡的笑,那是發自內心的開心,還是只是一種表情?
或許很多時候,他的笑只是一種表情。
海岸邊,嘲風已在這呆了一個晚上,他記得八年前曾與水若華在這里。
水若華靜靜地倚在他懷中,看著她的模樣,撫著她醉人的長發,嘲風便覺得自己幸福極了。
海風很涼,但水若華卻一點也不冷,嘲風的懷是溫暖的。
溫柔的月色,蕩漾出朦朧的光,罩著兩個人,以最美好的姿態定格,停留在嘲風的記憶里。
如今,月依舊是月,變的只是月下形單影只的人。
或許人也未變。
那變的是什么?
。。。
嘲風雇了一輛馬車,車夫趕車的水平并不高超,尤其是在這樣崎嶇的泥石路上。但不知為何,車廂內感覺不到半點晃動,平穩得就想小屋一樣。
車廂兩旁的簾布已掛起,透過車窗,可以看見兩旁的綠蔭,盡管只是尋常的草木,在嘲風眼中也甚是可愛。
一個八年都沒有見過草木的人,即使是一株不起眼的小草,便也能感覺到它的可愛之處。
車夫今日的心情顯然極其歡暢,滿面紅光,不時還哼著小曲。
半響,車夫對身后的嘲風恭敬道:“公子,日落之前保證能到達下個小鎮。”
車夫繼續喋喋不休地說道:“當初我走這條路的時候,路上的雜草比現在還高,到下個鎮沒少繞了冤枉路,只是現在過路的人多了,雜草也越來越少了。”
嘲風沒有回答,只聽車夫又道:“公子眼光真不錯,我這匹馬精心飼養了九個月,馬車也是前天才造好的,你還是我第一個客人哩。”
車夫不停地訴說著,無論是誰,只要收了雙倍的價錢,心情都會像車夫一樣。
不知是聽車夫的嘮叨,還是因為兩旁的風景,嘲風嘴角始終保持那微笑的弧度,干凈的臉上,雙眼總是透出冷漠和孤寂。
偶爾有清風偷跑進車廂中,將他自然披下的黑發吹起,顯得飄逸無比。
他的身上,好像只一樣東西,一樽白玉葫蘆。
若有人懂得這白玉葫蘆的價值,便會馬上訝異得高跳而起,這白玉,只有在深海才存在的九霜白玉,價值連城。
突然,車夫緊緊拉住韁繩,急剎馬車!
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十多個攔路人。
領頭的大漢濃眉大眼,棱角分明,腮幫子布滿了濃密的胡渣,腰間挎著一把大砍刀,一身緊身勁裝不僅穿在身上沒有半點不適,反而憑空添了幾分豪邁之氣,像足了山上的強盜頭子。
很快,強盜便將馬車圍住,馬車也立刻停了下來。
嘲風冷漠的眼中透出一絲不屑,還有些許黯然,就好像來勢洶洶的強盜們并沒有讓嘲風放在心上一般。但是車夫卻已緊張得流出了冷汗,拽馬繩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著。
只聽那強盜頭子厲聲道:“小兄弟既是路過此地,不妨給我家弟兄留下些許打酒錢。”
跟隨強盜頭子的那些大漢滿臉笑意,沒有半點怒氣,仿佛知道對方會做出哪種決定一般。
一點打酒錢換兩條性命,任誰也不覺得過分。
《輪回》有一個設定,凡是練武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內力的存在。強盜頭子是個習武之人,自然能感受到別人身上的內力。
但是眼前馬車上的兩人,不管是車夫,還是坐在那車廂內的少年。他都無法感到半點內力,這意味著什么,實在是再明顯不過了。
車夫跟少年僅僅只是沒有修煉過的普通人而已,打劫普通人,強盜們并沒有覺得不自在,手上的兵器不自覺地也放松了下來。
嘲風只是個普通人?
只見嘲風輕輕向強盜們瞥了一眼,無形的威壓便從嘲風身上散發出來。
突然,一股寒氣從強盜們尾椎骨直沖天靈蓋,所有強盜好像被一種無形的壓力困住,動彈不得,只有轉動的眼珠子證明他們還有沒失去意識。
若江湖中稍有見識的人看見這強盜頭子,定會認出此人就是傳說中的東海匪王關山月,三年內劫遍了東海岸各個官道,弄得東海沿岸各鎮怨聲載道。
關山月的實力,定能排得上江湖高手行列之中,若是沒有一些真本事,也壓不住整個東海岸。
但現在的關山月,只跟嘲風對視了一眼,僅一眼而已,就已失去抵抗的力量,關山月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他忽然覺得搶劫的目標不是一個人,而是只野獸。握在手上的大刀也不像是武器,而是野獸眼中的笑話。
關山月很想逃,只是雙腳也好像不是長在自己身上了一樣,不停抖動著。
最后,關山月瞳孔漸漸發白,軟軟地倒了下去,他身邊的兄弟也全部倒下。
他們都是被嚇死的!
沒有人能相信,一個眼神便奪走了十多條性命。
重生點內,十多道白光閃起,關山月跟他的兄弟逐個復活,但修為卻已清零。
“大哥,他到底是什么人。”一人余驚未散。
“大哥,兄弟們修為都沒了。”另一人惆悵道。
關山月沒有回答,靜坐良久,突然問道:“我們做這行多久了?”
“七年。”
“七年,也不短了,我們所見的人,遇的事,也不比平常人來得少。你們可見過用眼神殺人的手法?”
關山月眾兄弟搖頭,自然是沒見過,整個江湖,怕是聽也沒聽過。
過了好久,關山月獨自喃喃道:“這樣的人出現在江湖,這江湖怕是要變天了。”
。。。
嘲風催促著余驚未散的車夫繼續趕路。
他的表情依舊漠然,他不想傷人,也不想殺人。他記得他曾經殺過人,那是他第一次殺人!
八年前,嘲風一人,一劍,便阻擋在三千多人面前。三千多人每個人都拿著武器,每個人都覺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眼前的嘲風淹沒。
但嘲風狂傲的態度已是高于眾生的存在,他對自己的實力充滿了自信,敵人在嘲風面前就像是螻蟻般的存在。
那是一種發自骨子中的蔑視,誰也不知道嘲風的自信從何而來?
沒有華麗的場面話,也沒有熱血的對白,嘲風甚至連急促的呼吸聲都沒有,舉劍便穿插入人群之中,一個眨眼就取了十多人性命。
所有人都看不出嘲風是如何出手的,他的速度快到令人咋舌,倒下的人只是咽喉上多了一條血痕,奪命的血痕!
后面的人群還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但嘲風身旁的人早已失神,嘲風本身沒并沒有使出多么強大的攻擊方式,只是那鬼魅般的身影竟能使周邊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擦拭雙眼。
不知是劍拖著人影,還是人揮著劍影,嘲風劍光劃過一個人的咽喉后,就立即調轉了方向,轉向另一個咽喉,連一點多余的變換都沒有。
每一個看到劍光的人都是打算抵抗的,但等到這一劍到來之后,自己的招式還沒有使出來,人就已經倒下。
就算是殺一只雞,也會有掙扎的力量,但嘲風面前的三千多人竟好像比雞還要孱弱,連掙扎的力量都沒有。
一朵朵妖艷的血痕如血蓮花一般在空中綻放,每開一朵,便有一人倒下,半盞茶的時間,嘲風周圍已漫天血舞。
戰斗只能用蹂躪來形容,在場眾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讓視線跟上嘲風。
不知道過了多久,屠殺還在繼續。那種嗜血的快感就像嘲風的身體一樣,永遠也不會覺得疲憊,阻擋他的一切都被抹滅,死亡的氣息濃重地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有些人已覺得恐懼,轉身棄械而逃,但下一刻,嘲風便已出現在他眼前,綻開盛放的血蓮花。
這樣鋪天蓋地的殺戮,能夠將一切徹底粉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完全無法想像,這種看似極其不可思議的畫面,嘲風卻偏偏做到了。
雖然已隔八年之久,但嘲風依稀記得。那時的他也是一頭如水的長發,他記得他穿的衣服是紅色的。
但他的印象中自己從來不喜歡穿紅色的衣裳,而且還是那樣艷腥的血紅,血染成紅。
那就像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永遠縈繞在他的腦海中。
他手中的劍就像死神的鐮刀,瘋狂地收割著成片的生命,無數尸體鋪滿了血紅的大地。
他記得那些人的眼神就像看見深淵惡魔一般,沒有怯懦,全是恐懼,發自骨子里的恐懼!
那把劍本是如玻璃般透明,不知何時也被染得血紅,透明的血紅。
。。。
鏡頭再次轉回馬車上,現在嘲風的神情中已找不出半點當年的孤傲、不屑與藐視,唯有冷漠,對世間萬物的冷漠。
他用八年的時間解透了這個世界的一切,他也對三千多條生命不再愧疚,只有冷漠才可以讓自己不再受到傷害。
他懂得了如何逃避傷害。
他的思維讓他再也不用對這個世界感到恐懼,也沒有任何事物能讓他感到威脅。
他已經找到答案。
他的出現只有一個目的,做自己想去做的事情,僅此而已。
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故事。
嘲風今后是否會遇到更多不平凡的事?
他的故事由誰來書寫,誰來訴說?又能寫給誰看,說給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