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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地理

提到地球,人們會想到很多詞語:大地、地理、自然、環境、萬物、地方、區域、地區、地帶、景觀……這些詞語雖然含義不同,但都是用來描述地球表層景象的。人類對地球的認識,也是從其表層開始的。在涉及地球知識的眾多詞語中,“地理”是最古老且沿用至今的詞語。

人類進入文明時代以來,關于地球的知識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廣度和深度。知識的大量積累,也為重新描述已知世界提出了新的任務和要求。在這種歷史背景下,東西方均出現了大量相關著作,其中一些就以“地理”為書名。現代學者也把這一類著作稱為地理(學)著作。關于地球知識最早的一批經典著作,就形成于古希臘羅馬時期和中國的春秋戰國時期。

作為概念的“地理”

在眾多的人文地球的概念當中,“地理”是最古老且沿用至今的術語。在《現代漢語詞典》里,“地理”是指全球或者一個地區的山川、氣候等自然環境,以及物產、交通、居民點等社會經濟因素的總體情況。更多的時候,“地理”直接就等同于“地理學”。“地理”一詞最早出現在《周易》中。《周易·系辭上》有“仰以觀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此處的“地理”與“天文”相對應,指山川土地之形勢。當然現在也有學者認為,這個“地理”是抽象概念,并非指山川土地。

《管子·形勢解》中“地理”的概念則進了一步:“明主上不逆天,下不壙地,故天予之時,地生之財。亂主上逆天道,下絕地理,故天不予時,地不生財。”在這里,“地理”與“天道”相對應,指人類賴以生存的環境。東漢時期王充(27—約97)在《論衡》中也有類似的論述:“天有日月星辰謂之文,地有山川陵谷謂之理。”這里的“地理”,也是指地理環境。唐代的孔穎達(574—648)為《周易》作疏時,認為“地有山、川、原、隰,各有條理,故稱理也”。這里的“條理”即規律。當然,歷史上“地理”也一度與“風水”相提并論。很多人認為地理學家就是風水先生。風水在中國古代還有個專有名字,叫作“堪輿”,但這超出了本書的討論范圍,我們不作贅述。

古希臘也有“地理”的概念。赫卡泰撰寫的《地球的描述》一書中有個章節,章節名就是“新地理學”。由于這本書只存留有部分殘頁,我們無法了解其中“新地理學”的確切含義。我們只能推測,既然談到了新地理學,那么在此之前應該有了地理學,至少有了“地理”這個概念。

目前學界比較公認的,是古希臘學者埃拉托色尼最早合成“地理(學)”一詞(其現代英語形式為geography)。從希臘語語源來說,geo指大地,graphy意思是描述,合在一起是描述大地。其詞意中已經包含了人的認識,可以稱為“地理學”了。

無論是古代東方還是西方,“地理”雖然有了基本的含義,卻不是明確的概念,更不可能是具體學科的代名詞,畢竟當時還沒有現代意義上的學科出現。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里,“地理”與“環境”是同義的。直到20世紀初期,“地理環境決定論”還被稱作“環境決定論”。進入20世紀下半葉,隨著環境污染問題日趨嚴重,環境科學出現了。此后,“環境”一詞被賦予了新的含義,“地理”與“環境”才獨立使用、不再互相替代了。

直到19世紀初期,地理學還基本上是地球科學的代名詞。隨著地球科學研究的不斷深入和分化,“地理”一詞逐漸有了新的含義。但是直到今天,環境、自然、區域、資源、能源……仍然是“地理”所包含的重要因素。在“地質學”的學科概念確立之后,“地理”才由指代地球科學,轉為與地質學并列的地球科學的基礎學科之一。

解釋自然現象

當人的智識還沒有發展到足以解答所觀察到的現象時,很多解釋就來自自然哲學的思辨方法。自然哲學,顧名思義就是思考人類所面對的自然界而形成的哲學思想。盡管早期的解釋缺乏系統性和科學性,但是對簡單因果關系的渴求,是由人的生存本能決定的。這源于人對未知的解釋需求和希望控制自然、減少災害的意愿,是人類試圖掌握自然規律在理論上邁出的第一步。

在古希臘,很多哲學家發現了感性認識的局限性和不可靠性,對于感官獲得的經驗知識抱著審慎和批判的態度,并表現出一種強烈的唯理主義傾向。這種傾向強調對知識進行論證,認為感官只能獲得事物的個別或表象的知識,力圖用定理或者原理來反映其認識成果。

人類祖先首先關注到的自然現象,大多與生產生活息息相關。風雨雷電、地震火山……眾多的現象中最受關注的是破壞力巨大的自然災害。中國和古希臘所在的地區都是自然災害多發的區域。地中海處于歐亞板塊和非洲板塊交界處,是地震、火山頻發的地區。中國位于歐亞板塊、太平洋板塊、印度板塊的交界處,處于環太平洋地震帶與歐亞地震帶之間,也是地震多發的國家。面對眾多的自然災害和地理現象,古代東西方學者都在各自的理論框架內嘗試著作出解釋。

在古希臘羅馬文明中,亞里士多德利用“干濕、冷熱說”解釋各種自然現象。他認為地震是由地球內部干濕混合作用造成的,地球本身干燥,受外界雨水影響而生濕氣。在陽光的照射下產生地下風,風遇到地下火會劇烈燃燒,從而形成火山和地震。他也用同樣的理論解釋天氣現象,認為水在太陽熱力的作用下升到天空,干燥的煙狀氣體和潮濕的霧狀氣體在太陽熱力的作用下,形成了云霧、雨雪、露霜。亞里士多德還利用同樣的理論解釋河流的形成、地表的變化等。他依據“干濕、冷熱說”和緯度地帶性思想提出了可居住區理論,指出溫帶是適宜人類居住的地方。這種原始的環境決定論思想,在歷史上產生了久遠的影響,后來的“地理環境決定論”的歷史源頭,即為亞里士多德。

中國古代大多用陰陽五行學說解釋各種自然現象。陰陽五行是中國古典的哲學思想,這種理論認為世界是在陰陽二氣的推動之下不斷發展變化的。金、木、水、火、土五種元素相生相克,構成了世界的基本屬性。陰陽五行學說把自然界的異常現象,看作是陰陽之間的比例失衡。盡管這種觀點的解釋過于籠統且模糊,但相對于當時盛行的“天命論”,仍是一種進步。

與古希臘人用干濕解釋地震現象具有異曲同工之妙,中國古人是用陰陽失衡作為解釋依據。《國語·周語》中記載有周人伯陽父的解釋:“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烝,于是有地震。”天氣的變化也同樣可以對應于陰陽二氣,因為陽氣暖而陰氣寒,兩者之間的起伏變化自然會造成溫度的不同。《禮記·月令》根據五行說提出,一年四季的變化是由于春季“盛德在木”,夏季“盛德在火”,秋季“盛德在金”,冬季“盛德在水”。對于短期天氣現象,古代學者多用陰陽失調來解釋。《淮南子·天文訓》認為,霧、霜、雪等天氣現象的形成,是由于“陰陽相薄……亂而為霧,陽氣勝則散而為雨露,陰氣勝則凝而為霜雪”。

陰陽五行不僅可以用來解釋自然現象,它也成為人們對紛繁復雜的自然現象進行分類的依據。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利用五行對全國土壤進行的分類。五行分為金、木、水、火、土,全國土壤也就依據五行,分成了白、青、黑、赤、黃。正因五類土壤與五行相對應,五色土也就有了文化內涵,成為華夏文化的典型符號。歷史上五色土多用于諸侯建國立社、帝王封禪等重大儀式上。北京的中山公園內,現存的唯一帝王社稷壇上就鋪有五色土。

在科學尚未分化的古典時代,人類掌握的知識有限,往往一位勤奮的學者可以同時掌握多種知識。自然界又是人們關注的基本生存環境,因此無論是古代東方還是西方,關于地球的知識幾乎包含于所有著作之中。哲學著作中有對自然現象的解釋,醫書中有對礦物和動植物知識的描述,甚至詩歌、小說、繪畫中也反映出人們眼中的自然面貌。

古典時期的地理學集大成之作

古代地理著作數量之大已非本書所能概括,僅前面談到的方志著作就有近萬種。在眾多的古代著作當中,還有很多專題性地理著作。這類著作多偏重于觀察、記錄某類自然現象。在古代中國,有涉及氣象和物候知識的《夏小正》《呂氏春秋·十二紀》《乙巳占·候風法》等,涉及土壤知識的《管子·地員》《呂氏春秋·任地》等,涉及水利水文知識的《水經注》《鑒湖說》《潮說》《河防一覽》等,涉及植物地理知識的《南方草木狀》等,涉及礦物知識的《云林石譜》等。當然還有像《夢溪筆談》《徐霞客游記》這樣的綜合性地理著作。

古希臘羅馬時期也有很多專題性著作,如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前460—前375)的《論空氣、水和地方》,亞里士多德的《氣象論》《論自然界的基本規律》,狄奧弗拉斯特(Theophrastus,約前372—前287)的《石譜》,波西多尼斯在《續波里比阿》中的《海洋》一章等。此外,普林尼(Gaius Plinius Secundus,23—79)的《自然史》這種大百科全書式的著作中,很大一部分內容也涉及地理知識。

本章已經分別介紹了古代東西方的數理傳統、區域描述傳統和思辨解釋傳統,但三者并非是完全割離的。多數地理著作會包含其中的兩種,甚至三種傳統。此時的中國與歐洲相距遙遠,缺乏直接的溝通與交流,但是在認識和描繪自然界方面卻有相同之處。我們不妨選取東西方古典時代的集大成之作進行對比與分析。

公元1世紀,中國史學家班固(32—92)撰寫的《漢書·地理志》和古羅馬學者斯特拉波所著的《地理學》,是東西方地理著作的里程碑。雖然前者只是《漢書》的一部分,而《地理學》則是洋洋十七卷巨著,但它們在各自世界的代表性是毋庸置疑的。

中國是世界上唯一擁有三千余年連續歷史記錄的國家,其代表是二十四部正史著作。二十四史中有十六部包含有地理著作,其中十部名為“地理志”。二十四史的第二部、班固撰寫的《漢書》中的《地理志》,不但是第一部正史地理志,也是第一部以“地理”為關鍵詞命名的著作,更是兩千年來中國地理著作的典范。

古羅馬學者斯特拉波所著《地理學》是西方描述性地理著作的寫作范本,被譽為古希臘羅馬地理學的集大成之作。我們現在所了解的古羅馬以前地理學的知識,多是從這部著作中得來的。此書更重要的價值,是其獨到的構思和寫作體例。

班固出身儒學世家,其父班彪、伯父班嗣都是著名學者。班固本人博古通今、嚴肅認真。他曾任管理皇宮內藏書和修史的蘭臺令史,有機會接觸大量的典籍和官方文獻。《漢書·地理志》是他博采西漢以前的著作和檔冊資料編撰而成的。他寫作的目的,是“追述功德”,使漢朝“揚名于后世”,并為當時的行政管理服務。

《漢書·地理志》記載了西漢末年疆域和行政區劃及其演變。全書共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關于歷代疆域沿革的記述;第二部分是其主體,以郡為綱、以縣為目講述了西漢的疆域和地理概況;第三部分主要輯錄了劉向(前77—前6)的《域分》和朱贛的《風俗》,作為全國區域總論。《地理志》結構嚴密、寫作簡練、便于查閱,內容也較全面。書中重人文、輕自然的傾向,對后世產生了重大影響。這樣的寫作方式,一方面留存了大量有價值的人文地理資料,另一方面也抑制了自然地理學的發展。班固是一位足不出戶的書齋學者,對廣大山河并未親歷其境,因此在描述時忽視了對于自然規律的探討。直到明代末期《徐霞客游記》問世,中國才出現了對地理現象進行科學描述和規律探討的專著。

斯特拉波曾經在希臘世界廣泛游歷。盡管同許多學者相比,他的旅行范圍不算廣,但他很重視收集旅行見聞,并把這些資料寫在了《地理學》中。此書不但繼承了古希臘地理著作的資料,更重要的是繼承了其調查研究方法,并使其理論化、系統化。書中對公元初年所知道的人類居住的世界進行了區域劃分,并在可能的情況下找出它們之間的關系。斯特拉波強調他的《地理學》是“為有教養的政治家和軍事首領們寫的”,希望它成為一部行政人員管理手冊。可見此書的寫作,是出于實用目的。

《地理學》對各國的環境、資源和人口等情況進行了總結。全書共分十七卷。第一卷總結、評論了古希臘時期的地理學理論。第二卷闡述了地理學的學科性質,指出其任務就是測定土地的面積、了解人類居住的大地的形狀、掌握自然特性等。第三卷至第十七卷是對世界各地區的分論。在描述每個區域之前,斯特拉波總是先指出其邊界,這樣就清楚地表明了地形、居民和經濟等現象所處的范圍。由于涉及范圍廣泛、區域多樣、民族眾多、自然條件差異較大,加之作者個人經驗有限,因此《地理學》的內容不太協調。例如,有些地區作者花了大量篇幅描述其自然內容,而另外一些地區因缺乏相應的資料,又著重描述種族方面的內容。在區域描述中,斯特拉波發現并提出了內容廣泛的自然地理學問題,盡管他沒能對這些問題都給予明確的解釋,卻為后世指出了一種地理學的方向。

班固的《漢書·地理志》和斯特拉波的《地理學》都涉及歷史內容。《漢書·地理志》中包含有歷史論述,從而使中國古代的地理著作逐漸成為歷史學的附庸。中國古人讀此類書籍的目的多為解經和讀史,而不是研究自然界本身的規律。《地理學》也存在著類似問題。書中資料多數來源于古代的著作,但作者并沒有考慮這些資料內容的歷史時期。因此,《地理學》主要闡述的是古羅馬初期的情況,同時也夾雜著不同時代的區域資料。古代西方的許多地理學家也是歷史學家,因此,盡管古羅馬初期地理學有從歷史學中獨立出來的傾向,但也沒有擺脫歷史學的從屬地位。

《漢書·地理志》與《地理學》成書時間相近,又都是同時代著作中的代表,但是兩本著作的歷史地位卻完全不同。前者文筆精煉、語言簡樸的寫作風格成為后世的典范。地理描述以國內疆域政區為綱,開創了中國疆域政區地理著作的先河。其開創的寫作體例易于仿效,為古代描述地理學的完善作出了貢獻。《漢書·地理志》對中國社會產生了廣泛的影響,首先,它使后代統治者意識到了撰修地理志的重要性,其次,它的寫作體例一直為之后近兩千年的封建社會所沿用。漢代以后曾經為《漢書》全書或部分作過注釋的就有數十家。

《地理學》時常用文學筆調改寫原始資料,使之引人入勝。該書先以對海的描述勾畫出陸地的輪廓,再按照方位劃分并描述世界。書中注重揭示地理的空間特征,將自然、人文等現象分置于各個地區之下,使人們能夠更好地了解不同區域的面貌,以及它們的組成因素、分布規律,并在可能的情況下找出它們之間的相互關系。這種描述方式代表了西方描述地理學的傳統。

兩部著作均有很高的史料價值,是后世研究古代地理變遷的重要資料來源。《漢書·地理志》有中國最早的戶口記錄。關于水道的記載也是《水經注》之前古籍中最詳實的,為現代學者研究漢代以前的自然、經濟、人口、文化,研究古代地名,以及古代邊疆地理和疆域政區的沿革提供了寶貴的史料。書中照錄了《禹貢》《職方》《域分》和《風俗》等,使這些資料在正史中得以采錄和保存,為后世留下了寶貴的資料。

斯特拉波查閱了大量的前人著作。書中第一卷就是對荷馬、埃拉托色尼、希帕庫斯、波西多尼斯、波里比阿(Polybius,前200—前118)等前人著作的評介。在許多著作佚失的情況下,《地理學》無疑成為研究古希臘地理學的寶庫。

《地理學》既是古代西方描述地理學的集大成之作,也是古希臘羅馬地理學的終結。雖然斯特拉波寫作此書的目的是為行政人員提供實用性的管理手冊,但在很長的時期內,它并未引起廣泛的重視。公元77年,普林尼寫成《自然史》,他在撰寫過程中參閱了2000余卷圖書,卻沒有提到斯特拉波。托勒密的《地理學導論》中也未提及斯特拉波。直到公元7世紀,斯特拉波的《地理學》才在阿拉伯世界引起人們的重視,并成為古希臘羅馬時期的地理著作的代表。

兩部巨著對后世影響的強烈反差,與東西方不同的社會、經濟、文化歷史背景有著重要的關系。《漢書·地理志》的寫作時代正值中國封建統一的社會制度穩定發展的時期。西漢是中國第一個長期穩定、疆域遼闊的封建帝國,在兩百多年的時間里建立并完善了一套郡縣二級制的行政區,這為班固的寫作奠定了基礎。國家統一之后,政府更加需要了解國家版圖,掌握全國行政區域和自然、經濟等內容,因此,作為官方撰修之書,《漢書·地理志》受到了統治者的重視。

古羅馬帝國也是歷史上國土遼闊、空前強大的帝國。當時的地理眼界東至印度河,西到大西洋。向北延伸到俄羅斯草原,南部直達埃塞俄比亞。但古希臘時期的科學方法卻被古羅馬人摒棄了。古羅馬帝國的地理學,是以世界的調查統計為特點,它抑制了科學的發展,描述地理學也與其他科學一樣難逃厄運。《地理學》雖為政府官員所作,卻并沒有引起他們的重視。他們更關心的是人口數量、大地測量等實際數據。因此,這部著作既是古代描述地理學的集大成之作,又是其終結之作。

公元2世紀中期后不久,古代地理學隨著古羅馬帝國的衰落開始倒退。5世紀以后,西方的視野重新閉塞,進入了“黑暗時代”。直到文藝復興時期,古希臘地理學思想才重新進入歐洲人的視野。

1 王成組:《中國地理學史(先秦至明代)》,商務印書館,1988,第19頁。

2 據侯仁之主編《中國古代地理學簡史》(科學出版社,1962)第10頁圖改繪。

3 《紀念辭》,《禹貢》1937年第七卷第1、2、3合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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