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言歆在地鐵上接到言母打來的電話。

車廂里正好在播報已到站的語音提示。

言母在電話那頭聽見智能語音，皺眉：“這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你還在外面玩兒？”

玩兒什么玩兒！她忙得連晚飯都沒吃！整個晚上都在葉語笙的監督下做excel！還要一邊接受葉語笙的精神打擊！

“我看過你這四年的考試成績，真是不敢相信，公司里居然有一個期末考試從來沒進過前三名的人。當時面試你的人是誰？我要找他談談了?！?

“……”

“公共英語四級也叫‘英語良好’？我看你高考語文也上了110，怎么對‘良好’這個詞有認識誤區？”

“……”

“不要以為你和我畢業于同一所學校，我就會對你有額外優待。恰恰相反，如果我交給你的事情你沒有辦好，你會受到比普通員工更嚴厲的處罰。”

“……”

“你是啞巴？”

“……不是。”

“很好，以后回答我的問題，后面都要加一個‘葉總’?！?

“……好的，葉總。”

“這是問題嗎？我讓你回答了嗎？言歆，你的理解能力讓我很擔憂。”

“……”

言歆突然有點胃疼，不知道是餓過了頭，還是回想起辦公室的那番摧殘，開始神經痙攣。

她強撐著說：“在回去的路上了?！?

言母又問：“在外面吃的？”接下來就是對外頭的食品安全一陣數落，末了，讓言歆自己學著做飯，少點外賣，節省開支。

“公司有食堂。”只不過等她下班的時候，食堂都關門了而已。

言歆實在沒力氣在這種瑣事上糾纏，借口說信號不好，糊弄了幾句掛了電話。

言母改發微信：住的地址給我一個，給你寄點東西過來，省得你花錢買。

言歆在地鐵上積攢了一路的怨氣，終于在小區門口見到秦逸時全部釋放出來。

兩人在附近隨便找了家宵夜，點了兩碗面。

“要不明天別去了?！鼻匾莅淹肜锏募宓皧A給她，“這還是試用期第一天，要是轉正，那還不得直接住在公司啊?！?

言歆咬唇不語，心中糾結。

其實早在入職之前，她就已經聽過很多所謂過來人的職場經驗，大家都對某個說法保持了空前的支持——畢業后的第一份工作，寧可去大公司，也不去小私企。

這決定了之后跳槽漲薪的基礎。

畢業前夕那段不停面試的經歷，實話說，稱不上愉快，言歆也不覺得自己從中獲得了什么經驗，反倒覺得自己像在超市里被人挑挑揀揀的肉，滋生了不少抵觸心理。她知道自己算不上是有真本事的人，但至少也拿著名牌大學的畢業證書，隨便找個小公司？不行！多浪費這張畢業證?。?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覺得這份offer是天上掉下的餡餅，享美，在國內一眾互聯網企業里都排得上號的公司！她進來了！可僅僅過了一天，就要走了嗎？

秦逸見言歆一直低頭吃面，知道言歆又優柔寡斷起來。

她這個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周末兩人約會，他總要問她想吃些什么，每次言歆想了半天，又把問題拋回來，還要裝作很體貼地說：“我都可以，你挑一個你想吃的吧”。

秦逸飛快地把面吃完，擦了擦嘴，替她做了決定：“我今天接到了一家公司復試的通知，他們總部在北京，希望我下周過去面試。這次我大概有個八成的把握，不出意外，下個月就能入職。你呢，就再堅持一個月，一個月后如果你要離職，我也有收入了，起碼能維持我們倆的日常開銷。”

這話真是說到言歆心坎兒上，她眼睛瞬間亮起來，頓時覺得自己有了退路，她還有男朋友撐著呢！再不濟，家里還有爸媽開的小超市，反正她爸也不待見她離家工作，巴不得她反悔回家呢，她不是非得靠這份工作謀生，根本不用這么糾結！

想干就干，不干拉倒！

“那我要是辭職后一直待業呢？”言歆故意揣著明白裝糊涂，就想聽到秦逸的承諾。

秦逸當然沒讓她失望，想也不想地答：“我養你啊，男人都要養家的?！?

言歆傻笑。

秦逸又說：“或者你跟我回家，我去繼承我爸的廠子，讓我媽把小商鋪的租金給你管。”

言歆哼哼兩聲，好像沒反對也沒答應，不過卻是把頭低下來了。

秦逸看在眼里，已是知道女友心里天秤的偏向，他也再一次說服自己：算了，愛她就要舍得為她放棄一些東西。就像女人結婚后，總要為了家庭犧牲事業一樣，還沒結婚，那就暫且他先犧牲吧。

從面館出來，秦逸不想上樓，拉著言歆在小區里慢悠悠地轉了一圈，最后得到了胳膊上的兩個蚊子包和一場長達五分鐘的吻。

“真希望這里只有我們倆。”秦逸抱著她依依不舍，手又不老實，捏了捏言歆腰上的肉。

在遇到言歆之前，秦逸覺得自己喜歡的是那種瘦瘦高高的清純女生，像《旋風小子》里的徐若瑄那樣，但他現在最愛的，就是捏言歆。捏臉，捏腰，有時候趁她穿短裙，還要捏下大腿，搞得言歆只能干瞪眼，又不能真的阻止他這個正牌男友做什么。

有次他陪言歆追劇，指著劇里那個女主角說了句“長得挺像你的?！毖造s不高興，反而有些自卑地說：“人家是明星，只是上鏡看著臉圓而已，真人都瘦得離譜，哪像我這種哪哪都圓的普通人，發個朋友圈都要先P個十分鐘?！?

秦逸當時突然有點明白為什么現在女生愛吐槽普信男了。

要是有人夸他像吳彥祖，他肯定會說：嗯，你很有眼光。

而言歆，只會說自己比不上女明星。

言歆臉紅得厲害，不知道該不該說租房的事，又怕打斷這一刻的溫存，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上樓時，言歆突然啊了一聲，樓道間的聲控燈猛地亮起來，照在她驚恐的臉上。

“糟了！我忘了買衣服了！領導不準我穿成這樣上班……”她扯了扯身上這件大logo的T恤。

原來是苦惱這個，秦逸松了口氣：“明天讓你媽媽給你寄點衣服過來?！?

言歆平時倒是蠻喜歡買衣服，尤其鐘愛網紅店?？删W紅店的通病就是三個字：不實穿。

不是什么毛衣配吊帶，就是需要化妝做造型才能穿的純欲仙女裙。新衣服買回來，和秦逸周末約會穿個幾次，拍拍照，也就閑置了。平時上課她又懶，又圖舒服，導致連衣裙高跟鞋一大堆，最常穿的卻是板鞋、短袖和大褲衩。

言歆深吸一口氣：“那今天就是你見我的最后一面。”

秦逸聞言挑眉：“是公司有著裝要求，還是領導私人要求？”

“領導?！毖造ь^疼道，“今天出了點狀況，簡而言之……我被她盯上了。”

“男的？”

“女的?！?

秦逸呵了聲，語氣里帶了些不屑，“女人當領導就是事多，天天管這管那，就不知道管業務，心思全用在穿衣打扮上了。行了，你別擔心，就是快遞晚一天的事兒，難不成她明天還要吃了你？”

言歆附和地笑笑，心想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她今天已經被五馬分尸了好多遍了。

回到出租屋，客廳燈光大亮，田慧縮在沙發一角玩手機，聽到開門的動靜，朝言歆打了個招呼。

“這么晚啊?！?

“嗯，今天面試怎么樣？”

田慧搖搖頭：“不怎么樣?！瘪R上又換了副表情，“哎，言歆，我聽說你王者特別厲害，等會兒能不能一起雙排??？”

“好啊，我先洗澡，你等會兒。”

言歆一走，田慧盯著秦逸，看見年輕男生高挺的鼻梁，心想原來這就是工程院那邊出名的帥哥，長得是挺高，也挺白，跟她們班上那些不修邊幅的男生比起來，確實顯眼。

自己從小就只知道讀書考試，好不容易上了大學，倒是憧憬過純純的校園戀情，但無奈大學校園這個小型社會，優秀漂亮的女生一抓一大把，相比之下，她這樣的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況且她家境也不好，四年下來，竟是沒有一個追求者。

田慧深吸一口氣，打招呼：“秦逸，你也打王者嗎？要不要一起？”

秦逸擺手：“我不玩兒那個?！?

田慧一愣：“王者很火啊，你不玩兒？我看我們班就沒有不玩兒的?！?

秦逸笑了笑：“我打LOL，就是英雄聯盟，王者的模式就是抄的這個游戲?！?

語氣里，似乎還有那么點對王者的不屑。

田慧有些訕訕，哦哦兩聲，又盯著秦逸喝水時仰起的喉結，立刻在手機上搜了一下英雄聯盟的介紹，匆匆掃完，突然說：“我其實偶爾也打LOL，但是沒人帶，我覺得有點難上手……以后我玩兒的時候有不懂的地方，能不能請教你？”

秦逸愣了下，說了個好。聽到對方想打LOL，他這才正眼打量這個田慧。

田慧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眼睫垂下來，秦逸從這個小動作里察覺到自己的不妥，也別開眼咳了一聲，笑說：“這倆游戲模式差不多，你玩起來應該也比較好上手?！?

田慧說：“那能不能加你一個微信？”

說著，她身子微微往前傾，因為穿著寬松的睡衣，領口垮垮的，里面被布料遮擋的部位有些若隱若現。只是她看手機的表情專注，絲毫沒覺得有任何不妥。

秦逸再次移開眼神，匆忙用手機掃了她的名片二維碼。

這邊，言歆進了浴室，看見地上擺著兩個大盆子，里面接了水，堆滿了衣服，剛好放在花灑正下方。

言歆伸出頭問：“你們誰的衣服沒洗啊？”

過了幾秒田慧才答：“哦，我和喬巧的，你不說我都給忘了，我現在走不開，要不你幫把手給我扔洗衣機里？”

言歆答了聲好，臉上卻沒了笑容。

衣服明顯泡了很久，她們倆又不上班又不加班的，有時間打游戲卻沒時間洗衣服么？

心里壓著不滿，言歆倒也把衣服都扔洗衣機了。一直沒露面的王喬巧不知道是不是算好時間出來刷牙，她給言歆使眼色，小聲說：“麻煩你了啊歆歆，哎，田慧從住校開始就是這樣，我也不好意思說她。她今天就去了一個面試，不到一個小時就回來了，就一直在沙發上沒挪過窩呢?！?

王喬巧擠了一小坨牙膏，“她連牙膏洗發水這些東西都是用我的?！?

“那她要住多久？”言歆問。

“她給我承諾的就幾天，可現在人都住進來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趕她走啊?！蓖鯁糖衫^續拉低聲音，瞧著言歆，“你有空幫我問問？”

言歆被秦逸提醒過一回，長了個心眼兒，她才不會當工具人呢，索性只笑了笑，沒接話。

王喬巧又問：“第一天上班，感覺如何？”

“挺好的。”言歆瞄著她一臉打探敵情的表情，不明白為什么同學之間要這樣互相防備，但也終于不再當老實人了，“葉語笙學姐，你還記得嗎？她被派到享美當總經理，現在是我的直屬上司?！?

葉語笙雖不露面，但在院里那也是出了名的。

王喬巧明顯愣了一下，轉而夸張地歆羨道：“那學姐肯定很照顧你吧！真好啊，我也想有個同校的師兄師姐當領導！”

言歆咳了一聲，“對了，你有沒有多余的襯衣借我穿一天？”

王喬巧上下看了她一眼，笑：“我的衣服都是XS，你穿不下。田慧有一套面試裝，你們倆身材碼數應該差不多，我幫你借?！?

這一借，田慧也立刻知道言歆成了葉語笙的下屬。

許是這里就只有田慧還沒拿到像樣的offer，打王者的時候，她就一直纏著言歆問各種問題，諸如大廠工作氛圍如何、葉語笙好不好相處、是否尤其關照同校師妹等等，問得言歆那叫一個折磨，偏又不能露了馬腳。

田慧嘆了口氣：“有時候看著身邊這些校友這么成功，我就會覺得自己特別失敗。大家明明都是一個起跑線上出發的，怎么別人就能跑那么快呢？”

“也不一定是一個起跑線。”王喬巧的后裔殘血，點了回城，CD冷卻的間隙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來，“葉語笙嫁得好??！聽說她老公是個富三代，當年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家里可有錢了！”

“哪個院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結婚挺早的，不到三十歲就生了孩子?！?

“家庭事業雙豐收，葉語笙學姐果然厲害！怪不得院長天天把她掛嘴邊上?！碧锘鄹恿w慕了，“我也好想找個男朋友，結婚生子，咱們這種普通人，有個幸福的家庭，陪在家人身邊，就已經很好了。”

說著，又朝秦逸那邊瞥了一眼。

見秦逸沒看她這邊，她又把眼神轉回來，卻又正和王喬巧撞上。

王喬巧突然笑了笑，用手去捅言歆。

言歆只顧著在一旁默默聽八卦，突然對葉語笙的丈夫有點好奇。

妻子這么……強悍，那老公得是什么樣？

“言歆快快快！救我！”

田慧的夏侯惇被對方三個人圍攻，忙叫言歆幫忙。

這一嗓子把言歆飄遠的心思拉回來。

諸葛亮一通神走位，葉語笙都沒看清技能是怎么放的，圍攻夏侯惇的蘭陵王就被秒了。

臥室的門鎖輕響一聲，葉語笙把手機屏幕往下一放，僅一秒的慌亂，神情馬上又恢復如常，看向來人——她的丈夫。

吳俊平站在門框處，并沒有進來。

鏡片的背后是一雙略顯疲憊的眼睛。

他抿著唇，看見葉語笙坐在電腦桌前，下一秒便擰眉：“又在工作，都快十二點了，公司沒有你就不轉了嗎？”

半個月前她回來后，夫妻倆終于結束多年來的異地分居。

只是不同于普通夫妻之間的小別勝新歡，葉語笙也不清楚愛情的分量是怎么慢慢變小的，還是說已經徹底轉化為了親情。她沒有時間和吳俊平溫存，所有精力仿佛畢業之初，全都獻給了工作。

“忙完了?！比~語笙關了電腦，站起來，“梓豪睡了？”

吳俊平嗯了聲，沉默無話，只有眼神還在控訴她“拋家棄子”。

“最近要多看著他，周一到周五都不準他玩手機，周末也要嚴格限制他的游戲時間?！?

“這些話你不要和我講，你自己和兒子說?！?

“阿俊?！比~語笙似嘆似喚，聲音和眼神都輕下來，“他現在只聽你的話?！?

“那是因為你根本沒有關心過他。”吳俊平摘了眼鏡，捏了捏鼻梁上的框痕，忽然也感到一陣疲倦。

這樣相同的爭吵，已經有過無數次了。

他知道葉語笙驕傲好強，但也沒想到妻子會把工作看得比家庭還重。剛結婚那兩年還好，近幾年葉語笙越發過分起來，像他這樣出身的家庭，太太居然只有逢年過節才在家！平日里打個電話，竟然還要先經過她的秘書！

這一次聽聞可美總部要把葉語笙調回來，眼看著兒子成天沉迷游戲，老太太又溺愛，什么都依著小孩，吳俊平原本還對葉語笙抱有一絲期望，沒想到她回來以后還是工作、工作！

察覺到這樣下去又是爭吵，吳俊平忍著情緒道：“下周五學校要開家長會，既然你回來了，就你去吧。”

“我要先和秘書確認下那天的行程，才能……”收到丈夫的控訴眼神，葉語笙妥協，“OK?！?

吳俊平轉身朝外走。

葉語笙：“你不睡覺？”

吳俊平：“這個家里不是只有你有工作，晚上我睡書房?！?

葉語笙盯著丈夫在走廊上的背影，半晌才把眼神收回來，此時游戲戰局已經結束，贏家是諸葛亮那支隊伍。

這個QQ好友“不說話女士”她已經觀察了好幾天。

她很少用QQ，工作后幾乎是微信和郵件交流。去年過年回來時她就發覺兒子玩手機的時間有些過長了，學校管得嚴，不允許學生帶手機，但一放學，兒子就抓著手機不放。

她常年不在家，兒子都是丈夫和婆婆在帶。吳俊平雖不是那種溺愛式的父親，但他母親可把這個孫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基本上是要什么給什么。

小孩子其實都很聰明，她見過一些客戶的孩子，五六歲就會玩平板，稍微大點的還會看直播，給打賞。很多人都說是父母管教不嚴的原因，但其實孩子是小，卻不是笨，他們有各種方法偷看密碼，有時可能是大人不小心在孩子面前輸過幾個數字，孩子就記下了。

兒子的游戲網癮也有這份“聰明”的功勞。他用奶奶的身份證注冊王者賬號，避開游戲里的防沉迷系統。起初奶奶總是慣著，后來發現不對勁，想把手機再收回來，卻已經晚了。

葉語笙剛回來幾天就發現了兒子游戲上癮的問題，說震驚也是有的。想她和吳俊平當年都是憑實力考學再出國深造的人，萬萬沒想到下一代居然養成了這個樣子。

起初她的手段很簡單粗暴，就是沒收手機?？煽倸w是母子，兒子性格里的倔強和不服輸像極了她，根本不會乖乖聽話。

她沒收手機，他就絕食。

葉語笙哪會在意，心想這是沒餓到一定程度，沒想到兒子不僅連著三頓沒吃飯，連水也不喝了。吳俊平不表態，可眉頭總是擰著，葉語笙想壞人自己來做也罷，可婆婆卻受不了了。

女人埋怨起人來，大都愛翻舊賬。

老人在家里和她大吵一架，剛開始說她手段強硬，絲毫不顧及孫子的感受，后來就扯到她這些年不顧家庭，好像只要她每次回來，就把整個家弄得不得安寧。

家里畢竟不是公司，對方好歹是她的長輩，葉語笙只好退步，把手機還了回去。

硬的不成，只好試試軟的。

那天她特地提前下班回家，想趁兒子放學回來，好好給他講講道理。她知道這些年母子相處太少，溝通不足，可她剛說了句少玩手機，小朋友就明顯地垮了臉色。她想摸摸他的臉，他就以為她要搶手機，居然尖銳地叫了幾聲，猛地沖回房間，把自己關在里面不再出來，晚飯也不吃了。

葉語笙意識到自己不能像管教下屬那樣態度強硬，很容易就會適得其反。想了想，她連兒子喜歡什么東西都不了解，要管教他，又該從哪里入手？

只能先找共同話題了——

她要學習怎么打王者，之后，再找時機從游戲里接觸兒子。

葉語笙從來不加陌生人，那天登上多年沒用的QQ翻了翻，發現了這位“不說話女士”。

好友分組的標簽是“學?！薄?

印象中有一年，她被本科院長叫過去參加新生開學晚會，當時礙于情面，留了QQ，后來故意隔了很久才登上去，果然收到一大批好友申請，她好像隨手點了幾個通過，然后就又下線，不再關心有無消息。

那天登王者的時候選了QQ登錄，沒想到可以看見QQ好友的戰績。

“不說話女士”是她為數不多的好友中戰績最好的。

葉語笙猶豫了會兒，點了對方主頁的師徒按鈕，又打開私聊，在腦子里復盤總結前幾次拜師失敗的原因，板著一張臉，嚴肅地打字：

小姐姐，闊以拜你為師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