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招兵買馬
- 堅城1943:出膛的子彈
- 徐晨達
- 8871字
- 2021-03-18 09:56:23
王主教聽聞之后略微思索了一下,隨即正色回應道:“好,沒有問題,這一點我可以答應你!”
“真是太好了,我替城內來不及撤離的難民和57師的弟兄們由衷的感謝你!”余程萬師長顯得異常高興,他站起身來緊緊地和王主教握了一下手。兩人互相告辭之后,王主教一行人由凌觀海護送出57師師部。
凌觀海帶著王主教和兩名修女,將他們帶離了接待室,將他們相送到了師部門口。王主教在師部門前的街壘處站定,轉過身來,微笑著對凌觀海道謝道:“凌參謀你不必相送了,就到這里吧。今天真是多虧了你的大力相助,要不是你親自作為介紹人,從中牽線搭橋,余師長也不會答應得如此干脆爽快,我替天主教堂內的難民和教眾誠心的感謝于你!”
“不必客氣,這一切都是師長拍板的,您應該感謝師座!我只是幫您代為轉達而已。天主教堂里的難民和不愿離開的教眾們還請王主教日后多多照顧了!”凌觀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著回答道。
“那是一定的!時候不早了,凌參謀,那么我就先行告辭了!”王主教笑著告辭道,他再次跟凌參謀握了一下手,隨后轉身向東門走去。剛走了幾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停下了腳步,又轉身跑了回來,看著一臉詫異的凌觀海,他有些慚愧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笑著說道:“你看看我,一談起話來就把什么都忘記了。貴軍馬上就要跟日本軍人作戰了,你幫了我和我的教眾們這么大一個忙,我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相贈的,這個銀制十字架是我從西班牙帶到中國來的,已經伴隨我二十多年的時間了,我現在將它贈送于你,希望你在作戰的時候戴上它,我相信仁慈的上帝定然會與你同在的!”說著王主教從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一個由銀項鏈穿著的銀制十字架,十字架約有成人的巴掌大小,凌觀海仔細一看,這正是剛才王主教暗自禱告之時死死握在手心的那個。
凌觀海鄭重地從王主教手中接過這個銀制十字架,一連肅然的答謝道:“王主教,這是很重的禮物啊!凌某人感激于心!”凌觀海雖然是無神論者,對于宗教興趣不大,然而他知道王主教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也知道作為一個教徒將自己配戴的十字架贈送給他人是非同小可的大事,這表明王主教已經將自己視作做親密,最值得信任的朋友,于是他也沒有過多的推辭,大大方方鄭重其事的雙手接過這個十字架,將項鏈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將銀制十字架貼胸收納,這才點了下頭說道:“謝謝你,王主教!”
“祝你旗開得勝!愿上帝與你同在!”王主教又跟他握了一次手,然后兩人揮手告別。
十一月十六日,清晨五點三十分
距離司號員吹響起床號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天還只有蒙蒙亮,住在57師師部參謀人員集體宿舍的凌觀海已經一骨碌爬了起來。他打開宿舍的窗子,深吸了一口常德市冬季略帶濕冷的空氣。然后彎下腰一絲不茍的打上了綁腿,穿上軍服,束上武裝帶,腰上別著一把二十響的的駁殼槍,輕手輕腳的推開宿舍的房門,向著位于中央銀行的57師師部的大門口走去。昨天他已經跟師部指派給他的勤務兵曹文昭約好了,今天一早六點鐘在師部大門口集合,他們要去考察昨晚孫進賢,柴意新,杜鼎三位團長推薦的十多名軍中精銳,從中擇優挑選出八人,編入自己的特戰小隊,完成北上牽制日軍進攻,對其運輸線進行襲擾的作戰任務。師長余程萬只給了他兩天時間用來考察人員,組建和訓練隊伍,所以時間異常緊迫。
凌觀海走到師部門口的時候六點還沒到,師部門口正對著的那條主干道上空無一人,只有層層疊疊的街壘橫斷其中,師部門口的一個崗亭里圍攏著三個模糊的人影,似乎在談論著什么。看到凌觀海從師部內走出來,其中的一人照例上來喝問口令,凌觀海站住腳迅速的回答了。“原來是凌參謀!”一個熟悉的聲音打著招呼,從崗亭里走了出來。
凌觀海定睛一看,來人正是師部指派給自己的勤務兵,也是這次特戰小隊除自己之外第一名隊員,自己的老熟人——曹文昭。只見他打著稻青色的嶄新綁腿,穿著一件淡青色的軍服,腰上緊緊地束著武裝帶,一手拿著一張油紙,里頭似乎包著什么東西。整個人顯得挺拔干練,精神頭十足。
他快步跑了上來,抬手向凌觀海行了一個軍禮,然后朗聲匯報道:“師部中士勤務兵曹文昭受師座命令,前來協助凌參謀考察候選隊員,組建特戰小隊!”
“你我兄弟就不必如此多禮了,小曹你能來幫我,我感到十分高興!”凌觀海微笑著給他胸口來了一拳,曹文昭也終于屏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兩人緊緊地握著手,就跟相識多年的老弟兄一樣。
兩人出了師部大門,走到興街口的十字路口,曹文昭將油紙包里的一個白面饅頭遞給凌觀海,另一個則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咬了一大口,猛得咀嚼了幾口,還不等饅頭完全咽下就迫不及待而又含糊不清地詢問道:“凌參謀,今天我們先去什么地方?”
“我們先去東門外169團第一營3連,那邊有個叫張揚的年輕排長據說頗有些本事,在上次的上高會戰之中表現出色,一人用大刀砍倒了十多個鬼子,我想把他拉進咱的特戰小隊!”凌觀海吞咽了一口饅頭,指著常德城的東門說道。
于是兩人匆匆吃完了手中的白面饅頭,向著常德城東門匆匆走去。雖然已經是五點多鐘,但是初冬的天氣已然是頗為寒冷,半圓的月亮若隱若現的低垂在西側的天空,其光亮并不明顯,整個天空都是灰蒙蒙的,晨間的霧氣很濃,夜露也很重,吸到鼻子里的空氣都帶有濃重的土腥氣。在沒有燈光,空寂無人的街道上摸黑前行著,雖然兩人都已然對整個常德城的街道了然于胸,但真走起來還是不免磕磕絆絆,一腳高一腳低十分的不好走。由于要去城外的軍隊駐地,道路較為泥濘難行,凌觀海和曹文昭都沒有穿配發的皮鞋,而是選擇了輕便的行軍草鞋,兩人一前一后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只聽到自己腳下傳來的草鞋踩在青石板上的“窸窸窣窣”聲。
在太陽升起之前的這一個小時里,天氣似乎格外的寒冷。西北風沿著荒涼的街道呼呼的吹來,一遍又一遍地撲在兩人身上,好像無數小刀一般刮著他們裸露在外的腦袋和脖子。曹文昭伸手搓了搓自己凍得通紅的耳朵,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走在前頭的凌觀海聽到他每個步子都踏得很重,想要通過較為劇烈的運動來增添一絲暖意,便笑道:“怎么,身上覺得冷了?我們要去的是東門外一營駐地,那里是沅江注入洞庭湖的地方,四周無遮無攔,風勢可要比城內大得多呢!”
曹文昭不服氣的回答道:“這也真是奇了怪了,按理說我是一個北方人,我老家一到十一二月,比這常德城冷得多了,河里,湖里,水缸里都結了厚厚一層的冰,就連屋檐下都能掛上一串串晶瑩剔透的冰掛,我穿這些衣服卻也并不覺得冷。但是一到這常德城,氣溫高了,風也小了,但我穿這些衣服反倒不適應了,這西北風一吹,我這兒從頭皮冷到后背,您說稀奇不稀奇?”
“沒啥好奇怪的,北方的冷是干冷,實實在在,濕度小;南方的冷卻是濕冷,濕度高,屬于陰冷,這冷氣就跟鋼針一樣能從你的毛孔里鉆進去,冷到骨頭里,心窩里。所以即使溫度要比北方高出一截,但是對于不習慣本地氣候的人來說,反倒覺得要比北方寒冷許多。”凌觀海一邊快步走著一邊不急不緩地跟曹文昭嘮著嗑,前邊就是新民橋,他們兩個已經不知不覺走出了城區的范圍,進入169團第一營的防區了。
凌觀海和勤務兵曹文昭一路攀談著前行,經過了新民橋,就算是遠離了常德城區,進入169團第一營的防區了,放眼望去都是一望無際的水田,偶爾有幾座類似大墳包一般的高度不超過兩層樓的低矮丘陵夾雜其中,丘陵上胡亂的生長著半人多高的不知名灌木以及一人多高的青松,確實是一處理想的防御陣地。這些田間地頭和丘陵之上都已經隨著地形挖掘好了散兵壕,丘陵之上也挖掘好了機槍陣地,用人腿粗細的松木加固,頂上再覆蓋上一層厚厚的松枝之后成為了一個又一個隱蔽的火力據點,跟周圍的山勢地形仿佛渾然一體,不湊近看的話,根本發覺不了。
169團第一營3連的一個步兵排就駐扎在這樣的一個不起眼的小丘陵上,凌觀海和曹文昭到了這里,遠遠的就遇到了這個排派出的兩名士兵組成的警戒哨。表明了來意之后,其中的一名士兵這才放下手中的步槍,面無表情的伸手指了指丘陵西面的一片松樹林,不冷不熱的匯報道:“張排長正帶著二十多名新晉的弟兄在林子里用大刀片子練習砍殺呢!”
“凌參謀,你在這里等著,我去把張排長叫過來吧。”曹文昭瞅了一眼滿地泥漿的通往那片小樹林的一條人為踩出的便道,扭頭對凌觀海說道。
“不必了,走,我們一起過去看看,看看這個大刀片子要怎么個訓練法!”凌觀海擺了擺手,當先一腳深一腳淺,踩著滿地的泥漿,向著那片小松林走去。
在水田之間的一條泥濘不堪的便道上前行了大約一兩百公尺,撥開了兩三株擋路的松樹,兩人終于進到了這片長不過五十米,寬不超過三十米的小松樹林子。只見松樹林里頭的一片籃球場大小的空地上,一個身材頗高,身形壯碩的,剃著板寸頭的年輕軍官正雙手叉腰,對著自己跟前的手持大刀正在操練砍殺技術的二十名新兵大呼小叫著,與其說是訓誡指導不如說更像是破口大罵。
“你們他媽的都是廢物和蠢蛋嗎?體力比老娘們還差,你們自己看看,這大刀片子舞得一點精氣神都沒有,這個樣子怎么能上戰場去打小鬼子?!都他媽的給老子聽好嘍,我這套刀法叫做兩儀刀法,跟小鬼子拼刺刀的時候,講究個‘格,轉,搶,挑,卸’五字口訣,所謂的‘格’就是格擋,小鬼子的刺刀向你胸口沖刺而的時候用刀身格擋住;‘轉’就是順勢旋轉刀身,卸掉對方的沖刺的勁道;‘搶’在敵人發起第二次沖刺的時候搶步上前,縮短與敵人之間的距離,利用小鬼子三八式步槍槍身長,不容易回轉的特點,對敵發起近身攻擊;‘挑’雙手持刀,順著小鬼子步槍的槍身,刀刃向著小鬼子的心窩順勢上挑;‘卸’上挑之時將小鬼子持槍的手臂順勢卸下來!你們個個都要牢記這五子口訣,要將著五個字深深地烙在自己的心窩子里,使其成為自己臨陣對敵之時的一種本能反應!都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空地上的二十名手持大刀的新兵們齊聲回答道,這些新兵們排成了4×5的方陣,雙手持刀在不斷地練習著“格,轉,搶,挑,卸”這五個基本動作,口中伴隨著一個個整齊劃一的動作而呼喝有聲,雖然現在還只是六點一刻不到,但很顯然的這些新兵和張揚本人已經在這里訓練了頗長的時間,雖然如今已然是初冬時節,西北風強勁,晨霧夜露頗為濃厚,氣溫十分寒冷。但這二十個年輕士兵卻是個個面色通紅,氣息急促,熱騰騰的汗水不斷地從他們的腦門上臉上滲出,隨即就緩緩流淌下來,但他們卻沒有一個人顧得上去擦試一下,仍舊一遍遍的練習著這五個基本動作。
那名叫做張揚的年輕排長綁腿上滿是泥漿,一身軍服上也濺滿了泥點子,但他卻絲毫不在意,雙手扳在身后,表情嚴肅地繞著這個方陣查看著,他走到一個動作做得最為規范,揮舞起大刀來勁道最猛,呼喝聲最響的年輕士兵跟前,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后來到另一名身形較為瘦弱,動作也做得不怎么規范的小戰士身后,忽然突如其來的對他屁股上就是狠狠一腳,將那名毫無防備的年輕小戰士踹了一個跟頭。那名年輕戰士“哎喲——”一聲撲倒在地,腥臭的泥漿濺了他一頭一臉,手中的那柄寒光閃閃的大刀也被甩飛到了一邊的草叢里。其他正在操練的士兵聞聲都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齊齊轉過身來,扭頭查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看什么看?!誰命令你們停下來的?給我繼續操練!”張揚劍眉一挑,大聲喝令道。其余十九名新兵畏懼的縮了縮脖子,連忙轉過身去,繼續“嘿嘿——哈哈——”的大聲操練起來,似乎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壓根沒有發生過。
“你這個蠢豬!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這兩儀刀法出手一定要果斷,跟鬼子的刺刀相遇的時候一定要講究一個‘快準狠’,像你剛才那樣子慢吞吞的揮刀,松垮垮的用勁格擋,別說斬殺鬼子的刺刀手了,恐怕你自己的心窩上頭早就被小鬼子的刺刀捅出一個透明窟窿了!”張揚恨鐵不成鋼的大聲呵斥道。
“拿來!”張揚怒視著那名狼狽的從滿是泥漿的地面爬起來的略顯懦弱的年輕士兵,指了指他手中的那柄大刀,伸出手來厲聲命令道。那名士兵畏懼地縮了縮脖子,遲疑了一下,隨即將手中的大刀恭敬地遞給了張揚。
“我再完整地耍一次給你看,你給老子看清楚了,看看我與你自己耍的時候有何不同!”張揚瞥了一眼這個好似犯了錯誤的小孩一般低頭不語的年輕士兵,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怒氣,盡量用較為平常的口氣叮囑道。那名士兵聽后連連點頭。
張揚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那柄大刀的刀柄,他手中的這種大刀屬于大砍刀的一種,刀身寬而長,刀頭平整好似被生生截斷一般,刀背寬厚可用來格擋日軍的刺刀和武士刀,整柄大刀只有刀身一側開刃,使用的招式大多為揮,砍,挑,削等大開大合的招式,適用于近身格斗。握把的手柄上纏有布條,起到防滑增強握力的作用,而且還能有效的保護持刀雙手的虎口,不至于在大力砍殺敵人的時候導致虎口開裂。
“你,還有你們幾個,都給老子瞧好了!”張揚指了指那個練功不利的年輕士兵,又伸手指了指方陣之中幾個練得差強人意的士兵,特意叮囑道。
“開始——”張揚雙手持刀暴喝一聲,一個跨步雙手持刀順勢上挑,手中的大刀劃出一道耀眼的寒光,如同一道奔雷閃電一般呼嘯出去,張揚一旦施展出這家傳的“兩儀刀法”,整個人就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剛才身上的那種兵痞氣一掃而光,眉宇之間代之的則是勃勃的英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殺伐之氣,他腳下不停步,手中的大刀招式也是千變萬化,大刀刀身一轉,刀刃在空中劃出一道剛猛的弧線,橫向由右至左橫掃過去。“兩儀刀法”招式剛猛爆裂,招式都是典型的進攻性套路,每一招每一式均是凌厲而直接,在格斗之時講究身與刀合,即利用自己腳步的快速移動彌補招式的不足,因此張揚每一刀砍出的時候都會踏出一步,以防對手利用自己招式的空襲趁機反擊。
“開!”張揚再次暴喝一聲,雙手持刀用足力道,對準一棵碗口粗細的松樹橫掃過去,寒光閃閃鋒利無比的刀刃直接砍在了松樹那斑駁的樹身上,只聽得“卡啦啦——”一連串的悶響,好似錦緞碎裂的聲音一般,張揚跟前的這株松樹被攔腰砍斷,四五米高的松樹向著相反的方向應聲而倒,一路之上又壓斷了臨近的兩株松樹的嫩枝,‘噗通——’一聲栽倒在地,激起了好一陣的塵土,林間受驚的鳥雀也都‘撲哧哧——’奮力扇動著翅膀,爭先恐后的竄出林子四散逃命。
“好刀法!精彩,真是精彩!”站在稍遠的地方皺著眉頭看著張揚嚴苛的訓練新晉士兵的凌觀海臉上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隨即拍著巴掌大聲的喝彩起來,他跟曹文昭兩人真心實意的拍著巴掌,笑呵呵的從林子里向著空地之中走來,凌觀海笑著說道:“張排長,您的這家傳刀法真是讓凌某人大開眼界啊!您比傳聞中更加威武不凡,果真是軍中精銳!”
張揚驀地停住,轉過身來將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扭過頭去,對身后的那二十名汗如雨下的新兵命令道:“停下——稍息,原地休息十分鐘!”全體士兵齊刷刷的將手中的大刀收回了背上的褡褳里,扭頭看向張揚,又順著張揚的目光看向從林子外頭走過來的凌觀海和曹文昭兩人,剛剛訓練結束,士兵們個個干渴難耐,渾身乏力,但是眼瞅著張揚沒有休息,大伙也不敢稍有松懈,依舊筆挺的站立著。
凌觀海朝士兵們走過來,在張揚面前停住,兩人對視了一眼。張揚劍眉一挑,看到了凌觀海胸前的名牌上寫著“少校凌觀海”六個字,連忙抬手行禮。凌觀海還禮。
“你就是一營三連二排的少尉排長張揚吧?柴意新柴團長跟我提起過你,你在上次的上高會戰中奮勇殺敵,據說用這大刀片子徒手干掉了二十多個上前拼刺刀的鬼子,柴團長對你的印象十分深刻啊!”凌觀海贊賞的說道。
“不錯,是有這么一回事!”張揚頗為自豪的大聲回答道,隨即他掃了一眼凌觀海以及身后的曹文昭,有些不解地看著兩人,“凌長官找我有什么任務嗎?”
“很好,現在你就是我手下的人了,趕緊去收拾一下行禮,帶上你的槍支彈藥,跟我回師部報道!”凌觀海瞇著眼睛賞識的下令道。
“做長官您的手下?為什么?”張揚感到莫名其妙。
凌觀海伸手從軍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抖開,遞給張揚,說道:“這是師座親自下發的調令,把你從169團一營劃歸到我的麾下,前去執行師座布置的秘密任務,這里有師座的親筆簽名和師部公章,你不信的話可以自己看一下。”
張揚楞了一下,然后狐疑地一把抓過那道調令,雙手捧著從頭到尾又讀了一遍。
“怎么樣,看清楚了吧?看清楚了就簡單收拾一下,我們一起回師部向師座報告!”凌觀海見張揚雙手捧著那份調令,神情復雜,于是試探著詢問道。
“這個么——”張揚低頭沉吟了一下,就在凌觀海和曹文洲都認為只要給張揚看了師部簽署的調令,他就會爽快的答應的時候,只見張揚抬起頭來,出乎意料地回答道,“對不起凌參謀,我拒絕您的邀請——”
凌觀海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緊皺了一下,雖然心中對張揚的這個回答失望至極,但是他的臉上仍舊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和克制,凌觀海重申一邊道:“張揚,你可想好了,這可是師座親自簽署的調令,如果你拒絕的話,可是有抗命的嫌疑的!而且加入我的麾下,去往前線執行秘密任務,這可是一次千載難逢的鍛煉機會,你是貴團柴團長推薦的頭號人選,足見你在柴團長心目中的地位,我不知道你為何要拒絕,但很顯然的,這是極其不明智的做法。”
身旁的曹文昭看到張揚一開口就回絕了凌觀海的邀請,顯得十分的憤怒和不悅,剛才在林子外頭觀看張揚訓練新兵的時候,他就對張揚對待士兵的那種嚴苛的態度頗有微詞,現在看到張揚如此公開抗命更是對其不屑一顧,他用極其鄙夷的口吻嘲諷道:“凌參謀你也別問為什么了!我看那,只是因為某些人無法在戰場上表現勇敢,只能通過毆打幾個新兵蛋子來證明自己的能力,顯示自己的權威,真到了跟鬼子拼命的戰場上,這種人肯定是第一個慫掉的,這種人我見得多了,不要也罷!”
“你放屁——”曹文昭辛辣的諷刺讓張揚怒火中燒,原本就已經因為練功而泛紅的臉龐更是紅得好似滴血一般。他一向作戰勇猛,沖鋒在前,撤退在后,靠著一槍一彈的真本事才從普通士兵拼到了這少尉排長的職位上,如今卻被一個小小的勤務兵鄙視嘲諷,心中如何能不惱羞成怒。他緊盯著曹文昭桀驁不馴的冷哼一聲,“作為一名軍人,我用手中的一桿槍,一把鋼刀保衛我的祖國,上高會戰中我沖鋒在前,胸口留下兩道疤痕,那都是被小鬼子的三八步槍的刺刀扎出來的,但我的刀下也留下了二十多名小鬼子的亡魂。我已經證明了我的勇敢無畏,因此不需要再跟你這個小小的充當跑腿的勤務兵多費唇舌!真正讓我拒絕凌參謀您的邀請的是他們——”
張揚一揮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二十名年輕士兵,神情激動地說道:“凌參謀您知道嗎?我們169團一營在上次的上高會戰中是防守主力,全營傷亡慘重,戰損率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五十八,很多連排級的基層軍官以及經驗豐富的老兵都戰死了。就拿我這個排來說,一共四十二人的隊伍,戰死二十人,重傷四個,其余包括我在內的還有戰斗力的人員也都是個個掛彩。至此之后兩年以來我這個排的士兵就沒滿員過,雖然來常德之前補充了一批新兵,但您也看到了,這批新兵蛋子沒有經過完整的系統的訓練,很多士兵的射擊水平,槍械操縱熟練程度都還很差,原本就吃虧的拼刺刀技術就更慘不忍睹了,所以這半個月以來我一直在訓練他們改練大刀,希望能用這門家傳的武藝彌補士兵們近身格斗之時的不足,但是效果卻是差強人意。如果我離開這支隊伍,就拿他們現有的狀態去跟日軍11軍的主力聯隊較量的話,無疑是以卵擊石,所以我只能回絕您的邀請,調令的事,我會親自去跟柴團長匯報的,您不用擔心,抱歉!”
“恩,要不這樣吧。張排長,聞聽你是河北滄州人,自小習武,家傳的‘兩儀刀法’更是剛猛絕倫,招式大開大合是日本刺刀隊的克星。我凌某人年輕之時也曾習得一些三腳貓的功夫,今天不自量力,想要向張排長討教一二。”
“這——”張揚明顯地一怔,他沒想到自己一口回絕了凌觀海的邀請,對方不但不惱怒,反而要跟自己比武。但他看到凌觀海一臉嚴肅,委實不似作假,于是點了點頭,答應道,“好吧,如果凌參謀您執意要比試的話,我張某人奉陪便是,不知道您是要比試拳腳還是器械?”
凌觀海看了看他手上的大刀,微笑著說道:“張排長最拿手的是刀法,我看我們就比試刀法吧!我們是比試并不是拼命,雖然說點到即止,但是單純的比試略顯單調了,總要有些彩頭賭注才好!”
“師長,我看張排長也是窮大兵一個,估計也拿不出什么錢來,賭注這事我看就免了吧!”一旁的曹文昭不屑的插話道。
還未等曹文昭說完,一旁的凌觀海就狡黠地一笑,擺了擺手,說道:“我所說的賭注并不是指金錢。張排長是169團最好的下級軍官,尤其擅長近身格斗,如果你輸了,你只需要跟我走,一起去執行師座布置的秘密任務就成了。”
“好,但如果凌參謀您輸了,那又該如何?”張揚桀驁不馴地反問道。
凌觀海哈哈一笑,爽快地回答道:“如果我輸了,我就當眾將這份調令撕毀,保證再也不來強求于你。師長那邊我也會去解釋清楚,絕對不會讓你受抗命的處分!”
“好!那就一言為定了!凌參謀您到時候可別后悔!說真的,我是真怕把您給打壞了——”張揚面色一喜,摩拳擦掌而又自信滿滿的點頭同意道。
“凌參謀,張排長可是我們手頭的這份候選名單上的重要人物,我們如果要組建特戰小隊深入敵后的話,像他這樣的軍中精銳缺一不可。如果您今天跟他比試失敗,丟您個人的面子事小,以后無法讓手下的士兵們聽令于你事大,玩玩開不得玩笑啊!”一旁的曹文昭看到凌觀海果然手握大刀有上場比試的意思,而一邊的張揚更是一副摩拳擦掌的亢奮勁,聯想到剛才張揚一刀砍斷松樹之時的剛猛爆裂,他不由得為凌觀海的安危擔憂起來,連忙上前低聲提醒,希望凌觀海三思而后行,切莫沖動。
“不必擔心,沒有金剛鉆不攬瓷器活,我既然提出比試,自然是有戰勝他的能力和把握。剛才張排長對待新兵如此嚴苛,你我的心中肯定會十分不爽吧?!而且這張排長一向自詡甚高,天生有一副傲骨,這樣的人如果輕易招致麾下,肯定會不服從指揮,輕則消極怠工,重則抗命不遵,一旦影響到此次任務的成敗那關系可就大了。我正想借這次比試的機會打擊他一下,滅滅他的傲氣,這樣做對他自己對我們的隊伍都有好處!”凌觀海拍了拍曹文昭的肩膀,成竹在胸的低聲解釋道。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曹文昭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轉身對躍躍欲試的張揚說道,“既然張排長也答應比試了,那好,兩位就在這樹林子里的空地之上,在眾位弟兄們眼前一較高下吧。但在比試之前我希望兩位長官注意以下兩點,第一愿賭服輸,失敗的一方請自行履行之前的承諾,免得弟兄們恥笑;第二點到為止,這次比試只是切磋技藝,不是戰場上的以命相搏,切記不要過分!現在,請兩位開始吧!”