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茶涼難續(xù)
- 問道輪回傳說
- 君臨止水棟
- 4213字
- 2020-11-01 10:01:18
“你先下去吧,我想單獨跟他聊聊。”
“是,公子。”
司馬文亮還沒踏進(jìn)門口,就聽里面?zhèn)鱽淼脑捳Z,只見一位侍女緩緩?fù)顺龃髲d門口。
雪月手捧托盤,托盤上擺著一套精巧的茶具,茶具上還有一絲淡淡的茶香縈繞在周圍。
白衣若素,巧笑倩兮,少女的淳濃配合茶香的味道,一顰一步攝人心魂。
見到這樣的美人,司馬文亮呼吸都已停頓。
這枚女子竟是屋內(nèi)那人的侍女?
司馬文亮感覺畢生的震撼都沒有今天來得多。
緩了片刻,司馬文亮暗自打起精神,緩步踏進(jìn)屋內(nèi),終于見到了這個人,嘲風(fēng)。
一時間,司馬文亮心中竟有股分外眼紅之意。
洛陽當(dāng)日的思憶在心頭浮現(xiàn),那個時候的嘲風(fēng),身邊只有止水棟一人護(hù)衛(wèi)。
甚至當(dāng)時自己只需再沖動些許,一聲令下便能宰雞屠羊般將他拿下。
如今,不過短短數(shù)月,江湖最強(qiáng)大的勢力已然匍匐在他麾下任其指使,就連服侍的侍女都擁有天仙之姿。
他似乎什么變化也沒有,依舊還是那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
但是司馬文亮無法否認(rèn),嘲風(fēng)已經(jīng)達(dá)到了一個他一輩子都攀登不到的高度。
他是怎樣做到的?
“你來望山鎮(zhèn)做什么?”嘲風(fēng)輕聲問道。
來這里做什么,這個問題竟有些可笑,嘲風(fēng)雖是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但他所展現(xiàn)出的能力早已將司馬文亮壓得喘不過氣。
司馬文亮在這種環(huán)境下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每個練武之人來這里的目的,都是為了參加比武大會,展現(xiàn)所學(xué)武藝,擴(kuò)張勢力影響,增加自己在江湖中的威望。
司馬文亮握緊手中耀眼尊貴的黃金佩劍,苦笑道:“我也是練武之人。”
嘲風(fēng)沉默了半響,嘆道:“你不該來,不該帶著劍來,更不該帶著她來。”
不該來,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他要報復(fù)洛陽舊事?司馬文亮下意識拔出佩劍,面色發(fā)白,驚悸道:“你要殺我?”
嘲風(fēng)道:“我沒興趣殺你,更沒有理由殺你。”
聽到這句話,司馬文亮慘白的面色恢復(fù)平常,握劍的手也松了一些,問道:“那你叫我過來是為了什么?”
“我希望你離開這里。”嘲風(fēng)走到他身邊,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劍,神色不動道:“她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沒必要握著那把劍。”
這一刻,司馬文亮終于知道請自己過來的目的,都是因為水若華。
屋外,聽雨樓將司馬家族一行人“客客氣氣”地圍困在金科華府,或許屋內(nèi)只要稍有異動,這些人就會馬上出手。
至于是誰對誰動手,答案自然一目了然。
司馬家族所有人中,水若華是最柔弱的存在,此刻她卻是最鎮(zhèn)定的。
她靜靜地看著一直停留在屋外的“侍女”,那位“侍女”竟也在悄悄地看著她。
初次見面,二女似乎都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涌上心頭。
屋內(nèi),司馬文亮咬著牙,瞪著嘲風(fēng)道:“為什么沒必要握劍?這個世界,手中無劍,又如何去庇護(hù)她?”
嘲風(fēng)閉上眼,干凈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道:“你錯了,這個世界,握著她的手,比你握著劍的手,更好。”
司馬文亮似乎明白了這句話,緩緩收回佩劍,一時間竟沉默起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過了多久,司馬文亮沉聲道:“離開望山鎮(zhèn),我可以做到。”
嘲風(fēng)道:“我還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再見她一次。”嘲風(fēng)眼中透出一絲懇求的光芒,他從未在人前露出過這種請求的表情。“她所有的樣子我都見過,我只是想最后看一眼她不屬于我的樣子,可以嗎?”
司馬文亮又沉默了。
嘲風(fēng)在等待他的答復(fù),這一刻,唯獨司馬文亮才有資格同意嘲風(fēng)的請求。
“她是一個特別單純的人,一眼就能讓人看穿所有心思。”嘲風(fēng)閉上眼睛,似在回憶,喃喃道:“她開心的時候,臉上會浮現(xiàn)兩個梨渦,難過時一雙淚眼不停轉(zhuǎn)動,生氣時帶著機(jī)靈淘氣,溫柔時低頭淺笑,害羞而含蓄。”
司馬文亮道:“你說這些,是不是想證明你比我還要了解她,好讓我輸?shù)酶与y堪。”
嘲風(fēng)嘆道:“你沒有輸,你贏了她一輩子,是我輸了。”
“我會告訴她的,見不見由她自己決定。”司馬文亮轉(zhuǎn)身朝屋外走去。
他進(jìn)屋時步伐緩慢,離開時卻急促堅定。
司馬文亮走到水若華身前,看著她清澈的眼神,似乎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你知道里面的人是誰?”
水若華平靜地說道:“我已經(jīng)猜到了。”
“他想見你,我知道你也想見他。”司馬文亮忽然有些心酸地說道:“我總不能阻止你奔向更好的人吧。”
水若華眼中透出一股決然的神色,怨憤道:“難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種只會攀高枝的不堪女人嗎?”
看著她目中的決然,一時間,司馬文亮竟不敢與之對視,低下頭歉意道:“對不起。”
“我不會進(jìn)去,他想見我,就讓他自己出來。”水若華嬌弱的身軀突然迸發(fā)出了巨大的力氣,堅定道:“此時,此地。”
嘲風(fēng)終是緩緩踏出了屋外。
水若華與嘲風(fēng)遙遙相望,當(dāng)兩人目光相撞的那一瞬間,人群紛擾的金科華府在嘲風(fēng)耳邊變得萬籟俱寂,身邊的一切似乎已被禁錮,時間只為他們兩人流逝。
這一刻,嘲風(fēng)眼里再也沒有其他人,唯有水若華。
當(dāng)初在洛陽,是意料之外的相遇,此時的見面,卻是有意為之。
唯有這樣的有意為之,才能真正說出心中想說的話。
若華,好久不見,你是否別來無恙?
水若華半捂住胸口,稍稍用力,扯下脖子上的掛鏈。
緊握的雙手伸到眼前,一顆純白明潔的珠子攤現(xiàn)在掌心。
那是當(dāng)年嘲風(fēng)贈予的定情之物。
八年前,東海漁村,籬笆小院。
“這是什么?”展現(xiàn)在水若華眼前的是一件精巧的白色珍珠掛墜。
“鮫人淚做的飾品,送給你。”
水若華雙手捧著掛墜,眼睛再也離不開了。“真漂亮。”
“海中鮫人在哭泣的時候眼淚會化作珍珠,佩戴者可以免疫身上所有中毒狀態(tài),在《輪回》里面屬于極其稀有的道具,你天天擺弄草藥,這種禮物最適合你了。”
“好珍貴的道具。”水若華不禁由衷感嘆。
“這個世界,鮫人一生只流一次眼淚。一個男人,一輩子最愛的女人永遠(yuǎn)只有一個。”
“你幫我戴上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但是沒有我的允許,永遠(yuǎn)也不許你摘下來。”
此刻,水若華卻主動將它摘下。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春如舊,人空瘦。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人成各,今非昨。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兩人心中皆苦澀發(fā)酵,臉上同時浮現(xiàn)微笑。
終究,他們都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知過了多久,水若華對著身邊的司馬文亮說道:“我們走吧,該見的已經(jīng)見過了。”
嘲風(fēng)似乎被抽干了力氣一般,半扶著門框,黯然目送她離去。
許多故事的開頭都是我給你幸福。而結(jié)局卻是,我祝你幸福。
。。。
今日一早,還是意氣風(fēng)發(fā)奔波趕來望山鎮(zhèn)的一行司馬家族眾人,只不過半日時間,便離開了小鎮(zhèn)。
司馬文亮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小鎮(zhèn),落下一聲無奈的嘆息。
但是轉(zhuǎn)頭看回身邊的水若華,他似乎并沒有失去什么。
來時,未能融入小鎮(zhèn)的繁華,去時,也沒有改變小鎮(zhèn)任何狀態(tài)。
司馬文亮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微笑,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
官道上,塵煙飛起,司馬家族身后似乎有一隊人馬正在追趕著他們。
追趕的速度很快,不多時,司馬家族眾人便看清了來人。
是聽雨樓的馬車,隨行還有四五個黑衣護(hù)衛(wèi)。
“聽雨樓的人還追來做什么?”司馬家族里面不禁有人問道。
“不用驚慌,他們要是想動手,沒必要等到現(xiàn)在。”司馬文亮安撫眾人。
馬車上走下一枚驚艷絕塵的美人。
雪月的到來,震驚了司馬家族眾人,所有人的眼神都不斷在雪月身上徘徊。
“她是來找我的。”水若華站了出來,在金科華府,她早就注意到了這個絕世美人。
看著眼前的女人,水若華表情竟有些自慚形穢,不由得露出羨慕的目光。
每個女人或多或少都會羨慕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只不過她們總會掩飾得很好。
這個世界,但凡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想被其余女人的光芒掩蓋,這是所有女人的通病。
水若華忽然對這個女人有了一絲敵意。
雪月聲音如百靈鳥響起。“我只是想過來跟你說一句謝謝。”
水若華道:“謝謝?”
雪月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同樣作為女人,我隱約能猜到一些事情,并且清楚地知道你再也沒有理由和身份出現(xiàn)在他身邊,我真幸運。”
“幸運?”水若華竟有些訝異,為何她會用這個形容詞。
雪月挽起一縷發(fā)絲,醉了在場所有男人,目光閃動道:“以前我總感覺自己缺少一個在他身邊的身份,現(xiàn)在有了,以后我就是你的替代品,所以幸運。”
“當(dāng)我的替代品竟讓你覺得幸運。”水若華忽然有些可憐眼前這個絕世美人。
雪月?lián)u搖頭,嘆道:“你不懂。”
水若華的心驀地糾了起來。“誰說我不懂,你是不是想說,我放棄的東西,往往是別人夢寐以求的?”
雪月眼睛清澈透亮,宛如星河,笑著說道:“不,我只想單純地跟你說聲謝謝,因為我從來都不愿意在雨中彈曲,那樣既影響彈琴的聲音,又淋濕自己。”
水若華不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在場其他人更不明白,因為他們的心神都被雪月的容貌深深吸引,早已神魂顛倒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只有司馬文亮沒有任何雜念,心平氣和地欣賞江湖第一美人的容顏,半響后重新將目光移到水若華身上,又是數(shù)不盡的溫柔。
雪月心道:“這個男人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比其他男人強(qiáng)多了。”
。。。
今夜無月,云層將月色遮掩得干干凈凈。
繁華了一天的望山鎮(zhèn),仿佛卸下一切喧嘩,靜靜等著明日的到來。
明日,便是九月二十,比武大會開始的日期。
望山鎮(zhèn)所有練武之人都默默為明天的到來做好準(zhǔn)備,唯有金科華府一如往常。
聽雨樓幫眾依舊按部就班,人馬整齊地將整座府邸層層守衛(wèi)。
春雨屋內(nèi)燭火明亮,閉目修煉似在突破功法瓶頸。
止水棟房里擺滿了鏢靶,手中不時發(fā)出飛刀破空的呼嘯聲,看著每一把飛刀都準(zhǔn)確無誤地命中鏢靶圓心,咧嘴大笑十分滿意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江寒月抓耳撓腮看著一張歪歪扭扭的地圖,這是他畫出來金科華府的地形圖,苦苦思索怎樣才能繞開后院守衛(wèi),以最消無聲息的方法接近風(fēng)花姑娘的房間。
嘲風(fēng)站在院內(nèi),抬頭望著云層,暗淡的夜色對小院毫無影響,周圍掛滿了照明的燈籠。
雪月坐在古琴旁,雙手捧著下巴,靜靜看著嘲風(fēng)發(fā)呆。
這種安謐的畫面持續(xù)了一整夜。
良久,雪月偷偷地將下巴靠在嘲風(fēng)背上,似乎喚醒了這個沉思許久的男人。
嘲風(fēng)背對著雪月,黯然道:“你去見她了?”
“茶涼,就別再續(xù)了,再續(xù),也不是原來的味道。”雪月沒有回答嘲風(fēng),反而問道:“公子有能力將她留下了,但是留下她,還是原來的感覺嗎?”
“你沒經(jīng)歷過,又怎能理解。”嘲風(fēng)暗自嘆息,不是深情的男女,永遠(yuǎn)也體會不到其中的痛苦。
“月兒小時候喜歡吃糖,總是蛀牙特別疼,痛了自然就需要拔掉,當(dāng)牙齒被拔掉的那一刻,牙痛便解脫了。”
雪月眼睛一眨一眨,接著道:“不過舌頭總會不由自主地往那個空空的牙洞里舔,不痛并不意味著牙齒就好了,留下的那個空缺要好久才能長出新的牙齒,適應(yīng)是需要時間的。”
嘲風(fēng)長嘆道:“不錯,適應(yīng)是需要時間的。”
“公子,月兒為您彈唱一曲吧。”雪月轉(zhuǎn)身,坐回古琴旁,精致修長的手指緩緩撫在琴上。
淚眸如星藏著你
畫良景 寫姻緣
附庸風(fēng)雅孤影凄切
留盡癡情馬蹄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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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起緣滅皆為你荒廢
人離難憶 茶涼難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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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飲冷水 泠暖自知
心涼了 怎么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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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愛你無悔
不爭前生 不問后世
雪月戀風(fēng)獨醉
雪月戀風(fēng)獨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