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弗洛伊德略傳(3)
- 弗洛伊德文集1:癔癥研究
- (奧)弗洛伊德著 車文博主編
- 5496字
- 2014-12-14 22:31:39
愛情是男女之間以性愛為自然基礎、以共同的價值觀為指導所萌發的一種極其復雜和豐富的情感。愛情不僅是一個人身心走向成熟的標志,而且也是一個人的精神面貌、人格和品質考驗的尺度。積極的愛情,可以使人充滿創造力和富于犧牲的精神,去戰勝命運帶來的災難,取得事業上的成功;消極的愛情,則可以使人的精力衰退,情緒低沉,甚至對生活失去信心,造成人間的悲劇。因此,愛情對人的命運往往具有不可思議的影響。
通常,有些人把弗洛伊德誤認為是個“一心要敗壞公眾道德的淫棍”,并力圖尋找他亂搞男女關系的羅曼蒂克史。
誠然,弗洛伊德愛情萌發在1872年。在他16歲時,父母送他回訪了自己的出生地弗萊堡。那時,他見到了從小在一起玩耍的夏拉(Gisela)。夏拉的父親和弗洛伊德的父親一樣,都是毛織品商人,兩家又是世交。夏拉比弗洛伊德小1歲,當時是15歲。當弗洛伊德見到夏拉時,他滿臉通紅,心撲撲直跳,即或兩人在樹林中散步,他也未說出一句表示愛的話。而在夏拉離開弗洛伊德以后,他卻陷入愛情的遐想之中。他幻想著自己的家如不離開弗萊堡的話,就會同她結婚而共享美妙的生活。這些想法雖持續一段時間,但弗洛伊德并沒有告訴夏拉。之后,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了。顯然,這種幻想與其說是弗洛伊德初戀的表現,倒不如說是他性思慕的反映。
近來,有的西方學者猜測弗洛伊德同婦女的關系也存在一些秘密,尤其是弗洛伊德同瑪莎未婚的妹妹明娜(Minna)的關系似乎疑點更大。原因是,明娜未婚夫病故后,從1896年至1941年她去世,一直住在弗洛伊德的家里。明娜是一個機靈、風趣而又開朗的女性,還有一張利嘴,常常惹得全家大笑。明娜和弗洛伊德的關系密切,他出外旅游時,常常帶著明娜和孩子,而瑪莎卻留在家里。榮格對這一點也有過暗示,但至今仍無可靠的材料予以證實。
同弗洛伊德對待科學的態度一樣,在戀愛和婚姻問題上,他是嚴肅而認真的。當然,這不是說他是無情的。
從表面上看,弗洛伊德是一位“冷血天才”,其實他比藝術家更加浪漫。他的愛情熾烈而曲折,家庭美滿而幸福。
綽號“書蛀蟲”的弗洛伊德,平常對妹妹的女伴連看都不看一眼,每天回家就鉆進書房了。1882年4月的一個晚上,他回到家里,突然看見一位身材苗條、舉止文雅的姑娘和家人聊天。弗洛伊德一見鐘情,一反常態,居然也加入了他們談話的行列,似乎是上天特意為這個天才安排了一個“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據說,他當時被她削蘋果的手吸引住了,使他情不自禁地坐在旁邊。這位姑娘就是瑪莎·伯奈斯(Martha Bernays,1861~1950),當時只有21歲,比弗洛伊德小5歲。瑪莎出身于顯赫的猶太世家,祖父伊薩克·伯奈斯(Isaac Bernays)是駐漢堡的猶太正教領袖,詩人海涅稱他是“富有高度智慧的人”。她的大伯父邁克爾(Michael)是慕尼黑大學德文教授;二伯父雅可布(Jacob)在海德堡大學教授拉丁文和希臘文,但卻拒絕獲取教授職位;她父親伯曼(Berman)則一生從商,但對猶太教非常虔誠,而且很有學問,曾做過著名經濟學家勞倫斯·斯泰因(Lorenz von Stein)的秘書。1879年12月9日因心臟病猝死于街上。瑪莎的哥哥艾力(Eli)又繼任其秘書職位好幾年。
在四年零三個月的漫長戀愛期間,他們整整分離了三年。弗洛伊德的狂熱、固執和深厚的浪漫色彩,實在難以與他冷靜的外表相吻合。他們幾乎每天都相互寫信,甚至一天寫上兩三封信,每封信短至四頁長至二十二頁,弗洛伊德總共給瑪莎寫了九百多封情書,他把瑪莎比喻成“一位嘴唇能降下玫瑰和珍珠的公主”。
1884年的瑪莎
誠然,瑪莎的美貌和身段所表現出來的甜蜜、溫柔和智慧,確實是令人陶醉的。但是弗洛伊德對于形式上的美,總是不太在意。實際上,與外在的美相比較,弗洛伊德更珍重瑪莎內在的美。他在給瑪莎的信中寫道:“不要忘記,‘美麗’只能維持幾年,而我們卻得一生生活在一起;一旦青春的艷彩成為過去,則唯一美的東西,就在于內心所表現出來的善良和了解上。這正是你勝過別人的地方。”弗洛伊德同瑪莎的愛情正是在此基礎上發展起來的。
弗洛伊德是一位頭發濃黑、眼睛黑亮、神情自信、富于思想的美男子。盡管兩個家庭無法相比,但瑪莎卻真心實意地愛上了他。在這方面,瑪莎有著一般女人所具有的那種渴望被愛的天性,同時又能深信自己已經獲得了所想要的一切。
與此相反,弗洛伊德不但和一般男人不一樣,總是希望得到更多更深的愛,而且對于自己是否已經獲得所要的東西,常常感到不安和憂慮。在工作方面,弗洛伊德顯得十分自信,而在自己的愛情方面卻表現出缺乏自信。
特別是瑪莎的愛慕者和朋友很多,其中有商人雨果·卡地希(Hugo Kadisch),畫家弗瑞茲·華爾,作曲家馬克斯·梅爾(Max Mayer),弗洛伊德的密友、藝術家弗利斯等。面對這種情況,弗洛伊德和瑪莎的愛情在熾熱中也是充滿曲折的。由于弗洛伊德心胸過于狹窄、強烈的占有欲和性愛的排他性等,他總是擔心心愛的人被別人奪走,為瑪莎常常妒火中燒,品味了熱戀中的酸甜苦辣。這樣,就使弗洛伊德不時陷入自尋煩惱、自我折磨的痛苦之中。他曾說過:“我想藝術家和那些奉獻于科學工作的人們之間,普遍地都存有一種敵意。大家知道,藝術家們擁有一把開啟女人心房的萬能鑰匙,而我們這些搞科學的人,無助地面對那把設計出奇的鎖,只好先折磨自己,以發現一把適當的鑰匙。”弗洛伊德熱切地渴望瑪莎能經常向自己提出“保證”,甚至采取一些不近人情的“考驗”方式來對待瑪莎。在給瑪莎的信中,弗洛伊德寫道:“從現在開始,你僅僅是你的家庭中的一個客人。我不會把你留給任何人……如果你不能給我以足夠的喜歡,為我放棄你的家庭,那么你就會失去我,并毀掉你的生活……我的確具有一種專橫的癖性。”
由于弗洛伊德對瑪莎的深厚感情,加上他的猜疑、嫉妒完全缺乏事實根據,這樣其結果總是以弗洛伊德的讓步、瑪莎的勝利而告終。但是,經過一番痛苦的折磨以后,理智上更清醒了一些,他不但改變那種書呆子氣的不切實際的要求,反而更加深了他們之間的了解和感情。
(二)結婚
1882年6月17日,弗洛伊德和瑪莎相識兩個月后,兩人就私下秘密訂了婚。瑪莎送給西格(第一次用的愛稱)一只嵌著珍珠的金戒指(這是她爸爸送給媽媽的禮物,媽媽又把它送給了瑪莎),而弗洛伊德直到1883年12月才送給瑪蒂(瑪莎的愛稱)一個平常的、鑲著石榴石的戒指,作為訂婚的禮物。
在訂婚后三年時,弗洛伊德告訴瑪莎,他現在遠比三年前更加愛她。弗洛伊德承認,三年前他所愛的只是瑪莎的形象,而今天所愛的則是她的人格。弗洛伊德說:“剛剛開始的時候,我對你的愛,還摻雜了許多痛苦,后來我對你的忠誠情誼有了極愉快的信心,現在,我則以一種銷魂的熱情愛著你,這種激情是唯一留下來的感受,而且是遠超過我所期望的。”
同瑪莎訂婚到結婚之間,弗洛伊德還面臨著瑪莎的母親和哥哥艾力的反對、阻攔,對此,弗洛伊德既苦惱又煩躁,他經常火冒三丈,甚至指責瑪莎的軟弱,給她下“哀的美敦書”。盡管瑪莎感到十分委屈,但由于她的機智、圓巧和堅定,都得到了妥善的處理。
弗洛伊德和瑪莎的婚姻總體是幸福的,但和常人一樣,也有矛盾和波折,他曾這樣描述婚姻中的情境:
最智慧的瘋狂,
吵吵鬧鬧的相愛,
親親熱熱的怨恨。
整齊的混亂,
光明的煙霧,
寒冷的火焰,
永遠覺醒的睡眠。
沁舌的甜蜜,
有相輔相成的苦樂交融。
有從極樂巔峰降到喪失的深淵,
也有從冰點的山谷飄蕩到虛幻的太空,
各種喜怒哀樂表現得淋漓盡致。
無論怎樣,他們的愛情始終貫穿著一個主調,這就是雙方之間的真摯感情。
由于沒有錢,四處也借不到足夠的錢,婚禮被迫延期了好幾次。直到1886年9月10日,弗洛伊德30歲,瑪莎25歲時,他們才結婚。當天,弗洛伊德頗有風趣地說:“這樣揭開我們之間30年的戰爭。”然而,在婚后53年的生活歲月中,他們“戰爭的唯一痕跡”則是如蘑菇應不應該連柄一起烹飪之類而已,甚至在婚前開玩笑一星期要吵一次的諾言,也早已忘得一干二凈了。不過,婚后弗洛伊德對瑪莎的態度還是有明顯的不同。
結婚時,家庭主要是靠瑪莎的舅舅、姨媽、叔叔、姑姑們饋贈的2000美元建立的。婚后頭幾個月,弗洛伊德月收入只能得到約45美元,而家里一個月的生活費卻要120美元。當時經常借債,瑪莎的妹妹明娜給予幫助,甚至還典當過哥哥伊曼努爾送給弗洛伊德的金表。
弗洛伊德夫婦有三個男孩、三個女孩:
大兒子瓊·馬丁(Joan Martin),1889年生,其名是為紀念在法國深造時的導師讓·馬丁·沙可(Jean Martin Charcot,1825~1893)而取的。他后來成為銀行家,家里后來經濟情況好轉時專為父親理財,弗洛伊德也把全責交給他。1931年秋任精神分析出版社經理。
二兒子奧里弗(Oliver),1891年生,其名是為紀念英國近代革命家奧里弗·克倫威爾(Oliver Cromwell)而取的。他有過人的天分和淵博的學識;個性很好,但患神經癥(neurosis)。弗洛伊德的疼愛溢于言表,心理負擔亦很重。納粹上臺后,他移居法國。
小兒子厄恩斯特(Ernst),1892年生,其名是為紀念弗洛伊德的恩師厄恩斯特·布呂克教授而取的。1916年10月曾到意大利前線服兵役。1919年隨同父親參加了第5次國際精神分析學大會,后因納粹統治移居英國。
大女兒瑪蒂爾德(Mathilde),1887年生,其名是為紀念弗洛伊德的好友瑪蒂爾德·布洛伊爾而取的,作為長女,她的誕生,給這個家庭帶來了更多的歡樂。
二女兒蘇菲(Sophie),1893年生,1920年去世。弗洛伊德認為“殘酷的命運奪走了我們熱愛的蘇菲”。
小女兒安娜(Anna,1895~1982),她是弗洛伊德最寵愛的女兒,同時兼父親的秘書、知己、代表、同事與護士長多重角色。她照顧晚年生病的父親達16年之久,直到去世。安娜后來在倫敦繼承了父業,成為國際知名的精神分析學家。獲美國克拉克大學、奧地利維也納大學等多所院校名譽博士學位,并授予大英帝國騎士爵位。
弗洛伊德一家不僅夫妻之間而且父母和子女之間的關系甚好。盡管弗洛伊德一生內憂外患、十分坎坷,但瑪莎竭盡全力為其排憂解難,讓他生活得舒適愉快。瑪莎既是一個賢妻良母,又是一個令人欽佩的管家。“她永遠把丈夫的舒適和方便列為第一要義”。弗洛伊德既是一個和藹可親的慈父,又是一個溺愛孩子的爸爸。弗洛伊德經常說:“人生有三件事不能打經濟算盤,那就是:健康、教育和旅行。”教育孩子自立、自重、自愛、自由,家庭充滿友善、和諧、歡笑的氣氛。弗洛伊德經常在星期日帶孩子們去野游、采集和釣魚。每當孩子們患病的時候,他總是心焦如焚。他大女兒五六歲的時候,差一點死于白喉。在情勢危機的時候,心亂如麻的弗洛伊德問她最喜歡什么東西,他得到的回答是“草莓”。那時草莓已過了季節,但在一家有名的商店里,還可以買到。弗洛伊德不顧一切地去采購到手。就在她要吞第一個草莓的時候,引起了一陣咳嗽,把梗在喉頭的那些白喉假膜吐了出來。第二天起,她的病就日漸好轉。人家都說,一個草莓和一個愛子心切的父親救了她的小生命。不管他的兒子還是女兒,他們后來的發展,都很令人滿意。
弗洛伊德在一封信中寫道:“我們很快就生活在日益安詳自在的環境之中。每當我們聽到孩子的笑聲,我們就認為那是我們所遇到的最美好的事物的象征。”
隨著弗洛伊德事業日益取得成就,六個孩子的成長,不僅整個家庭更加美滿幸福,而且事業前景也更加廣闊美好。
四、醫師生涯
(一)從事臨床實踐
1881年,25歲時,弗洛伊德自維也納大學醫學院畢業后,留在布呂克生理研究室工作。從1881年5月到1882年7月,在這15個月期間,弗洛伊德已不再兼顧聽課,而是全副精力地投入到神經生理學與神經解剖學的研究工作,他順利地完成了研究項目和大學助教的職務。
盡管弗洛伊德有了工資,但他的收入仍然很微薄,每月只能得到40美元的收入,父親已67歲,家里又有七個孩子需要撫養,訂婚已多年,還借債近580美元,故弗洛伊德難以承擔贍養父母弟妹的重擔,也難以為結婚準備必要的資金。由于這種日漸困窘的經濟狀況,婚姻與家庭負擔的壓力,以及布呂克教授的勸導,使弗洛伊德在人生道路上開始了一個新的轉折點,即從基礎理論研究轉向臨床醫療工作。
正像弗洛伊德在《自傳》中所寫道的:“1882年對我來說是個轉折點,那一年尊師布呂克見我經濟上有困難,認為我父親的想法雖高尚但卻毫無遠見,他極力勸我放棄理論研究工作。我聽從了他的勸告,離開了生理實驗室,來到維也納綜合醫院當了一名臨床助理醫師。”
這一職業上的轉變,使弗洛伊德失去了三次成名的機會:一是創立神經元學說,正如前述,他在布呂克教授的指導下,對神經元的研究已取得了開拓性的成果。二是神經生理學家和神經病理學家,他已有了良好的開端,如不改變職業的選擇,肯定會成為著名神經生理學家和神經病理學家。三是可卡因麻醉劑的發現者,他參考許多文獻,以自己為被試,發現可卡因(舊稱古柯堿,cocaine)具有增強耐力、提高心理素質等作用。經過數十次試驗后,他把結果告訴了摯友布洛伊爾,除在自己心情煩悶時服用少量可卡因外,還給他的妹妹、瑪莎及一些朋友寄過可卡因。但因看望分別已有兩年的未婚妻而匆忙中斷了對可卡因的研究。他的同事柯勒(Carl Kohler)無意中聽到了弗洛伊德有關這種藥物的談話以后,在動物眼睛上做了決定性的實驗,并在海德堡眼科學學會上做了演示。由此,柯勒當然地被認為是可卡因局部麻醉的發現者。不過,1884年弗洛伊德曾發表一篇16頁長的《論可卡因》的論文,論述可卡因的效用。“這篇文章被認為應該部分地為可卡因在歐洲和美洲的流行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