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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如虎添翼

張揚和凌觀海兩人均單手持刀,緩步走到林間空地正中,曹文昭和那二十名新兵則在他們周圍站成一圈,將他們圍在其中。兩人單手握刀,微微鞠躬,抱拳行禮。隨即兩人各自退后三步,拉開架子,相對而立。

“開始——”站在兩人旁邊的曹文昭暫時充當裁判,舉在空中的手臂重重的落下,剎那之間,張揚毫不客氣,右手持刀,刀刃從左下往右上,順勢一個橫砍,刀刃劃出一道凌厲的弧光,如同洶涌的潮水一般向著凌觀海當胸撲來。

說時遲那時快,張揚一瞬之間橫砍一刀,凌厲霸道的一擊已經到了凌觀海胸前不足一肘的距離,凌觀海沒有料到張揚一上來就會使出全力,而且腳步移動比剛才在新兵們眼前展示之時更為迅捷。但凌觀海他那久經戰陣的身體不等大腦的指令下達,搶先做出了自然反應,下腰沉肩,在千鈞一發之際身形一矮,撤步向邊上一閃,張揚那勢大力沉的一刀堪堪避了過去。

張揚輕哼了一聲,對于凌觀海身手的敏捷有些出乎意料。一擊不中的他,手中的大刀招式不停,手腕輕輕一抖,大刀的刀刃在在空中一轉,由右至左的同時變為雙手持刀再度向凌觀海脆弱的頸部橫削過來。這是典型的“兩儀刀法”,每一招每一式都講究進攻,每一刀均是直取敵人要害,招式凌厲而直接,沒有多余的花哨的動作,揮刀的同時張揚腳下踏出數步,逐漸將凌觀海逼入林子的死角,一來可以減小凌觀海的閃避回轉的余地,二來可以防備凌觀海后撤之后發動的反擊。

這第二招力量奇大,而且刀刃還是瞄向的人類暴露在外最為脆弱的頸部,因此凌觀海不敢小覷,他不由得低頭側身又后退了一步,同時雙手持刀用刀背迎了上去。張揚這一刀橫削過來的時候力度極大,凌觀海雙手持刀,而且是用寬厚的刀背上前格擋,仍然只是勉強擋下,只聽得“當啷——”一聲,兩刀相交,凌觀海直感覺刀身上傳來的力度大得不可思議,虎口震得好似要迸裂一般,手中的大刀更是似乎承受不了這一撞之力,似乎想要脫手飛出一般,凌觀海心下一驚不由得倒退了三步。

凌觀海的后退正在張揚的預料之中,自己的這一招橫削勢大力沉,是自己的殺手锏之一,一般上陣殺敵,跟鬼子白刃格斗的時候,只要一使出這招,鬼子不是立即人頭落地就是手中格擋的步槍折為兩段脫手飛出,自個兒則摔倒在地。所以張揚眼瞅著凌觀海后退三步,似乎站立不穩,當下不容得凌觀海緩過神來,手腕一翻,瞬間變為右手單手持刀,同時腳下搶先幾步,借著身體的沖力,大刀變橫削為劈砍,跳起一刀向著凌觀海頭頂劈來。此時雙方動作極快,一旁擔任裁判的曹文昭已經來不及上前阻止,只見張揚沖步上前,趁勢跳起,手中鋼刀如同泰山壓頂,又快似閃電,向著凌觀海當頭砍下,凌觀海勉強站定已經沒有時間側身閃避。

但是眼瞅著即將大難臨頭的凌觀海卻沒有一絲驚恐之色,他不退反進,雙手緊握著的鋼刀早已經蓄勢待發,只見他雙手持刀,刀尖向下,倒提在自己身前右側。凌觀海暴喝一聲,全身勁力灌注雙手,手腕之上青筋暴起,雙手持刀突然用勁將鋼刀的刀背向上挑去,而他所瞄準的正是張揚持刀的右手手腕。

凌觀海手中的大刀片子劃出了一道弧線,堅硬的鋼刀刀背以雷霆萬鈞之勢結結實實的砍在了張揚持刀的右手手腕。此時張揚手中鋼刀的力量都在垂直向下劈砍之中,手腕部位渾然無備,張揚只覺得自己持刀的右手手腕之上一陣劇痛襲來,手中鋼刀拿捏不穩,頓時脫手飛出,只聽“當啷——”一聲巨響,張揚手中的那柄大砍刀脫手飛出,在空中轉了個圈子,刀頭朝下,狠狠地插入五步之外的泥地之中,刀柄猶在微微顫動,可見這一震之威。

凌觀海剛才那一刀上挑是“夜戰八方刀法”的其中一招“披麻斬”,凌觀海自小跟隨父親練習這套刀法,經過數十年的浸淫磨練,這套家傳刀法早已經習練得爐火純青。就拿著看似簡單的一招“披麻斬”來說,在雙手持刀高速上挑之時,刀刃的落點可產生七八十公斤的壓力,而人身體中的骨頭只需要四十公斤左右的壓力便足以擊碎。所以凌觀海剛才那一招“披麻斬”雖然只使出了六成功力,而且還是用刀背砍的,但是因為準確的擊打在了張揚持刀的右手手腕上,還是瞬間就將其手中的鋼刀震飛了出去。凌觀海的父親在教授他這套家傳刀法之時,一再告誡于他,格斗需要膽大心細,不出手時當靜如處子,不動如山;一旦出手則應迅如閃電,猛似雷霆,不能給敵人以任何喘息之機,務求一擊制敵,一招取勝。凌觀海對此深信不疑,他認為戰爭也不外如是。

凌觀海一擊得手,將張揚手中的武器砸飛之后,面對左手緊握右手手腕,一臉痛苦的張揚,他沒有再用手中的鋼刀發動攻擊,因為手中的這柄寒光凜凜的大刀殺傷力太大,自己與張揚這次畢竟還是停留在切磋技藝的層面,沒必要以命相搏,況且自己還等著張揚加入自己領導的小隊,他可不想在這里讓他受傷,耽誤了北上迎敵的計劃。因此他趁張揚失去武器,右手手腕疼痛難忍之際,一個側身,用足力道,一記鞭腿直接踢在了張揚的左側腰部。張揚悶哼一聲,身子一歪,踉蹌了幾步,腳下一軟仰面摔倒在地。此時凌觀海反手一刀,將手中的大刀刀頭朝下,狠狠的插入了張揚腿邊的泥地之中。隨即上前兩步,伸出手來,微笑著看著坐在地上一臉尷尬慚愧的張揚。

“凌參謀好樣的!真是太精彩了!”一旁觀戰的曹文昭和其他新兵們臉上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逝,隨即紛紛鼓掌喝彩起來。曹文昭上前對凌觀海說道;“凌參謀您剛才那一招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沒想到你居然也會刀法,你你剛才使的那招叫什么來著——”

“好了好了,雕蟲小技而已,不足掛齒——”凌觀海沖身旁那些一臉興奮的新兵們擺了擺手,不愿再談。不理會眾人,伸手手來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張揚拉了起來。

張揚沉默不語的伸手拉住了凌觀海那滿是老繭的右手,迅速站了起來。原先臉上那股桀驁不馴,自命不凡的,一臉鄙夷的神情已經徹底不見了,代之以欽佩尊重的神色。他認真的說道:“凌參謀,我對先前傲慢的言行向您道歉!您確實是一個出色的軍人,還是一名格斗高手,我張某人自認不是您的對手!這場比試確實是我輸了,我愿賭服輸,接受您的邀請,請您批準我加入您的麾下!”說著他后退兩步,啪的一聲敬了一個軍禮,看來右手腕遭受的重擊并沒有讓他受太大的傷。

凌觀海哈哈一笑,豪爽而又真誠的說道:“張排長,你的大刀使得也很不錯,柴團長沒看走眼,你確實是我們小隊急需的人才。現在我鄭重的接受你的申請,歡迎加入我們的小隊!”像張揚這樣的當兵的漢子就是如此,他們生性桀驁不馴,崇拜強者,只要你能夠證明自己的力量,他們就會給予你足夠的尊并把你當成能夠生死與共的同袍兄弟。因此凌觀海毫不猶豫的接受了張揚的申請,讓其加入自己率領的小隊之中。這番豪爽的舉動反而讓張揚和曹文昭等人覺得凌觀海大度而不驕傲。

十一月十六日清晨六點

天色微量,伴隨著嘹亮的起床號聲,李益民跟隨同班的戰士們迅速從軍用行軍床上一骨碌爬起來,打上了綁腿,穿上了軍服,背上一支中正式步槍開始每天的照常訓練。半人多高的步槍牢牢地背負在這名虛歲只有十八歲,實際年齡只有十六歲,整個人還略顯稚嫩的小戰士肩上。他昂首挺胸,邁開雙腿,迎著東方微微露頭的晨曦,在班長的率領下開始了每天例行的跑步訓練。

雖然戰事將近,大戰一觸即發。但自從十一月上旬57師進駐常德城開始,除了修筑城防工事和步兵戰壕,機槍掩體之外,部隊的日常訓練并沒有被荒廢。170團團長孫進賢下令部隊之中的新晉士兵每天早晨必須用一個小時來進行武裝晨跑,每天早上六點他們這些剛剛補充進來的新兵蛋子都會列隊從大西門出城,沿著城墻根子向西北城角進發,到北門臨近169團的駐地之后掉頭返回,再從小西門進入城區的部隊駐防地,風雨無阻。但好強,不甘于人下的李益民每天在訓練之后都會再花上半小時對自己進行加練,直到自己氣喘吁吁,渾身大汗淋漓這才停止,返回部隊駐扎的大西門城樓下吃早飯。每當這時候其他士兵早已經將饅頭掃蕩一空,他往往只能喝上半碗米粥;除了日常的武裝越野晨跑之外,他還在挖掘步兵戰壕的時候,自己用填土的麻袋和沙土自制了一個訓練用沙袋,每天吃飯休息之時,他都會擠出一點時間用來擊打沙袋,每次揮拳他都是用盡全力,即使自己的雙拳被粗糙的袋子磋磨得血肉模糊他也照練不誤;每天晚飯之后,其他士兵要么在互相聊天,要么早早休息,但是李益民在夜色之中,總會獨自一人到城墻根下,做五十個俯臥撐外加一百個仰臥起坐,直到汗水浸濕衣衫,整個人好似從水里撈出來一般,他才會停下來,來到西門外的護城河邊,打上一些河水,直接用涼水給自己沖一個澡。

一個實際年齡只有十六歲的少年,面對著如此激烈的戰事和嚴苛的軍事訓練,其身上和內心的壓力可想而知,在這樣背景下,成年的士兵往往都會堅持不下來,成為一名可恥的逃兵,但小小年紀的李益民硬是咬牙堅持了下來,努力的堅持著每天的照常訓練。白天他和其他戰友一起用鐵鍬和工兵鎬挖掘作戰掩體和步兵壕,交通壕,搬運石塊壘鑄機槍掩體,尖利的石塊磨破了手指尖,掌心也滿是血痕,剛剛結痂,晚上自己做俯臥撐和練習擊打沙袋的時候手上的傷口再次被劃開,手心里的汗流入傷口,那鉆心刺骨的疼痛讓他不斷的倒吸涼氣,加上訓練造成的渾身的酸痛往往疼得他徹夜難眠;想起半年前自己剛來部隊那會為了練習投擲手榴彈,他被扔腫了胳膊,只能用左手拿筷子,哆嗦的雙手居然連軍用水壺都拿不住;為了練習射擊,他的右肩被步槍擊發時強大的后座力撞得青腫不堪,右臂抬不起來不說,連衣服都沒辦法自行穿上;但面對這所有的一切,他從來沒有叫一聲苦喊一聲累,沒有過哪怕一絲一毫的退縮,即使渾身酸痛,手臂受傷他也沒有缺席過一次訓練。

在其他新兵眼中,這個內向的小個子簡直是個不可理喻,令人難以捉摸的怪胎另類。在其他士兵休息,吃飯,睡覺的時候,這個不合群的小子總會走到僻靜的地方去偷偷加練,變著花樣,想盡各種各樣的方法虐待自己,折磨自己。他們都懷著一種疑惑不解和冷嘲熱諷的眼光看著這個新近加入的年輕士兵。班里的幾個年長的老兵面對有些瘋狂的錘煉著自己的李益民,半是挪揄半是挖苦的給他起了個“瓜娃”的外號,不管李益民愿意不愿意,這這個外號在短短半個月時間里就流傳到了整個170團,一提起“瓜娃”全團的士兵都會立刻想到有這么一個訓練起來不要命的新兵蛋子。

但他的刻苦努力也不是沒有人賞識,至少身為師部作戰參謀的凌觀海以及營長張挺林看到了他的努力和付出。凌觀海和張營長兩人在一次例行的部隊駐防情況的巡視活動中偶然發現了正在偷偷加練的李益民。兩人心中除了暗暗感嘆李益民的堅強毅力以及出眾的身體素質之外,竟然有些佩服這個年輕的新兵蛋子。凌觀海和張營長一致認為眼前的這個新兵雖然年紀不大,面容也還略顯稚嫩,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才是真正的硬漢,是真正為軍隊和戰爭而生的好苗子,只要稍加調教,他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一名負責訓練新兵的排長,正帶領這些新近加入部隊的戰士進行每天五公里的例行全副武裝的越野行軍訓練。那名身材矮壯的中年排長跑在隊伍的外側,身旁則是三十多名腳纏綁腿嗎,身穿青灰色軍服,頭頂英式鋼盔,背著中正式步槍的年輕士兵。那名排長邊跑邊大聲呵斥著給氣喘吁吁的新兵們鼓勁:“你們他媽的都給老子提起精神來,別一個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不拉幾的。都給我抬頭挺胸,軍人就該有個軍人的樣子,別他娘的給咱57師丟臉!”

在他身旁的那三十多名新近補充上來的士兵背負著半人多高的中正式步槍,頭上頂著荷包蛋似的英式鋼盔,腰上別著水壺。在朝陽之下跑步前進,雖然已經是初冬時節,湘潭地區的氣溫已然有些寒冷,但豆大的汗珠依然不斷地從他們頭上,臉上流淌下來,不斷有士兵掉隊,停下腳步,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氣,然后被趕過來的那名中年排長在屁股上狠狠地踹上一腳……此時李益民背著步槍,頭上頂著鋼盔已經沿著西側城墻腳一口氣跑了一個小時。

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這一隊人身后的凌觀海,在張營長,張揚和曹文昭的陪同下默默審視著這批正在接受嚴苛的軍事訓練的年輕人。當眾人看到李益民在經過了長時間的武裝越野訓練之后依然精神頭十足的模樣以及臉上堅毅嚴肅的神情之后,凌觀海沖身旁的張營長點了點頭,一旁的張營長沖那名負責訓練新兵的排長招了招手,那名排長在帶領士兵們跑進了大西門之后,終于大吼了一聲:“立定——稍息!”

大西門里頭東西向的主干道上頓時“嘩啦啦——”站定了兩排三十多名持槍的士兵,有幾個精疲力竭的小戰士一時堅持不住,雙腳一軟,癱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其他沒有倒下的士兵也是臉色漲紅,鼻翼扇動,氣喘吁吁。饒是體力驚人的李益民此時此刻也是不能例外,剛才那所謂的五公里武裝越野由于道路曲折加上排長故意帶著他們繞遠路的關系,實際距離應該在八公里以上,剛才他靠著一股堅毅之氣硬是堅持了下來,現在一停下來直覺的頭暈眼花,口干舌燥,肺部更是好似要炸裂開來一般,不由自主的好似老黃牛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就地休息十五分鐘!”那名排長環視了一圈身邊精疲力竭的眾人,大聲命令道。士兵們聞聽之后如蒙大赦,街道之上頓時嘩啦啦坐下一大片人,大伙三三兩兩的圍攏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喝著隨身攜帶的軍用水壺里的涼水,小聲的交談著,享受著這一天之中難得的休息時間。

李益民獨自一人坐到一處較為僻靜的地方,從軍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張折疊著的有些發黃的老照片。照片里一共有三個人,兩個身穿挺括的軍服,英姿颯爽的年輕士兵還有一個穿著農村中常見的粗麻布衣,腳穿草鞋,剃著板寸頭的半大小子。三個人面容相近,神情一般無二,都咧著嘴沖著鏡頭大笑著。照片里的那個半大小子正是李益民自己,確切的說那是三年前的自己,身旁的那兩名扶住自己肩頭,咧嘴大笑的年輕士兵則是他的大哥李益中和二哥李益華。拍攝這張照片的時候大哥和二哥剛剛加入了57師,趁著難得的回家探親的機會三兄弟去鎮上的照相館拍了三張合影,兄弟三個一人一張,每當夜深人靜或者閑暇休息之時,李益民就會拿出這張合影來看看。一看到這張合影李益民就會想起在上高會戰中先后犧牲的大哥李益中和二哥李益華來,這時李益民的心里就會涌起一股痛苦而酸澀的感覺,只是這痛苦不堪的回憶很快就被軍訓的疲勞所掩蓋住了——

但是每當訓練中經歷的痛苦,孤獨襲來,自己內心想要放棄的時候,李益民就會將這張泛黃的相片掏出來仔細看看。他的腦海中就出現了在敵機密集的轟炸中,在敵人猛烈地炮火射擊中依然端著步槍向著鬼子射擊的大哥和二哥的身影,他似乎能感覺到兩位兄長那勇敢而剛強的靈魂仿佛從未離去,一直圍繞在自己身邊。自此之后嚴苛的軍事訓練可以傷害李益民的身體,卻始終摧不垮他堅強剛毅的內心。李益民感受到了自己體內跟兩位犧牲的兄長一樣奔騰的熱血,感受到了流淌在其中的中華民族的澎湃的百折不撓,越挫越勇的英雄主義精神。

自從入伍以來,短短半年的時間,李益民每天都會這樣抽出一絲時間給自己加練,在如此堅持不懈的刻苦訓練之下,李益民在不知不覺之中體格以及戰斗技巧取得了驚人的進步。他在170團兩百多名新近士兵的首次軍事大比武之中,在武裝越野,射擊,徒手格斗,刺刀拼殺,手榴彈投擲五個科目之中均名列前三。

就在李益民坐在地上,低頭察看著手中的這張泛黃的相片的時候,幾個黑影走到了他的身前,李益民抬頭一看,只見營長張挺林和其他幾名他不認識的軍官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其中一個身材挺拔,軍服齊整的青年軍官沖他微微一笑,說道:“怎么了?上等兵李益民,這才跑了五公里多就堅持不住了?”

李益民也意識到了張營長陪同的這個青年軍官來頭很大,連忙雙手一撐從地上站了起來,對著張營長和那名青年軍官立正站好。他的左手依然緊緊攥著那張自己珍愛的泛黃的相片,右手高舉過肩,“啪——”敬了一個軍禮。饒是李益民最近自我訓練極為刻苦,身身體鍛煉得益發強壯,但經過了八公里出頭的全副武裝的負重越野之后也是氣喘吁吁,額頭,鼻翼之上一層細細的汗珠順著臉頰,鼻梁,鼻頭在不斷地滲出滑落。

那名身材挺拔的青年軍官正是正在為物色特戰小隊人選而四處奔走的凌觀海,他在170團新兵大比武之時就聞聽到張營長所率領的這個營出了這么一號好苗子,所以今天在169團三營征招到張揚之后,三人立刻原路返回,來到城西北的170團駐地,在營長張挺林的陪同之下前來再次考察李益民,看他是否有加入特戰小隊的資質。

看著其他新兵在經歷了八公里多的負重越野之后,都似散架了一般或蹲或坐大口喘著粗氣,個個都是精疲力竭。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雖然也已經是氣喘吁吁,但仍然能夠保持筆挺的軍姿,這讓張挺林營長十分滿意。

就連一向對手下士兵要求嚴格,作風嚴謹不茍言笑的凌觀海也在查看了他的比武測試之后對其贊賞有加,對李益民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拘謹,隨后特地將他叫到自己身邊,拍著他的肩頭說道:“李益民,你已經通過一系列嚴苛的軍事訓練證明了自己已經是一名真正合格的中國軍人,你完全有能力履行保衛國家的神圣職責了!”

張挺林營長滿意地看了看站得筆挺的李益民,對凌觀海說道:“凌參謀,從今天開始,我可就將這棵好苗子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夠率領這批軍中精銳,好好收拾那群日本強盜!”

凌觀海哈哈一笑,說道:“張營長放心,我凌某人一定不負師座和諸君的期望,必定會以最小的代價博取最大的戰果,讓那些驕縱狂傲的小鬼子知道我們57師男兒的厲害!不過,話說回來,今兒個我可就要把這棵好苗子給帶走了,張營長您可不能反悔啊!”

張營長撫掌呵呵一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嘆了口氣說道:“慚愧慚愧,說實話,昨天晚上團座告訴我說凌參謀您要征召李益民加入您的隊伍,當初我還真有些舍不得,不過一想到你們是要去執行師部下達的特殊任務,這好苗子在您的手里比在我手中作用要大得多,我也就釋然了,您放心,我張某人一口吐沫一顆釘,既然答應了您可以隨意征調我手下的將士,那自然是決不會反悔的!”

凌觀海向著豪爽的張營長拱了拱手以示答謝,隨后對一旁略顯緊張的李益民說道:“李益民,從今天開始你就脫離170團的編制加入到我麾下的小隊中來了,你的軍銜也由上等兵升為下士,恭喜你!”

李益民聞言之后明顯地一怔,隨后看到凌觀海向他伸出的右手,他立刻反應了過來,在身邊戰友羨慕的目光之中緊緊地握住了凌觀海的手,大聲回答道:“是,長官!”

從這一刻起,李益民半年多的刻苦努力,堅持付出終于得到了認可,他成了凌觀海所率領的小隊之中年齡最小的成員,成了一名57師中的精英,再也沒有一個老兵敢以嘲笑挪揄的目光來看他,凌觀海和張挺林營長跟他親切握手,尤其是凌觀海當著眾人的面任命他為下士(副班長級別)更是對他的努力的最好的肯定。

“李益民下士希望你在凌參謀的手下仍然能夠抓緊一切時間來鍛煉自己,提高自己的戰術水平。你要切記——百煉才能成鋼!希望你不要辜負孫團長和我對你的厚望!”

“是!長官!”李益民憋足了勁,再次大聲回答道。

十一月十六日傍晚七點,又是一個夜晚降臨了,一輪殘月孤寂的懸掛在空中,時隱時現,藍黑色的天穹的之上云彩較多,云層較厚,沒有一絲一毫的星光。偌大一個常德城之內一片黑暗,原本熙熙攘攘街道上此時此刻不見一個人影,空曠的街道一片肅靜。青石板鋪就的路面上偶爾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那是一小隊荷槍實彈的縣警察組成的流動哨匆匆走過發出的聲音。靠近市區中心的位置還亮著幾盞燈火,那是57師師部所在地中央銀行的方向。

在可以望得見中央銀行的一條臨街的巷子里,在一扇封了半邊的木門前,站著幾個人,這些個人身上都穿著軍服,為首的正是57師副師長陳噓云,而他身后的這個小院正是凌觀海在常德市區的一處宅子,此時陳副師長手里捏著一根香煙,燃燒的煙頭在黑暗之中一閃一閃的,陳副師長則在七八名士兵的陪同下站在半封的小院門前,來回踱著步,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人。

此時巷子口忽然傳來了一陣齊整的腳步聲,十來個人影排成了兩列,小跑著向著院子方向跑來。隊伍之中的人踏著整齊的腳步,喘著粗氣,一路小跑著向著院子方向跑來。

“終于來了!”陳副師長興奮地一把將手里的煙頭扔到了地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軍帽和軍服衣領,跟兩位參謀模樣的人向著這一隊人大步迎了上去。

迎面而來的隊伍中身材挺拔的57師作戰參謀少校凌觀海走在第一位,他的身后站著高矮胖瘦的其余九名士兵,有的士兵背上背著半人多高的制式步槍,有的人身上還背著工兵鏟,但絕大多數人身上則什么武器裝備都沒攜帶。

凌觀海走到陳噓云副師長面前,驀地站定,隨后轉身高喊道:“立定!”

他身后的九名士兵雖然個子高矮不一,身形也是相差極大,但是凌觀海一聲令下,他們還是整齊的齊齊立定,看向凌觀海。繼而眾人又一起看向滿臉微笑的陳噓云副師長。

身邊有兩名參謀陪伴的陳噓云副師長上下打量了眾人一番,隨后滿臉微笑的沖大家擺了擺手,說道:“稍息,大家不必如此拘謹,都散了吧,就地休息!”

凌觀海沖陳噓云副師長微笑著說道:“抱歉,卑職比預定時間來晚了,讓副師長您久等了。”

陳噓云副師長搖了搖頭,回答道:“沒事,我多等一會少等一會沒多大的關系。只是不知道凌參謀你把組建特戰小隊的人都找齊了嗎?我可是遵照師座的命令,把你們所需的武器裝備和軍需物資都準備好了,這些步槍,輕機槍,手榴彈,擲彈筒,子彈都堆放在了你家的院子里,等著你查收呢!”

凌觀海聞言之后臉上的神情為之一松,他抬起右臂“啪——”的一聲給陳副師長敬了一個軍禮,誠心實意的答謝道:“謝謝您副師長,請代我向師座表達謝意!”

陳副師長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九名士兵,滿意地點了點頭,詢問道:“這些人就是被你選中的可以去執行師座布置的特殊任務的軍中精銳嗎?我看跟咱師里其他的弟兄們也沒什么不同之處啊!”

“陳副師長您可別小看這九名弟兄,他們可個個都身懷絕技,每一人都擁有一技之長。就拿這位張揚兄弟來說吧,他之前是169團一營的一名排長,河北滄州人士,自幼習武,擅長格斗,他所習練的一套家傳‘兩儀刀法’更是威力無窮,上次的上高會戰之中他以一敵十,用手中的大刀砍翻了二十多名上前拼刺刀的鬼子,其中還包括一名日軍少尉,現在他所習練的這套刀法已經在169團廣泛習練,如果能夠推廣到全師,那我們的弟兄們下次再跟日軍發生白刃戰,勝面就會較大了。”

隨著凌觀海的介紹,背后背著一柄刀把上纏有白色布條的大砍刀,身材魁梧,一臉傲氣的張揚走到陳副師長面前行了一個軍禮,陳副師長抬頭看了他一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輕輕來了一拳,贊賞道;“是條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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