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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2評論第1章 流離
沖天的濃煙掩蓋了天空原本的顏色,戰(zhàn)旗在烽火狼煙中飄揚。
馬蹄聲,跑動聲,喊殺聲,刀劍碰撞的聲音混作一團,似是真實,仿佛又不是真實。
齊焺覺得自己一會兒像是沉入熔爐,一會兒又像是墜入冰窟,忽冷忽熱讓他昏昏沉沉,就在他陷入迷茫之時,只聽耳邊傳來一聲輕喚。
“取箭吧。”
此時胸口壓著的那塊巨石好似被人撼動了一下,迷迷糊糊中覺得呼吸順暢了幾許。有人拿著濕布擦著他的額頭,有人往自己口中喂水,迷惘中他察覺,那水還有些苦。
“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持續(xù)不斷的高熱已經(jīng)讓他分不清楚哪是現(xiàn)實,哪是夢境。
他迫切的想把眼睛睜開看清說話的到底是誰,卻無濟于事。幾次掙扎過后他還是放棄了,他覺得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放棄過后感嘆原來死亡是這個樣子。
他想著,仿佛看到那年杏花時節(jié),他從戰(zhàn)場歸來。朱雀大街上,他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自信的笑著,頭抬得比誰都高。那時候他覺得,他現(xiàn)在可以證明自己不是那個一事無成的混世魔王,他也可以成為,大康人心中保家衛(wèi)國的英雄。
可如今,父帥戰(zhàn)死,三萬關(guān)寧鐵騎魂歸案花嶺,也許自己戰(zhàn)死沙場,是最好的結(jié)局吧。
“齊焺,你答應(yīng)過我的,你不許死!”
忽然一個女聲響起,齊焺聞聲一怔,待看清眼前的人,他張了張嘴,沙啞的嗓音顫抖著喚道,“云凰……”
面前的少女一臉慍怒,憤恨地瞪著他,還沒等齊焺反應(yīng)過來,只見那少女抬手,二話不說,一個巴掌扇了過來。
啪的一聲響起,齊焺心驚,終是睜開了眼,看到眼前陌生的環(huán)境,他下意識的驚醒。
我這是……還活著?
齊焺剎那間清醒了過來。
“你醒了。”
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齊焺這才發(fā)現(xiàn)他旁邊有人。
他瞇了瞇眼睛,努力讓自己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起來,也終于看清那是個年輕少女。
她身著一身看起來古古怪怪的衣服,混沌的大腦只能讓齊焺大體分辨出這女孩的衣著不是大康人,驚訝女孩會說漢語的同時,心中大駭,他不知道自己是兵敗被俘,還是僥幸被人所救。
“你燒了三天了,我還以為你活不成了。”女孩笑笑,卻看齊焺傻呆呆地發(fā)愣,皺了皺眉,伸手探了探齊焺的額頭,有些擔憂地說,“咦,你怎么不說話,難道是燒傻了?”
“我……”齊焺自己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不容易憋出個字,但這聲音啞的,讓齊焺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發(fā)出的聲音。
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想喝水。”
“哦,你等著。”女孩點了點頭,二話不說跑出了氈帳。
齊焺掙扎著坐了起來,看著胸口包扎好的傷口,覺得陣陣悶疼。那群圍堵自己的人射的這一箭,若是再偏些,他齊焺,現(xiàn)在怕是已經(jīng)在地府與閻王爺喝茶了。
胸口疼,頭疼,胃也疼,他受傷太重,雖然有所疑慮,但還是沒有心思去關(guān)心這里到底是哪里。反正最壞的情況無非是被蠻金所俘,可就是被俘,就憑他這重傷未愈的身子,也是不可能逃走的。
門簾被掀開,齊焺的思緒被打斷,視線看向來人,進門的除了那個女孩,還有一個男人。
“你是中原來的。”那男人開口說話了。
齊焺愣了一下,木訥地點了點頭。
“我叫阿扎木。”那漢子熱情一笑,指了指剛才的那個女孩,“這是我的妹妹烏蘭。”
他禮貌性地點點頭,自我介紹道,“我叫齊焺。”
少女端著碗,傻傻地一笑,上前搬來板凳,坐在齊焺床前,拿著勺子,認認真真的把碗里原本燙得很的東西吹涼,邊喂給齊焺邊說,“阿爸說,你現(xiàn)在身體虛弱,要多吃清淡的東西,所以這白粥雖然食之無味,但還是要吃的。”烏蘭笑笑,“等你身體好起來,我就讓阿爸給你烤羊吃,我阿爸的手藝可好了。”
聽了烏蘭的話,齊焺原本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他看著烏蘭,放輕松笑著點點頭,食了幾口粥胃部的痛感緩解了不少。但心中有疑,看著這四周陌生的環(huán)境,他有些坐立不安,焦慮之中還是問了出來。
“我……是怎么到這里來的。”
烏蘭皺眉,有些疑惑地問,“你不記得了么,是你的馬馱著你來到這草原上的。”再看齊焺一臉茫然的樣子,她又問道,“你怎么會傷的那么重,又出現(xiàn)在這里?”
齊焺晃神之間嗆了幾口粥,一陣劇烈的猛咳,胸口的疼痛如排山倒海一般而來,疼得他冷汗直流,烏蘭見狀上前拍了拍他的背,幫他緩過這口氣來。
等緩過來,齊焺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只是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一旁的阿扎木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故作輕松地擺擺手,道,“算了,每個人都有不想提起的過去,既然不想說,那就不說就是了。”
烏蘭也跟著點點頭,邊說邊拿起帕子擦了擦齊焺額上的汗,“對啊,你現(xiàn)在首要的是把傷養(yǎng)好。”
“謝謝你,我自己來吧。”齊焺到底還是不習慣別人喂他,想從烏蘭手里接過碗,這時,門簾被掀開,齊焺抬起頭,只見一個中年男人端著碗走了進來。阿扎木跟烏蘭看向那個中年男人,喚道,“阿爸。”
“這是我阿爸,大家都叫他老扎圖。”烏蘭跑到那中年男人身邊,笑著介紹道。
老扎圖一身麻布衣服,未加任何裝飾,只是簡簡單單的草原漢子的扮相。雖看起來年過半百,但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蓋過了蒼老的面容,仔細看去,倒有些中原人的相貌。
“燒退了么。”老扎圖看向齊焺,又見烏蘭點了點頭,這才松了口氣,將碗放到床頭。但看齊焺虛弱無比一臉疲憊的樣子,還是有些擔憂,“你傷的太重,沒個一兩個月怕是也好不起來。這草原上沒什么藥,完全恢復(fù)的話怕是要好久。”
看著齊焺一臉茫然,烏蘭連忙解釋道,“這是我阿爸,就是他治的你的傷。”
齊焺聞言連忙掙扎著起身行了一禮,謝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老扎圖見齊焺費力的想要起身,連忙上前阻止,笑道,“治病救人,醫(yī)者本分,你不需要言謝的。”又看齊焺神情困倦,深知其需要休養(yǎng),又道,“現(xiàn)如今還是好好休息,我就不叨擾了。”
老扎圖說著,就示意阿扎木兄妹出去。在他轉(zhuǎn)身的一瞬間,瘸掉的腿轉(zhuǎn)移了齊焺的視線。
他是個瘸子?
齊焺有些茫然。
烏蘭將床頭的藥碗遞到齊焺手中,道,“齊哥哥,這是你的藥。”
齊焺接過碗,望著碗里黑乎乎的藥湯,猶猶豫豫,還是將藥一口灌了進去。
烏蘭將碗收了,囑咐他幾句就出了氈帳。待烏蘭走后,齊焺臉色極為難看,下意識的想去找甜棗和蜜餞。
這藥怎么這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