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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獻給雅爾塔

下面講的是真實

的故事。遺憾,當代

不僅謊言,連簡單的真理

也需要權威的確認

和論據。這是否標志著,

我們走進了一個全新的,

然而凄慘的世界?被證明的真理

其實不是真理,只是

論據的堆砌。不過現在

人們講的不是“我相信”,而是“同意”。

原子時代使人們激動的不再是

物,而是物的結構。

就像一個孩子,拆開洋娃娃

便放聲大哭,因為發現了里面的干草屑,

正如我們通常把這些或

那些事件的某種表象

誤認為是事件本身。這里有

獨特的誘惑力,因為

動機、關系、環境

及其它——這一切是生活。而對生活

我們被教會了把生活看作

咱們邏輯推理的對象。

有時覺得,只要

重新編排動機、關系、

環境、問題——就會產生

一個事件;譬如犯罪。

然而不。窗外是平常的一天,

細雨迷蒙,汽車奔馳,

電話機(一團亂麻似的

陰極、焊口、接線頭、阻抗)

也寂然無聲。事件,哎喲,

沒有發生。不過,謝天謝地。

這里所描述的一切發生在雅爾塔。

自然,我要直面前面所提及的

關于真相的假象——即開始解剖

那個洋娃娃。不過,但愿善良的讀者

能原諒我,倘若我在某些

地方給真相添加藝術要素,

歸根結蒂,藝術是

所有事件的核心(不過,作者

的藝術不是人生藝術,

僅僅與之相似而已)。

目擊者

記述的順序,

即當初抄寫的順序。這就是

真相取決于藝術之一例,

而非藝術取決于——真相的存在。

1

“那天晚上他打電話

說他不來了。可我和他在星期二

就約定,他星期六

順便來看我。對,就是在星期二。

我打電話請他

過來,他說:‘星期六吧。’

用意何在?我們只是早就

想坐下來,在一起分析

奇戈林的一個開局。沒別的。

正如您那時所說的,我們

見面沒有別的用意。在那樣

的條件下,當然,希望與一個

令人愜意的人見面

不能說有什么用意。不過,您

看得更清楚……但是,可惜,

那天晚上他打電話,說他不來了。

遺憾哪!我那么想見到他。

您說什么:他焦躁了?不。

他講話的語氣是平時的語氣。

當然,電話機是電話機;

不過,您要知道,在看不見面孔的時候,

你對嗓音的感知會敏銳一些。

我沒有聽出焦躁……總之,

他的遣詞造句很奇怪。

言語里更多的是停頓,

停頓令人困惑。須知,我們

通常把對話者的沉默

理解為思維活動。

而那是純粹的沉默。

您開始意識到自己

被靜默所支配,

而這會強烈地激怒許多人。

不,我知道,那是挫傷

的結果。是的,我對此深信不疑。

那您還有什么可以解釋……怎么?

是的,就是說,他不曾焦躁。不過,

要知道,我是根據嗓音作出判斷的,如此而已。

無論如何我要說明一點:

當時在星期二以及后來在星期六

他講話的語氣是平時的語氣。要是

在這個時期有什么禍事臨頭,

那就不是在星期六。他打了電話嘛!

焦躁的人不可能這樣行事!

就說我吧,在焦躁的時候……什么?

我們交談的經過如何?好吧。

電話鈴一響,我立刻

拿起聽筒。‘晚上好,是我呀。

我要向您表示歉意。

不巧,今天我

來不了啦。’是嗎?很可惜。

也許改在星期三?我給您打電話?

您得了吧,談什么歉意!

那就星期三見?于是他說:‘晚安。’

是呀,這時快8點了。

我掛上聽筒,收拾了餐具,

又拿出棋盤。他最后一次

主張走王后E-8。

那是奇怪而令人驚慌不安的一步棋

近于荒謬。而且完全不合乎奇戈林

的習性。荒謬、奇怪的一步

沒有違反什么,然而這使

棋式的意義化為烏有。

在任何競賽中結局非常重要:

勝,敗,哪怕不分勝負,

但畢竟是——比賽的結果。而這步棋——

它似乎在要求那些棋子

懷疑自己的存在。

我挨著棋盤坐到深夜。

也許,什么時候還有人

這樣下棋,至于我……

對不起,我不明白:這個名字

是在向我說明什么嗎?是的。

五年前我和她分手了。

是的,對:我們沒有結婚。

他知道嗎?我想,不會知道。

她是不會告訴他的。

什么?這張照片?照片,

在他來之前我就收了起來。

不,什么話!您不需要道歉。

這是一個合情合理的問題,而我……

我是從哪里知道兇殺案的?

她當夜就給我打了電話。

這就是嗓音焦躁的那個人!”

2

“最近一年和他很少見面,

但見過。他一個月到我這兒

來兩次。有時還更少。

十月份干脆就沒有來過。

他通常打電話預先

通知。大約在一周之內。

以免出錯。我,

您知道,在劇院工作。

那里時常發生意外。突然有人

生病,有人跑下去搞電影

攝影——需要頂替。

嘿,大體上就是這樣。何況

——何況他知道,我現在……

是呀,您說得對。可您是從哪里知道的呢?

不過,這正是您所扮演的角色。

而現在的一切,唉,這,總之,

是認真的。換句話我想說,

這……是呀,盡管這樣,

我還是和他會面。怎么對您說呢!

他,您要知道,相當古怪

且與別人不相似。而所有,

所有的人彼此不相似。

他卻與所有的人都不相似。

是的,正是他的這一點吸引著我。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周圍的一切

便不復存在,就是說,

一切在繼續運轉、移動——

宇宙活著;連它也擋不住他。

不!我對您所說的與愛情無關!

宇宙活著。但在物的表面

——不論運轉之物或靜止之物——

突然出現了一層白膜似的東西,

準確地說——是灰塵,灰塵使它們

有一種毫無意義的相似。

譬如,您知道,醫院里的天花板、

墻壁、床全都漆上白色。

嗯,您就想象一下我的房間

撒上一層白雪。怪怪的,是吧?

而與此同時,您是否覺得,

家具由于這樣徹底的變形

只會博得贊譽?不覺得?真可惜。

那時我想,這種相似

乃是宇宙的真實外貌。

我珍惜這樣的感覺。

是呀,正因此我才沒有與他

徹底決裂。而為什么,

對不起,我就該

與他分手呢?為了大尉?

可我不這么認為。他,當然啦,

為人嚴肅,盡管是軍官。

然而這個感覺對我來說

重于一切!難道這是他能

給予我的嗎?噢,天哪,我

只是現在才開始明白,

那種感覺對我是何等

重要!是的,這也奇怪。

那究竟是什么呢?就是我自己

從今而后只是宇宙的一個微小的部分,

我身上也會出現那薄薄的一層

綠銹。而我一個女子居然以為,

我與眾不同!……只要

我們還以為,我們是獨一無二的,

我們就什么也不懂。可怕,可怕呀。

對不起,我要給自己倒點酒。

您也來一點?好的。您說什么來著,

我想不起來了!我們

是在何時何地結識的?忘了。

好像是在浴場。對,是在那里:

在利瓦季亞療養院的浴場。

你還在那里與別人會面吧,

在像我們那樣的一個窟窿里?怎么,您

對我的情況可是無所不知啊!可是

您永遠也猜不出,我們的結識

是從哪些話開頭的。

而他對我說:‘我明白,您

多么討厭我,可是……’——以后怎么樣

就不那么重要了。當真,無所謂?

我作為女人勸您

拿這句話武裝自己。

關于他的家庭我了解些什么?

根本不了解。好像,

他好像有過一個兒子——可是在哪兒?

而其實,不,我搞錯了:大尉有一個

孩子。對,一個小頑童、學生。

性情憂郁;但大體上和父親像是一個模子鑄出來的……

不,關于家庭我一無所知。

關于熟人也一樣,根據我的記憶,

他不曾介紹我和任何人相識。

對不起,我還要給自己斟酒。

是呀,完全正確:今晚悶熱啊。

不,我不知道,誰殺死了他。

您是怎么說的?您說什么!這個——窩囊廢。

他由于后翼棄兵局而神經錯亂。

何況他們還是朋友,我所

不能理解的就是這種友誼。

在那里,在他們的俱樂部里,他們那樣吞云吐霧,

能熏臭整個南岸。

不,那天晚上大尉在劇院里。

當然,是平民劇院!我無法忍受

他們的制服。后來我們就

一起往回走。

我們發現他

在我家的正門外。躺在門口。

起初我們斷定——是喝醉了。

您知道,我家的大門外光線很暗。

不過這時我從斗篷認出了他:

他披著白色斗篷,不過斗篷上全是污泥。

是的,他不曾喝酒。我記得很清楚;

是的,看得出他曾爬行。而且爬行了很久。

后來呢?嗯,我們把他抬到我那里,

又給分局打電話。我?

不——是大尉。我只是心情不好。

是的,這一切確實是一場噩夢。

您也這么認為?太奇怪了。

須知這是——您的職責。您是完全正確的:

是呀,對這樣的事情總是很難適應:

您也是人嘛……對不起!

我的表達欠妥……對啦,

勞駕,不過您別給我斟得太滿。

我已經夠了。而且睡眠不好,

早晨還要——排練。嗯,也許

倒是醫治失眠癥的藥劑。您對此

確信不疑?那就——喝一口。

您是對的,今天非常,非常悶熱。

又難受。又完全喘不過

氣來。而且一切都礙手礙腳。悶人哪。

我氣喘吁吁。是呀。而您呢?而您呢?

您也一樣,是吧?而您呢?而您呢?其余的——

其余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是嗎?

我完全是一無所知。

嘿,您要我怎么樣?嘿,您想……

嘿,你想怎么樣?啊?想怎么樣?想怎么樣?”

3

“您真的認為我有責任

向您作出解釋?好吧,

責任就是責任。不過請您注意:

我會讓您失望,因為我

對他的了解,毫無疑問,少于

您。盡管我所了解的,

已足以令人發狂。

我認為,這不會威脅到您,

因為您……是的,完全正確:

我痛恨這個家伙。

原因,我想您是清楚的。

否則——熱衷于解釋

便沒有意義。況且,歸根結底,

使您感興趣的是事實。

于是:我承認,我痛恨他。

不,那時我和他并不相識。我——

我知道,有人常去她那里。

可我不知道究竟是誰。她,

當然,什么也沒說。

可我是知道的!要想知道,無需

像您這樣的歇洛克·福爾摩斯。平時

注意就足夠了。

況且……是呀,有可能失明。

可是您根本不了解她!

要是她不曾對我講起

這個人,那也不是要

隱瞞什么!她只是不想

讓我傷心。而且本來

就沒有什么可隱瞞的。她還

親口承認——我把她逼到了

墻角——承認快一年了,他們之間

已經什么關系都沒有了……沒有搞明白——

我相信她了嗎?是的,我相信。

我是否因此而輕松些,那是另一回事。

也許您是對的。您看得更清楚。

不過,假如人們說些什么,

就決不是為了失去別人的信任。

在我看來,嘴唇的動作甚至

比真相和謊言更重要:

嘴唇動作的生命力遠大于

嘴唇所說出的話。

所以我才對您說,我相信;不!

這里有更多的東西。我只是

看見了她對我所說的話。

(注意,不是聽見,而是看見!)

請理解,我面前有一個人。

他在說話,呼吸,動彈。

我不愿把這一切看作謊言,

也不可能……您感到驚訝,我以

這種態度對人,竟然還能搞到四枚

星章?不過,這都是——小星章。

我的開始完全不同。與我

一起開始的那些人——早就有了

大星章。許多人還有兩枚。

(請在您的說法中補充一句,說我

還是一個失敗者;這會

使您的說法更逼真。)

再說一遍,我的開始不同。

我,您也一樣,曾到處尋覓詭計。

自然,也找得到。士兵們——

這種人——總是投其所好

欺騙長官……但不知怎么,我在

科希策城下,在1944年,突然明白了,

那是愚蠢的。我面前的雪地上

躺著二十八個人,

都是我不信任的家伙——士兵們。

什么?為什么我要講

于事無補的話?

我只是在回答您的問題罷了。

是的,我是鰥夫。已經四年了。

是的,有孩子。一個小孩,男的。

周末晚上你在哪里?

在劇院。后來我送她

回家。是呀,他躺在大門口。

什么?我當時有什么反應?沒有啊。

當然,我認出了他。有一次

我在百貨商店看見他們在一起。

他們在那里買什么東西。我

那時才明白了……

問題在于我和他

曾在浴場偶爾發生沖突。

我們看中了同一個地方——

要知道,那里靠近隔離網。而我

總是能看到他脖子上的斑點……

就是那種……嘿,您知道的……情況就是這樣。

有一次我對他說——嗯,關于

天氣什么的——他當即很快地

向我彎下腰來,也不看著

我,說:‘不知怎么,我不樂意。’

只是過了幾秒鐘才又

補充道:‘與您說話。’這時

他老是看著上面的什么地方。

就在那時,我向您發誓,我會

殺了他。我兩眼發黑,

覺得,有一股熱浪灌滿了

腦袋,頃刻間,

我好像失去了知覺。

在我終于清醒過來的時候,

他已經躺在原來的地方,

用報紙蓋著臉,脖子上盡是

那些發黑的瘀斑……

那時我還不知道,這就是——他。

幸而當初我與她還并不相識。

后來?后來他好像消失了;

不知怎么,我在浴場再也不曾遇見他。

后來在軍官之家有個晚會,

于是我和她終于相識。后來

我在那里看到他們,在百貨商店……

因此我在周末之夜

立刻就認出了他。實話對您說,

我在某種程度上感到高興。

否則一切會永久地延續下去,

于是每一次在他造訪之后

她就有點兒心慌意亂。

現在我希望,一切納入正軌。

起初有些難以忍受,

不過我知道,最后人們會

忘記被殺害者。何況

我們想必即將離去。我有

去科學院的邀請函。是的,去基輔。

任何劇院都會錄用她。而兒子

和她很投緣。也許我和她

還會添一個自己的孩子。

我——哈哈——正如您看到的那樣,我還……

是的,我持有私人武器。

才不呢,不是‘斯捷奇金手槍’——我只有

還是在戰爭中繳獲的巴拉貝倫槍。

是啊,曾中彈負傷。”

4

“那天晚上爹爹離開碼頭來到劇院,

而我和奶奶一起留在家里。

啊哈,我和她看電視了。

家庭作業?要知道那是周末啊!

是呀,可見有電視機。關于什么?

我現在已經忘記了。不是關于佐爾格?

啊哈,正是關于佐爾格!不過我

沒有看完——以前看過了。

我們參觀過電影藝術。

就是說嘛……我是從什么地方離開的?

嗯,那是有克勞森和德國人的地方。

更正確地說,是日本人……后來他們

還乘著摩托艇沿岸航行。

是的,這是在9點以后。

大概是。因為周末

他們在10點關閉美食店,

而我想要冰激凌。沒有,

我看了看窗外——美食店就在對面。

是呀,那時我想散散步。

不,我沒有告訴奶奶。為什么?

她會大聲嚷嚷——喂,大衣、

手套、帽子——總之,諸如此類。

啊哈,我穿的是夾克衫。不,根本不是這一件,

而是帶風帽的那一件。是的,它有

拉鏈。

是的,我放進了口袋。

才不是呢,我只知道,他把鑰匙藏在哪里……

當然,就是這么回事!也決不是

為了吹噓!我能向誰吹噓呢?

是呀,很晚了,總之是一片黑暗。

我在想些什么?我什么也沒想。

只覺得,我在走呀走。

什么?我怎么會出現在上面?

不記得了……總之,因為你從上面

往下走的時候,在你面前的

始終是——港灣。以及港市的燈火。

是呀,想必你就會竭力想象,

那里發生什么事。而且一般地說,

在已經回家的時候——往下走也更愜意。

是呀,又安靜,又有月光。

嗯,總之是賞心悅目之美。

迎面而來?不,沒有碰見誰。

不,我不知道是幾點鐘。不過‘普希金號’

周末在12點發車,

而它還停著——那里,在車尾,

有乘客的舞廳,那里的彩色玻璃,

從上往下看仿佛純綠寶石。

啊哈,于是那時就……

什么?不是嘛!

她的家在公園上方,而我

遇見他是在公園的出口附近。

什么?總的說來我和她

是什么關系?要是——她

漂亮。而且奶奶也認為她漂亮。

卻似乎沒什么,沒往心里去。

至于我嘛,總之,覺得這無所謂。

老爸會斟酌……

是的,在出口旁邊。

啊哈,我抽著煙。是呀,我要過,

可他不給我,然后又……嘿,總之

他對我說:‘你給我滾開。’

稍后——我已走開

十步左右,也許還更多——

又低聲加了一句:‘下流坯。’

萬籟俱寂,我也聽清楚了。

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啦!

啊哈,好像有人打了我一下。

我也記不得,我怎樣轉過身來

朝他開了一槍!但沒有擊中:

他仍舊站在原來的地方,

好像在抽煙。于是我……于是我……

我大叫一聲,拔腿就跑。

而他——而他站著……

誰也不曾

那樣對我講話!而我,

而我做了什么呢?只是要。

是的,要一支紙煙。就算是紙煙吧!

我知道,這樣做很不好。不過在我們這里

幾乎人人抽煙。我甚至也

不想抽煙!不抽多好,

我最好只是拿著……不!不!

我是不想顯得自己像成年人!

我最好是不抽!不過那里,在港市,

處處是燈火和錨地的螢火蟲……

要是這里也……不,我不能

把這一切都妥當地……要是可以的話,

我請求您:不要對我爹講!

他會打死我……是的,當場打死。

而奶奶?不,她已經睡著了。

連電視也沒關,

于是閃爍著一條條光帶……我立刻,

我立刻把它關掉,

鉆進被窩!別告訴奶奶!

她會殺了我!我不是沒打中嗎!

脫靶了!是吧?是吧?是吧?!”

5

某某和某某。40歲。

民族。未婚。子女——空格線。

來自何處。登記地點。何處,

何時,何人發現死者。其后

是嫌犯:三個人。

總之,嫌犯是——三個人。

一般地說,懷疑三個人殺死

一個,這種可能性本身就

很有說服力。是呀,當然,

三個人可以完成

同一件事,比如吃掉一只雞雛。

不過在這里是——殺人。正是在這個實例中,

嫌疑落在三個人身上,

其前提是——每一個都有可能

殺人。而這個事實使一切偵查

失去意義——因為偵查的

結果只能認定,

究竟是誰;但絕不能認定

其余的人不會……是嗎!不!

冷得發抖啦?真是一派胡言!不過總而言之,

一個人完成殺人的

能力和一個人調查

他的能力——在其可見的

一切連續性中——毫無疑問

是不等值的。想必,這

恰恰是他們相互接近的效應,是呀,

這一切令人懊喪……

什么?您說什么?!

正是受到懷疑的那些人

的人數本身在把他們聯合

起來,并在某種意義上

服務于不在犯罪現場?我們不可能

拿一只雞雛填飽三個人的

肚子?毫無疑問。于是得出結論,

殺人犯不在這個圈子里,

而是在它的界限之外。他

是你不懷疑的人們之一?!

換句話說,殺人犯是——那個,

無緣無故地殺人的人?!

是的,這一回情況恰恰就是這樣。

是的,是的,您是對的……不過,須知這……這……

須知這是——荒謬絕倫的辯護!

毫無意義的頌揚!瘋人囈語!

結果在這種情況下——才合乎邏輯。

等一等!那么請您解釋,

生命的意義何在?難道就在于

從灌木叢里走出一個穿夾克衫的男孩,

開始向您射擊?!要是,

要是這樣的話,那么為什么

我們把這叫做犯罪?

不僅如此,還要偵查!噩夢。

結果是我們一輩子都在等候兇殺,

而偵查——只是等候的一種形式,

而罪犯并不是罪犯,

而……

對不起,我不大舒服。

我們到甲板上去吧;這里悶熱……

是的,這是雅爾塔。您看——就是那里——

那里的這棟房子。不,再高一點,靠近

紀念館……房子好亮堂!

很美,是吧?……不,我不知道,

它們的估價是多少。是呀,這一切

已經與我們無關。這是仲裁,大概

估價……對不起,我現在

沒有精力考慮懲罰問題。

我感到有點兒憋悶。沒什么,很快會過去的。

是的,在海上無疑會輕松一些。

利瓦季亞?它就在那里。是的,是的,

那是一組信號燈。太棒啦,是吧?

是呀,盡管是在夜里。怎么?是我沒聽清?

好了,謝天謝地。我們終于起航。

——

“科爾希達”攪起激浪的泡沫,于是雅爾塔——

和它的鮮花、棕櫚、燈光、

休假的人群,他們貼近

關閉的機關門口,仿佛蒼蠅

貼近點燃的燈——緩慢地晃了晃

便開始旋轉。海上之夜

不同于任何陸地上的夜,大概就像

在鏡子里遇見的目光——

不同于看著別人的目光。

“科爾希達”出海了,船尾后

留下泡沫四濺,咝咝作響的痕跡,

于是半島漸漸地融化于

深夜的黑暗。更正確地說,是回歸

那個輪廓,就像地圖

向我們所展現的那樣。

1969年1月至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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