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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拉克拉求愛記

這一覺我睡得酣暢淋漓,一夜無夢;醒來時正身處一個寬敞的臥室,我記得是雷多安排我和奧基弗住到了這里——在經歷了面見三位默靈的緊張時刻之后。

我正躺在床上盯著高高的拱形天花板,就聽到拉里自言自語道:

“他們長得好像鳥兒。”顯然他是在說三位默靈;一片寂靜,然后:“是的,他們的確很像鳥兒,而且,雖然很敬重他們,但我還是得說,他們長得有點像蜥蜴,”又是一陣寂靜,“他們像是某種神,又有些像人!但是他們卻都不是,那么他們究竟是什么呢?”又是一小陣安靜,然后他堅定而充滿敬畏地說到:“原來是這樣,當然!一切都符合了,他們不可能是別的什么東西——”

他高呼一聲;一只枕頭砸了過來,正中我的腦袋。

“醒一醒!”拉里大喊著。“快醒醒,你這個迷信的老古董!快醒醒,你這個怕鬼的科學怪人!”

我平白被枕頭砸又被他罵,沒好氣地一下子跳了起來,有一刻我是真的憤怒了;他見狀倒在床上哈哈大笑,我的怒氣便也慢慢消退了。

“博士,”他非常認真地說到,“我知道那三個是什么東西了!”

“是嗎?”我故作諷刺地問道。

“是嗎?”他模仿道。“是的!是——是”他看到我面帶威脅的神氣,便停了下來,咧嘴笑著。“是的,我知道了,”他繼續道。“他們是達那神族達那神族:愛爾蘭神話中強大的神族。的人,是古老的神族,愛爾蘭偉大的人們,他們是這一族的人!”

我自然知道達那神族,那是達努神的部族,是一個存在于傳說中和某些歷史典籍中的宗族,傳說公元前四千年,他們在愛爾蘭建立了居所,這個部族在凱爾特人的心里和流傳的神話中占據了很重要的地位。

“是的,”拉里再次強調著。“達那神族——他們掌握的咒語可以自由支配海神和掌管所有綠色生物的神,甚至可以操控掌握著整個蒼穹脈搏的隱形神;是的,還有織布的女神,她居住在地表之下,揮舞著神秘之梭,掌控的三個織布機分別代表出生,活著和死亡——連她都會乖乖地聽從達那神族的指令!”

說到這,他安靜了一陣,然后接著說:

“他們是能量巨大的達那神族,否則,只在祭拜亡母時才會下跪的我,怎么會在他們的面前跪倒呢?否則,拉克拉這樣的絕世尤物怎么會成為他們的侍女呢?她那金色的頭發,那甜美的笑容,還有那純潔的靈魂是多么的美好啊。”他輕輕私語著,眼睛里充滿了神往。

“那依你之見,他們是怎么來到這的呢?”我這個問題不無道理。

“我還沒想過,”他語氣里有些怒氣。“但是好在我是個智慧之人,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就想出了幾條原因。第一,這三位可能是在去愛爾蘭的路上耽擱在了這里,于是他們決定先在這兒住上一段時間;第二,他們可能是過后來到這里的,他們得到線索,知道那些圖謀不軌之人在覬覦什么,于是他們一直呆在這里,想等到時機成熟再從他們的手中解救出愛爾蘭人;當然,還有全世界的人,”他夸大其詞地說道,“但是主要是愛爾蘭。這些理由有沒有你感興趣的?”

我搖了搖頭。

“好吧,那么你怎么以為呢?”他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我認為,”我謹慎地說道,“我們面對的是一種高度進化的智慧生物,他們古老的祖先與人類同宗同源,只不過后來與人類分別走上了不同的進化道路。那些蛙人,他們稱為“艾卡艾卡是胎生的。雌性每五年為一生育周期,每次生育不超過兩胎。他們實行一夫一妻制,跟蛙科動物是一樣的。在這短暫的時間內,我有幸觀察到了一些他們有趣的習性,我會在我的新書中詳細描述。另外,向興趣的讀者推薦布蘭德斯和斯庫維尼森的《蒼蠅及無尾蝙蝠的孵化》,第395頁;麗蓮·桑普森的《無尾類兩棲動物不常見的繁殖方式》,第三十四篇。——古德溫”的高度進化的兩棲動物證明,在地下文明里,進化過程與地上世界是完全不同的。英格蘭人威爾斯曾寫過一本非常有趣的科幻書籍,講述的是火星人進攻地球,他描述的火星人好像巨大的烏賊。威爾斯的描述并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性的。人類之所以現在是地球的主宰,只是一系列機緣巧合造成的結果;如果境況改變,蜘蛛、螞蟻,甚至大象,都可能成為主宰宇宙的物種。”

“我認為,”我的語氣更加謹慎,“三位默靈所屬的物種從未出現在地球表面;他們的進化是在這里完成的,幾千萬年未受侵擾。如果這是真的,他們的大腦結構,還有他們所有的反應,都應該與我們不同。如此一來,他們所掌握的知識和利用的能源我們都不熟悉,這就出現了一個問題,他們可能有著與我們截然不同的價值觀、是非觀,那將是非常嚇人的事。”我總結道。

拉里搖了搖頭。

“博士,那最后一條好像與你的主張相互矛盾,”他說道。“他們幫助了我,很顯然是有正義感的,他們也知道愛為何物,因為我看到了他們望著拉克拉的眼神;他們也懂得憂慮,那在他們的臉上一覽無余。”

“不,”他繼續說著。“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他們是古老的神族。我覺得那小矮妖之所以能找到來這里的路,一定是因為受到了他們的指點。如果班西女妖來到這里的話,我猜她一定會在她的宗族席卷這里之前,去拜訪一下三位默靈。他們古老的靈魂會讓她找回一種冥冥中熟悉的溫馨。是的,博士,是的,”他總結道,“我是對的;這一切都太相符了,不可能出錯。”

我又發出最后一擊。

“在愛爾蘭,有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說明達那神族長得和三位默靈一樣?”我問道。奧基弗的怒火再次燃燒起來。

“有沒有?”他高喊著。“有沒有?我真是很高興你竟提醒了我。有大地之神達格達,如果有人進攻愛爾蘭人,他會戴上巨型豬頭,穿上大魚做成的外套,劈開洶涌的波浪,將入侵者撕成肉片;還有雷恩——”

到底他還能列舉出多少古老神族的變種現在無從得知了,因為這時簾幕拉開,雷多走了進來。

“你們都休息的很好,”他微笑道,“我能看得出來。侍女讓我來叫你們。你們將到公園里與她共進早餐。”

我們穿過長長的回廊,到了一個開放式露臺,和尤萊拉城堡里的一樣漂亮;綠樹成蔭,鮮花遍地,芬芳四溢,就坐落在那高崖之上,圓頂堡壘旁邊。一張白玉桌立在角落里,但金眼女孩并不在桌邊。花園里有一條小徑曲折向上,被青蔥的樹木所包圍。我面帶渴望地望著那小徑;雷多見狀打斷了我,帶我沿著它走了上去,周圍巖石環繞。

到了上邊,我的視線終于超過了周圍的植被,一切都變得開闊起來。彩虹橋在我身下伸展而過,蛙人們在上邊匆忙來回。在我旁邊,一個小尖塔形的建筑遮住了深淵。我望向巖壁的洞口。洞口上方全是光禿禿的巖石,但是在半圓形的海岸盡頭,有一種植物生長得郁郁蔥蔥,十分絢爛,從那紅海岸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遠方。顏色有棕色的,紅色的,還有黃色的,好像秋季燦爛的森林,其間還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綠色,可能是松柏科植物。森林向兩側延伸大致有五英里,最后消失在迷霧之中。

我轉過身,面前是無邊無際的紅色海洋,綿延不絕,絕對是最最純粹的,真正意義上的海洋。一陣微風襲來,這是我來到這隱秘之境以來第一次吹到真正的風;在海面下,是茫茫的黑漆色,在風的吹拂下泛起微微的波瀾,卷起一片片輕柔的浪花,折射出絢麗的紅寶石光彩。大水母在水上漂浮著,閃著千變萬化的光彩,那景色十分壯美。

在遠處的巖壁上有一座小塔,小塔后邊,我看到在海浪的輕撫中,好像漂浮著一座小花園。那些花兒也是發光的,更準確地說是在閃爍,閃耀著比海水略淺一些的鮮艷的紅色,還有淡紫色和品藍色。他們在水中熠熠閃爍,好像一汪寶石湖。

這時,雷多打破了我的沉思。

“拉克拉來了!我們下去吧。”

只見拉克拉羞答答地從小徑盡頭姍姍而來,臉龐緋紅,她沖拉里伸出雙手。愛爾蘭人接住她的手,將它們放在他的心頭,溫柔地印下一個吻,臉上絲毫沒有與女祭司親熱時的嘲弄和暴躁。她的臉燃燒了起來,抽出細細的手指,又將它們放在了自己胸前。

“拉里,我喜歡與你嘴唇輕觸的感覺,”她低語道。“它們讓我這里很溫暖,”她再一次撫摸著自己的心臟,“它們讓我感覺有星星點點的火光流過我的身體。”她的眉毛有些窘地翹了起來,使她的臉蛋看起來更加地俏皮和迷人。

“是嗎?”奧基弗熱情地對她耳語著。“是嗎,拉克拉?”他傾身向她。拉克拉看到了雷多忍笑的樣子;閃到了一邊。

“雷多,”她說道,“你和奧拉夫是不是該動身啦?”

“還真是呢,侍女。”他言辭恭敬,卻隱藏著止不住的笑意。“但是你知道的,那奧拉夫想要在走之前看一看他的朋友們,他現在才來,”他邊說邊向小徑下邊張望著,那諾曼人正邁步上來。

當看到他的臉時,我不禁感嘆他的變化之大。他凄慘的尋找之旅結束了,那可憐的希望也同時終結。他看金眼女孩時的表情也柔和了下來,向她淺淺鞠了一躬。他伸出手,緊緊握住了奧基弗和我的手。

“戰爭即將爆發,”他說。“我和雷多會一起去召集蛙人大軍。我的情況,拉克拉已經說過了。我的赫爾瑪已經沒有希望復活了,但是我們仍然有希望毀掉閃靈,還我的赫爾瑪一個安寧。那我就十分滿足了!非常滿足!”他再次抓起我們的手。“我們要戰斗!”他喃喃著。“我要復仇!”他的那股勁兒又涌了上來;隨后,雷多和他便揮別了我們。

兩行熱淚從拉克拉的金色眼睛中滾下。

“連默靈都無法治愈那些被閃靈奪走的人,”她說道。“他問過我了,我想最好是告訴他實情。那是三位默靈的懲罰,至于為什么,你很快便會明白,”她急匆匆地說著。“但現在不要問我任何關于默靈的問題。我認為奧拉夫跟雷多一起去是個正確的決定,那能讓他有事可做,幫他從悲傷的情緒中解脫出來。”

五個蛙女手持淺盤和水罐走了過來。她們的手環和腳環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腰間系著短短的編織圍裙,點綴著閃閃的飾品。

在這兒,我需要聲明的是如果我之前的描述讓您感覺艾卡只是一種放大版的青蛙,那么我錯了。他們確實像青蛙,所以我用蛙人來描述他們,但是他們卻不是青蛙,就像人和黑猩猩不是一回事一樣。我覺得他們是由青蛙的祖先,堅頭類動物進化而來的,這種兩棲動物沿著另一條進化路徑,像人類一樣,逐漸由四足行走變成了直立行走。

他們圓圓的眼睛,還有蹼的樣子都很像青蛙,但是大腦已經高度進化,使得他們成為與青蛙截然不同之物。比如,他們的前額并不是扁平、向后漸退的,額拱進化良好。他們的頭,在某種意義上說,很勻稱,在女性臉上,那好像頭盔似的角質硬殼進化得更加精致,而男性身上則有令人喪膽的足刺;女性和男性的皮膚顏色也不相同。他們的上身是直立的;腿有一點點彎,這造成了他們獨特的蹲姿。我似乎有些跑題了,還是回到當時的情景。紅海的雅克塔,與巨大的水母一樣,都是高度進化的水螅蟲,可以說是近親。在外部世界,與它們最相像的裸芽水螅蟲,是一種有六個觸須的浮游生物。幾乎所有在南方的水域里洗澡的人,當然也包括北方,都知道被水母蜇是很痛苦的。雅克塔的進化非常的驚人,尤其在我們看來,非常的怪異。它的五個頂端可以分泌一種能快速致命的毒,雖然這個理論還沒被證實過,但我懷疑這種毒可以讓整個神經系統進入癱瘓狀態,讓人痛不欲生;同時會帶來幻覺,讓人感覺疼痛在隨著時間的延長而延續。而這種錯覺是由醚和一氧化二氮產生的,人本身并沒有疼痛。拉克拉所謂的“雅克塔之吻”,我想應該是會讓人經歷地獄之痛的。由于后來接連不斷的事件發生,我沒有機會去了解她是如何掌控它們的。至于它們是如何維系自己的能量,她告訴我,是從那些被輕吻的人身上。它是莫利亞人最懼怕的東西,在它面前,甚至連閃靈都不值一提。——古德溫

他們卸下手中之物。拉里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們。

“拉克拉,這些東西你可訓得真好,”他說道。

“東西!”侍女猛地站起身來,眼睛里噴射出憤怒的火花。“你竟把艾卡叫做東西!”

“好吧好吧,”拉里有些理虧,“那你說他們是什么呢?”

“我的艾卡們當然是人,”她說。“就像你我一樣的人。他們善良又忠誠,他們也有語言和藝術,他們從不殺生,除非是為了食物或者保護自己。我認為他們很美麗,拉里,美麗!”她氣得直跺腳。“你卻把他們叫做——東西!”

美麗!這些?但是話說回來,他們的確是非常奇特。可能對拉克拉來說,從小就在他們的包圍下長大,所以他們在她看來一點都不奇怪。她憑什么不認為他們美麗呢?奧基弗肯定也想到了這一層,我看到他羞愧地紅了臉。

“我也認為他們很美麗,拉克拉,”他有些后悔地說道。“都怪我對你們的語言太不熟悉才說錯了話。真的,我認為他們很美麗,如果我知道用他們的話怎么說的話,我會親口告訴他們的。”

拉克拉終于露出了笑容,用他們的語言跟那些侍者說起話來;他們憤憤地抬起頭看著奧基弗,那表情中有幾分嬌媚,開始各自討論起來。

“他們說比起莫利亞人,他們更喜歡你,”拉克拉大笑道。

“我可從沒想到能從蛙女口中得到認可!”他對我低聲道。“加把勁吧,拉里,把你的目光放在你志在必得的愛爾蘭公主身上!”他喃喃地自言自語。

“雷多去見一個逃出來的拉得拉人了,他說他有消息告訴他,”金眼女孩邊看著我們吃,邊說。“之后,他和奧拉夫會與納克一起召集艾卡,因為戰爭在即,我們不得不未雨綢繆。納克是,”她說道,“是在你跟尤萊拉共舞的那一天,跟我一起去的那位,拉里。”她偷偷看了他一眼,面帶頑皮。“他是艾卡的頭領。”

“親愛的,敵人攻來之前我們能召集到多少人啊?”拉里說道。

“親愛的?”金眼女孩注意到了這個詞中的憐愛,“那是什么意思?”

“這個詞的意思就是我在叫拉克拉,”他回答道。“但只是在我說的時候,你說的話,它的意思便是拉里。”

“我喜歡這個詞,”拉克拉若有所思。

“你可以叫我親愛的拉里!”奧基弗提議道。

“親愛的拉里!”拉克拉重復道。“他們一旦來到,我們將首先派出我的艾卡——”

“他們打仗厲害嗎,寶貝?”拉里打斷她道。

“厲不厲害!我的艾卡!”她的眼睛再次閃爍起來。“他們戰到最后一刻也不會放棄,他們的長矛可以讓人瞬間腐爛,像那些水母一樣,那長矛的尖端裹滿毒性的膠質,”她指向一個樹木的縫隙處,透過那兒,可以看到海面上漂浮著一個亮晶晶的半球,現在我知道雷多為何要組織拉里跳進去了。“他們有長矛和棍棒,還有利齒和尖足,他們既強壯又勇敢,拉里,親愛的,盡管敵人擁有凱斯射線,對艾卡也是起效很慢的,而他們會繼續勇猛殺敵,直到最終倒下!”

“我們就沒有凱斯射線嗎?”他問道。

“沒有,”她搖了搖頭,“他們所有的武器我們這里都沒有,盡管——盡管它們都是由默靈造就的。”

“但是三位默靈是古老神族之一吧?”我大叫道。“他們一定可以看出——”

“不,”她有些遲疑。“不,有些事你們必須得知道,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默靈說你們會理解的。尤其是你,古德溫,信仰智慧的人。”

“那么,”拉里說道,“我們有艾卡;還有我們四個外加三把槍、一百發子彈,還有,還有三位默靈的力量,但是那閃靈的力量有多強,他們的火力究竟有多大——”

“我不知道。”她的眼里出現了一絲猶疑不定。“閃靈很強大,而且他還擁有他的奴隸!”

“看來我們得趕緊忙活起來了!”奧基弗說道。但是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拉克拉也沒再繼續糾纏閃靈的事情。她眼睛中的憂慮全然消失,再一次閃爍了起來。

“親愛的拉里?”她喃喃道。“我喜歡與你嘴唇輕觸的感覺——”

“是嗎?”他輕聲詢問,拋卻了一切雜念,只專心地注視著眼前美麗又興奮的臉龐。“那么親愛的,你會對它們熟悉起來的!博士,轉過頭去!”他說道。

我照做。周圍很長一段時間鴉雀無聲,最后為我們服務的蛙女輕輕的說話聲打破了寂靜。我偷偷向后瞥了一眼。拉克拉的頭正枕在那愛爾蘭人的肩膀,迷離的雙眼中充滿了愛慕之情;奧基弗精干的身體中似乎又注入了新的活力,他低頭注視著拉克拉,眼神里充滿第一次戀愛才有的真切、強大的愛意,這種愛可以觸動宇宙的脈搏,堪比柏拉圖夢想中的天籟之音,這種愛比死亡更加不可阻擋,比高高在上的諸神更永恒綿長,只有這種愛才能揭開生命真正的奧秘。

然后拉克拉抬起了雙手,抱住了拉里的頭部,在他的額頭印下一吻,輕笑著拜托了他的懷抱。

“古德溫,這就是未來的奧基弗太太了,”拉里還有些暈頭轉向。

我接過他們伸過來的手,拉克拉竟輕吻了我一下!

她轉身面向那些低語著微笑著的蛙女們;對她們發出了什么指令,她們沿著小徑離開了。突然間,我覺得自己在這兒有些多余。

“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說道,“我想沿著小路上去看看。”

但是他們彼此太濃情蜜意,根本沒有聽到,我就自行走開了,又到了雷多帶我去到的開口處。橋上蛙人們已經漸少了。在遠端,我模糊地看到有隊伍在那里守衛。我的思緒又回到了拉克拉和拉里身上。

他們之間會是怎樣的結局呢?

如果我們贏了,可以走出這個地方,她可以在我們的世界生存嗎?在這隱秘的居所,他們的空氣和光線似乎既能當飯吃,又能當水喝,她該怎么面對地球上完全不同的食物、空氣和陽光呢?而且,就我目前的發現來講,這里是沒有惡性細菌的,那么拉克拉哪里來的抵抗力呢?人類有限的抵抗力可是在漫長的歲月里,歷經無數的疾病和死亡之后才得以獲得的。我感覺有一種壓抑感襲來。估摸著他們獨處的時間也不短了,才開始往回走。

這時我聽到拉里說話的聲音。

“到處都是綠色的土地,親愛的。周圍環繞著鵝卵石和小水洼,天空蔚藍,小島青蔥,雪白的駿馬自由地奔騰著,偶爾有潔凈的風吹過,太陽像你的眼睛一樣閃耀,我的愛人——”

“親愛的拉里,你是愛爾蘭的國王嗎?”拉克拉問道。

真是夠了!

最后我們轉身離開時,在轉角處我又一次瞥到了那個我叫做寶石湖的地方。我指了指那兒。

“拉克拉,那些花很漂亮,”我說。“我在我們來的地方從來沒見過。”

她順著我指的方向,歡快地笑了起來。

“來這邊,”她說,“我帶你們去看一看。”

她順著一條交錯的小路輕快地跑著,我們跟在后邊;一會兒,我們來到了一處懸崖邊緣的巖壁,大概有三英尺寬。金眼女孩發出一聲嘹亮的呼喊,那聲音在空氣中顫動著,漸漸飄遠。

寶石湖漾起了漣漪,好似有輕風拂過;湖面顫動著,搖晃著,湖中的花朵開始緩緩移動,一片瑩瑩閃閃的花海向我們漂來!她再次發出喊聲,花海加快了移動;寶石般的花朵越游越近,在水中搖曳著、游動著、旋轉著,終于到了我們的腳下。在這些花的上方有一小團光霧閃爍著。金眼女孩向前傾身;輕聲呼喚,一枝青綠的藤蔓從那閃爍的花叢中跳躍出來,頭上頂著五朵紅寶石般的花朵,那藤蔓跳到她手上,纏繞在她潔白的手臂,五朵閃爍著紅光的花朵像是在盯著我們!

記得拉克拉曾經稱這種植物為雅克塔紅海的雅克塔,與巨大的水母一樣,都是高度進化的水螅蟲,可以說是近親。在外部世界,與它們最相像的裸芽水螅蟲,是一種有六個觸須的浮游生物。幾乎所有在南方的水域里洗澡的人,當然也包括北方,都知道被水母蜇是很痛苦的。雅克塔的進化非常的驚人,尤其在我們看來,非常的怪異。它的五個頂端可以分泌一種能快速致命的毒,雖然這個理論還沒被證實過,但我懷疑這種毒可以讓整個神經系統進入癱瘓狀態,讓人痛不欲生;同時會帶來幻覺,讓人感覺疼痛在隨著時間的延長而延續。而這種錯覺是由醚和一氧化二氮產生的,人本身并沒有疼痛。拉克拉所謂的“雅克塔之吻”,我想應該是會讓人經歷地獄之痛的。由于后來接連不斷的事件發生,我沒有機會去了解她是如何掌控它們的。至于它們是如何維系自己的能量,她告訴我,是從那些被輕吻的人身上。它是莫利亞人最懼怕的東西,在它面前,甚至連閃靈都不值一提。——古德溫;她曾經用它恐嚇過女祭司;它可以毫不留情地致人死地,而金眼女孩卻像拿著一支玫瑰般擺弄著它!

拉里發出一聲聲驚呼,我靠近觀察了一下。那是一種水螅蟲,是那種像動物似的植物的奇異變種,有時候幾乎是微不可見的,像花朵一樣在大海深處搖曳著,它頂端的花朵擁有神秘的力量,獵物一旦碰到,必死無疑!見原文注[2]

“拉克拉,把它放回去,”奧基弗的聲音很篤定。拉克拉調皮地笑了笑,看到他為她擔心的神情,便張開手臂,輕聲發出命令,那藤蔓又隱藏到了海水之中。

“沒事的,它不會傷害我的,拉里!”她勸道。“它們認得我!”

“把它們弄回去!”他聲嘶力竭地重復道。

她嘆了一口氣,又發出了一聲綿長優美的喊聲。五光十色的花朵好像閃耀的珠寶,又像之前一樣顫動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漂回了之前的地方。

拉里和拉克拉走在前面,潔白的胳膊搭在他棕色的脖頸上;奧基弗依然在不斷地勸誡著她,侍女歡快地大笑著,我們穿過花園,來到了圓頂堡壘。

通過一道巖縫,我又看到了彩虹橋的遠方;我看到那群蛙人衛兵在不斷移動,長矛尖端綠光閃閃;我思忖著他們到底在干什么,一會兒,其他的思緒又奔涌而出。我靜靜地跟在二人身后,低著頭,心想,這個奧拉夫視為地獄的地方,卻又是他們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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