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弗洛伊德略傳(2)
- 弗洛伊德文集1:癔癥研究
- (奧)弗洛伊德著 車文博主編
- 5436字
- 2014-12-14 22:31:39
在弗洛伊德童年期的家庭教育中,宗教知識教育占有重要地位。弗洛伊德的父母均是虔誠的猶太教徒。他父親給弗洛伊德的教育也多半是與猶太教有關的歷史、地理和其他知識,要求弗洛伊德從小就忠實于本民族的宗教教規,并以《圣經》的精神鼓舞著他不斷上進。
1891年弗洛伊德的父親送給他一本《圣經》,在上面有一段用希伯來文寫的贈言:
親愛的兒子:
上帝的精神開始引導你從事學業的時候,是在你7歲那年。我曾經以上帝的精神對你說:“看我的書吧!這本書將為你打開知識和智慧的源泉。”這是萬書之本;這是有識之士掘出的“智慧之源”。正是從這里,立法者們引出了他們的知識之流。
你已經在這本書中看出全能者的先見之明,你已經甘心情愿地聆聽了它,你已經照此去做,并已經在圣靈的鼓舞下努力高飛。自那以后,我一直保留著這一本《圣經》。如今,當你35歲壽辰的時候,我把它從它的儲藏處中取出,并把它贈送給你,作為你的老父對你的愛的標志。
誠然,弗洛伊德從小就對《圣經》很熟悉,但他卻有自己的理解。他從《圣經》上所獲得的東西,與其說是宗教信仰,不如說是有關倫理的知識和古典歷史的知識。事實上,在弗洛伊德后來的成長中,他始終對宗教持否定的態度,具有明顯的無神論傾向。他認為,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的精神現象也是人體神經系統極其復雜的功能,決不能用超自然的神秘力量來解釋,只能通過決定論的觀點來說明。由于弗洛伊德“在整個一生中曾不斷地申述自己對古猶太教的文化和宗教傳統的親近感;但同時又強調和肯定自己的無神論觀點”,“這種對宗教意識形態的兩重態度,既給予弗洛伊德本人的理論探索,也給予精神分析運動的演化以深刻的影響。”因此,這種矛盾的態度,我們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研究中也可以看到,即他一方面表現出無神論思想,另一方面又表現出弗洛伊德主觀臆測的神秘主義傾向。
二、學習生活
(一)中學學習生活
學校是專門傳授知識和培養人的教育場所,它對人的發展和職業定向具有主導作用。
弗洛伊德的中學和大學學習生活都是在維也納度過的。當時,正處于維也納的“文藝復興”時期,無論在音樂、文學、哲學、數學和經濟學等方面,維也納都取得了聞名世界的成就。具有光榮而悠久的文化傳統的維也納,不僅為弗洛伊德的成長和發展提供了豐富的營養,而且還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構建的天然搖籃。
1865年,弗洛伊德9歲時,由于他智力超常和努力自修,比一般人早一年并以優秀成績考入了文理中學(亦譯完全中學,Gymnasium)。這種學校和一般中學不同,它是8年一貫制(后增至10年),除了學習中學的全部課程外,還學習大學預科的基本知識,畢業考試合格者才有資格進大學,故此類中學成為學生升大學的唯一階梯。
弗洛伊德是一個才華出眾的學生,正像他在《自傳》中寫道,“我連續七年名列前茅,所以享受了許多特權,得以保送到大學里就讀。”
在中學時期,弗洛伊德就勤奮好學,求知欲強,興趣廣泛。他不僅努力學好各門功課,而且還喜歡看課外讀物,包括歷史、文學、地理、數學、物理、化學、外語等書籍。
弗洛伊德非常重視語言的學習,并且也有學習語言的天分。他除了很熟悉自己祖先的語言希伯來語外,還精通拉丁語和希臘語,并能夠十分流利地朗讀英文和法文,又自學了西班牙語和意大利語。他特別喜歡英語,他對他的朋友瓊斯說,在整整十年的時間里,他所讀的書幾乎全是英文的。熟悉和掌握七種語言,為弗洛伊德擴大視野和吸收知識提供了有利的條件。
弗洛伊德對文學有濃厚的興趣,他喜愛希臘神話故事,閱讀過許多作家的作品,特別推崇莎士比亞(W. William Shakespeare,1564~1616)和歌德(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1749~1832)的作品。他從8歲就開始閱讀莎士比亞的作品,晚年終于看完了莎士比亞的全部作品。每當閱讀莎士比亞的作品時,他總要摘錄一些最精彩的部分,并能熟練地背誦。他非常敬仰莎士比亞對人生的理解,認為他表達的極為精確和深刻。弗洛伊德還以極大的興趣閱讀歌德的《浮士德》、《少年維特之煩惱》等作品,非常喜歡和熟悉歌德的詩、小說和戲劇。歌德的作品對弗洛伊德的治學、為人和研究均具有重要的啟迪和深遠的影響。弗洛伊德經常大聲朗誦歌德的這首詩:
“我在遙遠的地方,
我在凝視近旁,
上看月和天星,
下見林木糜羊。
萬象在我四周,
美飾莊嚴悠久,
我心愛此莊嚴,
我心愛我身手。
福哉我呼我眼,
凡汝之所曾見,
畢竟無物不美,
不問上天人間。”
歌德的動人詩句激勵著弗洛伊德探索自然奧秘的精神。
“怯懦的思想,
顧慮重重的動搖,
女人氣的躊躇,
憂心忡忡的抱怨,
都不能扭轉苦難,
不能使你自由。
對一切的強力,
自己要堅持反抗;
永遠不屈服,
表示出堅強,
呼喚過來,
群神的臂膀!”
這是弗洛伊德經常朗誦的勵志詩歌。
弗洛伊德對自然科學的興趣也日益濃厚。他11歲時,因學習成績優異,學校曾獎給他一本名為《動物生命史》的書,該書誘發了他對自然科學的興趣。他非常喜歡鑒賞風景,擅長尋幽探勝,愛與大自然接觸,郊游散步,采集標本,當他讀了達爾文(Charles Robert Darwin,1809~1882)的進化論后,對了解生命發生的科學興趣又有了增強。
弗洛伊德的志趣是多方面的。從童年時期開始,就有立志做一個偉大人物的抱負。他喜歡軍事,曾經幻想自己能夠成為一名將軍,并給比他小10歲的弟弟取名亞歷山大(Alexandre),希望他也成為一位見義勇為的英雄。在普法戰爭期間,他對這場戰爭興趣很濃,時刻注視著戰爭的進展,甚至在他的書桌上擺著一張關于戰爭情況的地圖,并激動地向別人介紹戰爭的發展,說明各個戰役在整個戰爭中的意義。
弗洛伊德學習成績優異的歸因,除了天資聰穎、勤奮進取、志趣廣博之外,還同他刻苦鉆研的精神密切相關。弗洛伊德從小就喜歡孜孜不倦地讀書,把讀書看作是一種樂趣,而不是一種負擔,并對書中的內容能夠獨立思考。比如,他從來不滿足于課文的簡單內容,總是愿意以課文作線索,更深入和更全面地研究與此有關的問題。他從不滿足于教師所留的作業,經常喜歡做更多的練習,特別愿意解析難題,善于從那些好像沒有解決希望的難題中發現突破口,并能按著問題本身固有的邏輯使難題迎刃而解。同時,他還很愿意和同學們討論問題,探索書中的真理,有時還為此發生激烈的爭論。顯然,這種刻苦鉆研、獨立思考、開拓進取的精神是弗洛伊德學習優異的內在動力。
(二)大學學習生活
1872年9月,弗洛伊德又經歷了一年的苦讀后,準備考大學。在職業的選擇上,弗洛伊德的父親堅持要根據他兒子的個人志愿來決定。起初,弗洛伊德因為在學校里和一位有志成為著名政治家的高年級同學有交往,于是選擇了法律系。他認為,法學能開辟通往政界的大門,有可能成為猶太人發揮影響的少數領域之一。但是,由于當時最熱門的達爾文進化論激起了弗洛伊德進一步探索人類自身的興趣和志向,加上,在中學畢業前夕,他聆聽了卡爾·布魯爾(Carl Bruhl)教授朗誦大自然的優美散文之后,又改變初衷,轉向自然科學,決定學醫,這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個轉折點。
1873年秋,弗洛伊德17歲時,他以優異的成績被保送進維也納大學醫學院。從19世紀中葉到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維也納正處于文化發展的鼎盛期。哈布斯堡王朝的首都匯集了歐洲學術界的名流,古老的維也納大學也成了聞名歐洲的高等學府。父親為了獎勵他,答應他去英國旅游一次。兩年后,19歲時弗洛伊德終于踏上自幼就甚為向往的自由之邦。
入學不久,弗洛伊德就遭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挫折。它主要來自兩個方面:其一,他親自感受到因自己出身于猶太人而遭到的歧視。他在《自傳》中寫道:“我發現別人指望我該自認為低人一等,是個外人,因為我是猶太人。我絕對不承認我是劣等人,我一直不懂為什么我一定要為我的血統,或者如人們那時開始說的‘種族’而感到恥辱。”在這種情況之下,他覺得除了憤怒之外,只有不斷奮斗才能在社會的某個角落里尋得一塊立身之地。這樣,就使弗洛伊德“年紀輕輕便已處于反對派的地位,嘗到了被‘緊密團結的大多數’壓制的命運。”這為他以后的獨立判斷的形成多少打下了一些基礎。其二,他發現自己的天資和才能都很有限,必須改變原先求知心切,同時涉足多門學科的情況。弗洛伊德開始理解了《浮士德》中的魔鬼梅菲斯特(Mephistopheles)告誡之真諦:“你枉然四下漫游求學,每人只學得到他學會的一點點……”
弗洛伊德對于學醫本來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興趣,正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我受一種好奇心所驅使,而這種好奇心更多的是對人類的關心,而不是對于其他自然事物。”正是因為他并非真愿行醫,上大學后不久他就把注意力集中到生物學、解剖學等方面。他熱心地學習動物學家克勞斯(Karl Krauss)講授的動物學、生物學與達爾文主義等課程,認真地聆聽著名生理學家布呂克(Ernst Wihelm von Brucke,1891~1892)講授的生理學(包括語態和語言生理學)。此外,還連續三年聽了哲學家布倫塔諾(Franz Brentano,1838~1917)的哲學課。
在大學期間,弗洛伊德進一步發揚了中學時良好的學風,堅持決不盲從、勇于獨創的治學精神,甚至對于有名的學者也始終保持既尊敬又敢于獨立思考的態度。弗洛伊德對書上和老師的觀點總是首先加以理解,然后深入地進行具有創新性的思考,當他沒有弄懂某個觀點之前,他從來不輕易地做出肯定或否定的結論。
弗洛伊德在大學時就積極地進行科學研究工作,并取得可喜的科研成果。當他在大學二年級的時候,就參加了一系列的基礎研究活動。根據克勞斯教授的提議,每年要從維也納大學選派一些優秀生到里雅斯特(Trieste)實驗站。弗洛伊德在那里做了實驗研究后,第一次發表了關于鰻魚的雄性器官根本無法辨認,但在交配之前它們就出海了,所以,沒有一個人見過一條成熟的公鰻,也沒有一個人見過鰻魚的睪丸。弗洛伊德解剖了四百多條鰻魚,在顯微鏡下發現了一種小葉狀的性腺結構。他認為這就是鰻魚未成熟的睪丸。雖然這一發現尚待進一步確證,但它畢竟在解決鰻魚性腺結構的路上邁進了一大步。因此,克勞斯在科學院一次會議上宣讀了弗洛伊德的論文,后來又在該院學報上予以發表。弗洛伊德對自己第一次進行科學研究所獲的成果,內心充滿了無限的喜悅。
布呂克是弗洛伊德在大學學習和科學研究方面一位影響最大的導師。須知,布呂克和他的一些朋友,如德國著名生理學家赫爾姆霍茨(Hermann von Helmholtz,1821~1894)、杜·博瓦—雷蒙(Du Bois—Reymond,1818~1896)的弟子,他們反對生機論,共同奠定了生理學中的唯物—實證運動。從1874年大學一年級下學期開始,弗洛伊德就連續幾年跟布呂克學習生理學。到1876年時,弗洛伊德開始進入布呂克教授領導的生理研究室,先做研究生,后任演示實驗員。他埋頭從事實驗研究工作,人們一般都認為他已被確定將替補空缺的助手職位。這在弗洛伊德科學生涯中是一件具有重大意義的事件。他在維也納大學將近八年的學習生活中(只有短暫的幾次間斷),有六年左右時間(1876~1882)是在布呂克教授直接指導下致力于神經生理學的研究。可見,弗洛伊德的科學事業是從研究一般動物的生理機能和神經系統開始的。所以,他對人的精神活動的深刻分析是有其牢固的科學研究基礎的。應強調指出,這位比弗洛伊德年長近40歲的布呂克教授,對“絕對聰明的學生——弗洛伊德的指導、關照和幫助是多方面的、極為重要的。”可以說,布呂克是“弗洛伊德在科學上的師長和生活中的慈父”。弗洛伊德后來講,布呂克“在我一生中的重要程度勝過任何人”。
在此期間,弗洛伊德除認識了奧地利生理學家、內科醫生布洛伊爾(Josef Breuer,1842~1925)以外,還結識了該室中的西格蒙德·埃克斯納(Sigmund Exner,1846~1926)、弗萊施爾·馬克索(Ernst von Fleishl—Marxow,1840~1891)。雖然都只比他大十來歲,但這兩位青年學者既是布呂克的得力助手,也是弗洛伊德最好的同事和親密的朋友。弗洛伊德曾寫道:“在布呂克的生理實驗室里,我才找到了歸宿和充分的滿足,同時也找到了我所尊敬而奉為楷模的人。”
在布呂克的指導下,弗洛伊德幾年就完成了四項具有獨創性的研究,并發表了關于這些研究的論文。1878年,弗洛伊德22歲時,發表了八目鰻(亦譯“七鰓鰻”)(lampetra japonica)脊髓神經節細胞發生的論文。長期以來,人們一直認為魚類的脊髓神經節是雙極的(具有兩個突起部),而高等動物的脊髓神經節是單極的。現在,弗洛伊德通過科學觀察,成功地推翻了這個錯誤的結論。他認為,八目鰻的神經細胞表明從單極到雙極(包括T型鰓動物的雙擊細胞在內)細胞的整個過渡過程。
繼而,弗洛伊德又發表了關于蝲蛄(cambaroides)的神經細胞的論文。當時,他采用顯微鏡直接觀察活組織的先進技術,得出結論說“神經纖維軸柱體的結構也是無例外地由原纖維構成的”。這樣,弗洛伊德就成了現代神經元學說的開拓者之一。
接著,1882年他又發表了《蝲蛄神經纖維及神經細胞的結構》、《神經系統的基本結構》等學術論文。后者是一項重大的研究成果,它首次論證了神經元是神經系統的基本單位,也是神經纖維的基本結構。
因應征入伍一年,參加工作和對醫學課程學習的放松等緣故,1881年弗洛伊德25歲時,比其他同學遲三年參加醫學院的畢業考試,并以優異的成績獲得醫學博士學位。
三、波折愛情
(一)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