誕彌厥月,先生如達。【傳】誕,大;彌,終;達,生也。姜嫄之子先生者也。【箋】達,羊子也。大矣后稷之在其母,終人道十月而生。生如達之生,言易也。不拆不副,無菑無害?!緜鳌垦砸滓病7踩嗽谀改竸t病,生則拆副菑害其母,橫逆人道。以赫厥靈,上帝不寧。不康禋祀,居然生子?!緜鳌亢?,顯也。不寧,寧也。不康,康也。【箋】康、寧,皆安也。姜嫄以赫然顯著之徵,,其有神靈審矣,此乃天帝之氣也,心猶不安之,又不安徒以禋祀而無人道,居默然自生子,懼時人不信也。
誕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緜鳌空Q,大;寘,置;腓,辟;字,愛也。天生后稷,異之于人,欲以顯其靈也。帝不順天,是不明也,故承天意而異之于天下。【箋】天異之,故姜嫄置后稷于牛羊之徑,亦所以異之。誕寘之平林,會伐平林?!緜鳌颗Q蚨偃苏撸硪?。置之平林,又為人所收取之。誕寘之寒冰,鳥覆翼之?!緜鳌看篪B來,一翼覆之,一翼藉之。人而收取之,又其理也。故置之于寒冰。鳥乃去矣,后稷呱矣?!緜鳌坑谑侵刑飚?,往取之矣,后稷呱呱然而泣。實覃實訏,厥聲載路。
誕實匍匐,克岐克嶷,以就口食?!緜鳌狂L;訏,大;路,大也。岐,知意也。嶷,識也。【箋】實之言適也。覃,謂始能坐也。訏,謂張口嗚呼也。是時聲音則已大矣,能匍匐則岐岐然意有所知也,其貌嶷嶷然有所識別也,以此能就眾人口自食,謂六七歲時。蓺之荏菽,荏菽旆旆。禾役穟穟,麻麥幪幪,瓜瓞唪唪?!緜鳌寇筝?,戎也。旆旆然,長也。役,列也。穟穟,苗好美也。幪幪然,盛茂也。唪唪然,多實也。【箋】蓺,樹也。戎菽,大豆也。就口食之時,則有種植之志,言天性也。
誕后稷之穡,有相之道?!緜鳌肯啵??!竟{】大矣后稷之掌稼穡,有見助之道。謂若神助之力也。茀厥豐草,種之黃茂。實方實苞,實種實褎,實發實秀,實堅實好,實穎實栗,即有邰家室。【傳】茀,治也。黃,嘉穀也。茂,美也。方,極畝也。苞,本也。種,雜種也。褎,長也。發,盡發也。不榮而實曰秀。穎,垂穎也。栗,其實栗栗然。邰,姜嫄之國也。堯見天因邰而生后稷,故國后稷于邰,命世事天,以顯神順天命耳?!竟{】豐、苞,亦茂也。方,齊等也。種,生不雜也。褎,枝葉長也。發,發管時也。栗,成就也。后稷教民除治茂草,使種黍稷,黍稷生則茂好,熟則大成,以此成功。堯改封于邰,就其成國之家室,無變更也。
誕降嘉種,維秬維秠,維穈維芑?!緜鳌刻旖导畏N。秬,黑黍也。秠,一稃二米也。穈,赤苗也。芑,白苗也?!竟{】天應堯之顯后稷,故為之下嘉種。恒之秬秠,是獲是畝。恒之穈芑,是任是負,以歸肇祀?!緜鳌亢?,遍;肇,始也。始歸郊祀也?!竟{】任,猶抱也。肇,郊之神位也。后稷以天為己下此四穀之故,則遍種之,成熟則獲而畝計之,抱負以歸,于郊祀天。得祀天者,二王之後也。
誕我祀如何?或舂或揄,或簸或蹂。釋之叟叟,烝之浮浮?!緜鳌哭?,抒臼也。或簸穅者,或蹂黍者。釋,淅米也。叟叟,聲也。浮浮,氣也?!竟{】蹂之言潤也。大矣我后稷之祀天如何乎?美而將說其事也。舂而抒出之,簸之,又潤濕之,將復舂之,趣于鑿也。釋之烝之,以為酒及簠簋之實。載謀載惟,取蕭祭脂。取羝以軷,載燔載烈,【傳】嘗之日,涖卜來歲之芟;狝之日,涖卜來歲之戒;社之日,涖卜來歲之稼。所以興來繼往也。穀熟而謀,陳祭而卜矣,取蕭合黍稷,臭達墻屋,先奠而後爇蕭,合馨香也。羝羊,牡羊也。軷,道祭也。傅火曰燔,貫之加于火曰烈。【箋】惟,思也。烈之言爛也。后稷既為郊祀之酒及其米,則諏謀其日,思念其禮。至其時,取蕭草與祭牲之脂,爇之于行神之位,馨香既聞,取羝羊之體以祭神,又燔烈其肉為尸羞焉。自此而往郊。以興嗣歲。【傳】興來歲,繼往歲也?!竟{】嗣歲,今新歲也。以先歲之物,齊敬祀軷而祀天者,將求新歲之豐年也。孟春之《月令》曰:“乃擇元日,祈新穀于上帝。”
卬盛于豆,于豆于登,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胡臭亶時。【傳】卬,我也。木曰豆,瓦曰登。豆,薦葅醢也。登,大羹也?!竟{】胡之言何也。亶,誠也。我后稷盛葅醢之屬,當于豆者于登者,其馨香始上行,上帝則安而歆饗之,何芳臭之誠得其時乎?美之也。祀天用瓦豆,陶器質也。后稷肇祀,庶無罪悔,以迄于今?!緜鳌科烈?。【箋】庶,眾也。后稷肇祀上帝于郊,而天下眾民咸得其所,無有罪過也。子孫蒙其福,以至于今,故推以配天焉。
《生民》八章,四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
《行葦》,忠厚也。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內睦九族,外尊事黃耈,養老乞言,以成其福祿焉?!竟{】九族,自己上至高祖下至玄孫之親也。黃,黃發也。耈,凍梨也。乞言,從求善言可以為政者,敦史受之。
行葦
敦彼行葦,牛羊勿踐履。方苞方體,維葉泥泥?!緜鳌慷?,聚貌。行,道也。葉初生泥泥?!竟{】苞,茂也。體,成形也。敦敦然道旁之葦,牧牛羊者毋使躐履折傷之,草物方茂盛,以其終將為人用,故周之先王為此愛之,況于人乎?戚戚兄弟,莫遠具爾?;蛩林?,或授之幾?!緜鳌科萜?,內相親也。肆,陳也?;蜿愺壅?,或授幾者?!竟{】莫,無也。具,猶俱也。爾,謂進之也。王與族人燕,兄弟之親,無遠無近,俱揖而進之,年稚者為設筵而已,老者加之以幾。
肆筵設席,授幾有緝御?!緜鳌吭O席,重席也。緝御,踧踖之容也?!竟{】緝,猶續也。御,侍也。兄弟之老者,既為設重席授幾,又有相續代而侍者,謂敦史也。或獻或酢,洗爵奠斝。【傳】斝,爵也。夏曰醆,殷曰斝,周曰爵?!竟{】敬酒于客曰獻,客答之曰酢,主人又洗爵酬客,客受而奠之不舉也。用殷爵者,尊兄弟也。醓醢以薦,或燔或炙。嘉肴脾臄,或歌或咢。【傳】以肉曰醓醢。臄,函也。歌者,比于琴瑟也。徒擊鼓曰咢?!竟{】薦之禮,非葅則醓醢也。燔用肉,炙用肝,以脾函為加,故謂之嘉。
敦弓既堅,四鍭既鈞,舍矢既均,【傳】敦弓,畫弓也。天子敦弓,鍭矢參亭,已均中蓺?!竟{】舍之言釋也。蓺,質也。周之先王將養老,先與群臣行射禮,以擇其可與者以為賓。序賓以賢?!緜鳌垦再e客次第皆賢??鬃由溆谯窍嘀?,觀者如堵墻。射至于司馬,使子路執弓矢出延射,曰:“奔軍之將,亡國之大夫,與為人後者,不入,其余皆入?!鄙w去者半,入者半。又使公罔之裘、序點揚觶而語曰:“幼壯孝弟,耆耋好禮,不從流俗,修身以俟死者,不?在此位。”蓋去者半,處者半。序點又揚觶而語曰:“好學不倦,好禮不變,髦勤稱道不亂者,不?在此位也?!鄙w僅有存焉?!竟{】序賓以賢,謂以射中多少為次第。敦弓既句,既挾四鍭?!緜鳌刻熳又?,合九而成規。【箋】射禮,搢三挾一個,言已挾四鍭,則已遍釋之。四鍭如樹,【傳】言皆中也。序賓以不侮。【傳】言其皆有賢才也。【箋】不侮者,敬也。其人敬于禮,則射多中。
曾孫維主,酒醴維醹。酌以大斗,以祈黃耇?!緜鳌吭鴮O,成王也。醹,厚也。大斗,長三尺也。祈,報也。【箋】祈,告也。今我成王承先王之法度為主人,亦既序賓矣,有醇厚之酒醴,以大斗酌而嘗之而美,故以告黃耈之人,徵而養之也?!讹嬀浦Y》曰:“告于先生君子,可也。”黃耇臺背,以引以翼?!緜鳌颗_背,大老也。引,長;翼,敬也。【箋】臺之言鮐也,大老則背有鮐文。既告老人,及其來也,以禮引之,以禮翼之。在前曰引,在旁曰翼。壽考維祺,以介景福?!緜鳌快?,吉也?!竟{】介,助也。養老人而得吉,所以助大福也。
《行葦》七章,二章章六句,五章章四句。鄭作八章,章四句。
《既醉》,太平也。醉酒飽德,人有士君子之行焉。【箋】成王祭宗廟,旅酬下遍群臣,至于無算爵,故云醉焉。乃見十倫之義,在意云滿,是謂之飽德。
既醉
既醉以酒,既飽以德?!緜鳌考日?,盡其禮,終其事?!竟{】禮謂旅酬之屬,事謂施惠先后及歸俎之類。君子萬年,介爾景福。【箋】君子,斥成王也。介,助;景,大也。成王女有萬年之壽,天又助女以大德,謂五福也。
既醉以酒,爾殽既將?!緜鳌繉ⅲ幸病!竟{】爾,女也。殽,謂牲體也。成王之為群臣俎實,以尊卑差次行之。君子萬年,介爾昭明?!竟{】昭,光也。
昭明有融,高朗令終?!緜鳌咳冢L;朗,明也。始于饗燕,終于享祀。【箋】有,又;令,善也。天既與女以光明之道,又使之長有光明之譽,而以善命終,是其長也。令終有俶,公尸嘉告?!緜鳌總m,終也。公尸,天子以卿,言諸侯也?!竟{】俶,猶厚也。既始有善令,終又厚之,公尸以善言告之,謂嘏辭也。諸侯有功德者入為天子卿大夫,故云公尸、公君也。
其告維何?籩豆靜嘉。【傳】恒豆之俎,水草之和也;其醢,陸產之物也。加豆,陸產也;其醢,水物也?;e豆之薦,水土之品也。不敢用常褻味而貴多品,所以交于神明者,言道之遍至也。【箋】公尸所以善言告之是何故乎?乃用籩豆之物,潔清而美,政平氣和所致故也。朋友攸攝,攝以威儀?!緜鳌垦韵鄶z佐者以威儀也?!竟{】朋友,謂群臣同志好者也。言成王之臣,皆有仁孝士君子之行,其所以相攝佐威儀之事。
威儀孔時,君子有孝子。【箋】孔,甚也。言成王之臣威儀甚得其宜,皆君子之人,有孝子之行。孝子不匱,永錫爾類?!緜鳌繀T,竭;類,善也。【箋】永,長也。孝子之行非有竭極之時,長以與女之族類,謂廣之以教道天下也?!洞呵飩鳌吩唬骸胺f考叔,純孝也,施及莊公?!?
其類維何?室家之壸?!緜鳌繅?,廣也?!竟{】壸之言梱也。其與女之族類云何乎?室家先以相梱緻,已乃及于天下。君子萬年,永錫祚胤。【傳】胤,嗣也。【箋】永,長也。成王女有萬年之壽,天又長與女福祚,至于子孫。
其胤維何?天被爾祿?!緜鳌康?,福也?!竟{】天予女福祚至于子孫云何乎?天覆被女以祿位,使祿福天下。君子萬年,景命有仆?!緜鳌科停揭??!竟{】成王女既有萬年之壽,天之大命又附著于女,謂使為政教也。
其仆維何?釐爾女士?!緜鳌酷崳枰??!竟{】天之大命附著于女云何乎?予女以女而有士行者,謂生淑媛,使為之妃。釐爾女士,從以孫子。【箋】從,隨也。天既予女以女而有士行者,又使生賢知之子孫以隨之,謂傳世也。
《既醉》八章,章四句。
《鳧鹥》,守成也。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神祇祖考安樂之也。【箋】君子,斥成王也。言君子者,太平之時則皆然,非獨成王也。
鳧鹥
鳧鹥在涇,公尸來燕來寧?!緜鳌盔D,水鳥也。鹥,鳧屬。太平則萬物眾多?!竟{】涇,水名也。水鳥而居水中,猶人為公尸之在宗廟也,故以喻焉。祭祀既畢,明日,又設禮而與尸燕。成王之時,尸來燕也,其心安,不以己實臣之故自嫌。言此者,美成王事尸之禮備。爾酒既清,爾殽既馨。公尸燕飲,福祿來成?!緜鳌寇埃阒h聞也?!竟{】爾者,女成王也。女酒殽清美,以與公尸燕樂飲酒之故,祖考以福祿來成女。
鳧鹥在沙,公尸來燕來宜。【傳】沙,水旁也。宜,宜其事也?!竟{】水鳥以居水中為常,今出在水旁,喻祭四方萬物之尸也,其來燕也,心自以為宜,亦不以己實臣自嫌也。爾酒既多,爾殽既嘉?!緜鳌垦跃破俘R多而殽備矣。公尸燕飲,福祿來為。【傳】厚為孝子也?!竟{】為,猶助也,助成王也。
鳧鹥在渚,公尸來燕來處?!緜鳌夸?,沚也。處,止也?!竟{】水中之有渚,猶平地之有丘也,喻祭天地之尸也,以配至尊之故,其來燕,似若止得其處。爾酒既湑,爾殽伊脯。公尸燕飲,福祿來下?!竟{】湑,酒之泲者也。天地之尸尊,事尊不以褻味,泲酒脯而已。
鳧鹥在潨,公尸來燕來宗。【傳】潨,水會也。宗,尊也。【箋】潨,水外之高者也,有瘞埋之象,喻祭社稷山川之尸,其來燕也,有尊主人之意。既燕于宗,福祿攸降。公尸燕飲,福祿來崇?!緜鳌砍纾匾??!竟{】既,盡也。宗,社宗也。群臣下及民,盡有祭社之禮,而燕飲焉,為福祿所下也。今王祭社,又以尸燕,福祿之來,乃重厚也。天子以下,其社神同,故云然。
鳧鹥在亹,公尸來止熏熏?!緜鳌縼?,山絕水也。熏熏,和說貌?!竟{】亹之言門也。燕七祀之尸于門戶之外,故以喻焉。其來也,不敢當王之燕禮,故變言來止熏熏,坐不安之意。旨酒欣欣,燔炙芬芬。公尸燕飲,無有後艱?!緜鳌啃佬廊唬瑯芬?。芬芬,香也。無有後艱,言不敢多祈也?!竟{】艱,難也。小神之尸卑,用美酒,有燔炙,可用褻味也,又不能致福祿,但令王自今無有後艱而已。
《鳧鹥》五章,章六句。
《假樂》,嘉成王也。
假樂
假樂君子,顯顯令德。宜民宜人,受祿于天。【傳】假,嘉也。宜民宜人,宜安民、宜官人也?!竟{】顯,光也。天嘉樂成王有光光之善德,安民官人皆得其宜,以受福祿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傳】申,重也。【箋】成王之官人也,群臣保右而舉之,乃後命用之,又用天意申勑之,如舜之勑伯禹、伯夷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